第六十二章 你眼里的光
“什么？”
冷慕情嗤笑一声，眉目之际满是敌意，“太子，也对此人心仪已久？”
被她这么一说，沈子睿愣了一秒，“哈？”
“还真是不知道，丞相府的公子，既能卑躬屈膝，承君欢爱，又能拥美人在怀，与我西蜀国郡主举案齐眉？明明对本公主恶语相向，却有这么多人袒护。”
沈子睿莫名其妙地微睁眼眸，反驳的话语梗在喉咙里。
……这个女人的意思是？
冷秀容咬牙，气愤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便不会被送往东耀国当质子，遭受欺辱，现在，竟还对黎宇恶语相向。
这个女人，该死——
沈皓然知道冷慕情是在指昨天的事，不由得冷声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警告。
“公主，这可不是西蜀国皇宫。身为一国公主，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西蜀国的脸面，谨言慎行四字，不需要人来教吧？”
冷渊寒再度起身，将冷慕情扯至身后，饶有兴致地开口，“二皇子也倒知道谨言慎行，明明眼睛里都透出来了，还装作一副圣人的模样，定力倒是挺好。”
“……你。”
“本太子如何？”
“几位殿下别吵了。”使臣及其他众人纷纷和声劝阻。“这可是寿宴，动怒可不好。”
“是呀，各位殿下，各退一步吧？”
“凭什么本公主要让？”
“本太子就没见过你这般野蛮的女人。”
“那你现在见到了，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本事，竟然迷得几位皇子如斯神魂颠倒，本太子也是好奇。”
“呵……”
场面一时之间混乱不堪，难以控制，只见圣上轻咳了几声，出声劝阻，“子睿，皓然，不得对公主过于无礼。”
啧，什么嘛，明明就是这女人先惹的事。沈子睿啧了一声，不满地低语。
“……是，父皇，是皓然失礼了。”沈皓然淡淡回答，语气不卑不亢，“还请公主不要介怀。”
“哼。”
黎宇见场面混乱，虽然是因自己而起，但又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只能悻悻地呆愣在原地，有些为难地看着其他人。
只知道逞一时口快，完全忘记这是在宴席之上了。
啊！完了！要是晚点他们不承认赌约，不给自己赤链蛇玉！那不就亏了！黎宇有些吃瘪，这才意识到不妥。
虽然很不想认错，但是自己必须得拿到赤链蛇玉，不然……
他望了一眼身旁的沈皓然，有些不情愿地叹了一口气，对还在生闷气的冷慕情说道。
“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黎宇刚刚的失礼。”
冷慕情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认错，有些莫名其妙地挑眉。
氛围如斯尴尬，黎皇后赶紧体贴大气地开口，试图转移话题，“宇儿不是准备了寿礼嘛，怎么还不拿出来？”
——哎？这，这个时候吗？场面如斯混乱，反派和主角们都要打起来了！还管什么寿礼呀！
虽然是自己一时气愤说错话，但也没想到冷慕情竟然反应如此之大，差点就要撕起来了。
黎宇暗下无语，看了看天色，宴席差不多也要结束了，也是时候了。
想到这里，黎宇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挤出“温柔”的职业假笑。
“是呢，宇儿特意为圣上准备了一份薄礼。”
说着，他收起铁棍，缓缓站回台上，恭敬地拱手，“稀世珍宝，宫中网罗汇聚，圣上见多识广，宇儿苦思冥想之下，想着送圣上与众不同的寿礼。”
“哦？宇儿有心了，不知宇儿准备了什么？”见黎宇有所进步，圣上笑得格外欣慰。
“宇儿知道，圣上最喜欢花，所以便带了宇儿非常喜欢的花，献予圣上。”
黎宇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可能……声响会有点大，但是，请在场的所有人都无需惊慌。”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众人纷纷好奇，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寿礼。
黎宇早早就让人备好一切，他转身看向一直在幕后待命的宫人们，看着他们点头示意，便转过身，朝着天空举手。
掰着左手手指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在手指归零的那一刻，随着一声巨响，几束冲天的烟花在夜色中爆开，照亮整个星空，炸裂，盛放，各色绮丽，美不胜收。
在场所有人惊叹地看着天空盛放的烟花。
绚烂，短暂，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却在盛放的那一刻，美得让人心颤。
原作里，是没有烟花的。
听说是因为原作者觉得，烟花易冷，过于短暂，也听说是因为描写起来过于麻烦，所以干脆给了一个没有烟花没有火枪的架空背景设定。
可黎宇却很喜欢烟花在空中炸开的模样。
因为很美。
那一刻的美好定格，消逝，与人生何其相似。
沈皓然是第一次见到烟花，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发觉天空像是被照亮了，颜色绮丽的花火，在天空定住炸开，迸发出满天星光。
很美，打从心里觉得喜欢。
沈皓然看向台上的黎宇，见他抬着头，笑得满心欢喜。
烟花在他的眼里映出倒影，像是撒进了星辰一般。
或许是被这漫天花火迷了眼睛，又或许是被台上那人的笑容晃了心神。
沈皓然止不住嘴角上扬，那人满是笑意的眼睛，比这漫天的花火，还要更加好看。
第一夜，在这漫天烟火中落下帷幕。
等众人散去，黎宇还在会场忙碌。
明天幽香居的人就会登台演出，所以今天晚上就要加急布置好场地，做好万全的准备。
等布置好场地，困意来袭，黎宇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虽然很困，但是还得回去把知事府那堆交接的文件阅览才行。
这么说来，那堆文件……早早就分类批改好，附上了许多有用的批注。
想到这里，黎宇不由得将食指指腹拭过双唇，似乎是忆起昨天的触感，不由得沉思。
虽然自己是说了会认真考虑……但是，也只有两个选择呀。
要么拒绝，要么接受。
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迟疑呢？
明明只要一句话，拒绝就可以了，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想看见他失望的眼神，想看见他开心的笑容。
这就是……喜欢吗？
黎宇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却撞见身后一抹熟悉的身影。
心脏一滞，差点惊呼出声，黎宇猛地弹起后退一步，“吓，吓死我了，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那双清冷眸子里如水一般的温柔，困意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加快的心跳。
沈皓然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并没有急于回答。
他身后的风涯倒是抢先开口，先一步代自家殿下回答，“殿下一直在你身边——”
“风涯。”
三分寒意，风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有些讪讪地闭上嘴，退后几步站在一旁。
明明就一直待在这里护着少公子，还不让人拆穿。
虽然风涯很快便收声，但黎宇还是听见了关键的信息。
于沈皓然而言，从不争抢的个性，让他只会在一旁默默守护，在原作里，就是这般对李清诺的。 夜深风凉，本就身体并不是特别好，还一直站在冷风中，默默守护着李清诺。
没错，这一切应该是李清诺的才对，不是少公子的，也不是黎宇的。
“秋季风凉，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受凉才好。”
“你不也一样吗？这么晚还在布置会场。”
这……也对啦。
“职责所在，谢殿下关心，我并无大——阿嚏！”
真打脸，还没有说完，就打了喷嚏。黎宇有些丢脸地捂着口鼻，想尽量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任何端倪。
但下一刻，沈皓然除下自己的外衣，将其覆在黎宇身上。
让黎宇的背部一僵，睁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盯着沈皓然的衣袖。
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在他眼中看见自己局促的表情。
外衣残留的体温，熟悉的气味，就像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一样。
大脑像生了锈的齿轮，难以转动。
黎宇低下头，讪笑着，“今，今晚确实很冷！我我我也先——回，回去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一不小心便咬了舌，疼得差点口误，缩着身子赶紧离开，步伐急促，不慎便踩了覆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往前猛扑。
风涯来不及上前。
沈皓然一惊，双手护了上去，却不料一起被拽倒。
预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抬头，便撞进一滩秋水当中。
“没事吧？”
——人没事，脑袋有事，已经要死机了，不要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呜呜呜……请你停止散发魅力！
黎宇来不及起身，便听见身后茶碗跌落在地，清脆摔破的响声。
一回头，便看见冷秀容呆怔在原地，盯着他们的眼神，夹杂着不可置信，和毫不掩饰的愤恨。
这几日，黎宇一直都在偏宫中，并没有回去，自然也没有与冷秀容会面。
冷秀容见他深夜还在忙碌，有些心疼，便专门去御膳房煮了一碗热汤，想端予他暖暖身子，却恰好撞见两人相拥在草地上的样子。
看着沈皓然满目深情，手紧紧拥着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滚烫的热汤，尽数洒在手上，身上，却不觉得疼，有一个地方，比被热水烫到了还疼。
哎？哎！黎宇愕然地睁大眼睛。
“——不，不是的！秀容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