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可以吗？
明明已是深夜了，却还没有办法入眠。
沈皓然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对面的房间，不知为何一直亮着灯。
想必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让他太过于混乱，所以才会这般混乱无法入眠。
沈皓然特意把床挪到窗边，抵着窗栏，盯着对边的房间，仿佛透过紧闭的门窗，看见里头的人一般。
忽然，听见里头有些声响，窗户被缓缓打开，沈皓然看着黎宇裹着毛毯站在窗前，目光从地面上的雪，落在了抵着窗边的他身上。
被发现了……
四目相视，感觉到那人的诧异和局促。
沈皓然正准备开口解释，就听见黎宇温软的声线。
“外边下雪，殿下怎么敞着窗睡觉呢？”
啊……称呼又变回来了，沈皓然有些小失落，随口答道，“看星辰。”
黎宇抬头看了看天空，还被厚重云层遮掩着，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星辰。
“这种天气看不到的吧？”
见那人把他随口一说的话当真，他不由得噗嗤一笑，但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答道，“就算看不见，也还在的。”
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这么说也对啦。”黎宇笑着。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刮过脖颈，黎宇有些冷，缩进毛毯里。
“把窗关上，早些休息吧。”
……那你怎么不把窗关上。
“我还……”
“睡不着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皓然沉思了一会后才问道，“我能过去吗？”
“哎？”黎宇有些发懵，“……什么？你，你要过来做什么？”
“我不会做什么的。”沈皓然收起眼底炽热的愫意，“你不同意的话，我便什么都不会做。”
等等！做什么！同意啥！同意的话你会做什么！
见他发懵，沈皓然迟疑了一瞬，“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
不对！差点被带节奏了！
呼……好险，差点脱口而出。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点了一下头。
得到他同意的沈皓然稍稍一愣，而后便一撑栏边，跳下窗户，朝着他所在的窗户走来。
见他翻身进屋，黎宇有些讶异。
如果被风涯看见自家主子竟然不走大门，而是翻窗进来，会吓死的吧？
沈皓然转身将窗关上。
“你关，关窗做什么？”黎宇僵直着后背，语气有些颤。
沈皓然回头看着他被风吹得有点发红的脸颊，不自觉地伸出指尖轻触，“风大，你脸都被冻红了，还是关上吧。”
这可不是被冻红的呀！
黎宇又好气又好笑，“殿下该不会今晚都要在我这边……”
“等你睡着，我就会回去。”
这……又不是小孩子了，睡觉哪里需要有人陪着。
黎宇只能听话地躺回去睡。
但是……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人，让他有些不习惯，背着身子，都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黎宇有些发懵，转过头看着沈皓然裹着被子坐靠在窗边，凝视着自己的睡姿。
——没有谁会这么做吧？
明明体内的毒才刚解，若是着凉了，肯定对身体不好……
“殿下，要不……你过来睡吧？”黎宇轻声开口。
虽然蒙着被子，声音有些飘然，但沈皓然还是听清了。
虽然听清了，却又怕自己听错了，只能试探地问道，“可以吗？”
“……可以。”
虽然他说等自己睡着后就会离开，可黎宇担心他受凉，又担心他会不小心睡着。
得到黎宇的允许后，沈皓然并没有急于起身，而是沉默了许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他走去。
黎宇松开紧攥着被褥的手，往后挪了一个位。
他坐在床边凝视了黎宇许久，才进入被窝，双手不安分地抱了上去。
黎宇一怔。
——叫你过来睡，不是叫你过来抱着我睡！
啊啊啊啊啊啊这又是什么发展！
然而沈皓然只是掖了掖被子，将黎宇身上的被子盖好，便收回手，安分地躺好。
黎宇背对着沈皓然，本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却迟迟等不到任何动作的黎宇，悄悄回头一看。
沈皓然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手臂，察觉到黎宇回头看他，不由得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足以再容下一个人。
被子的空隙会透风，黎宇总觉得后背凉凉的。
或许是察觉这一点，沈皓然将被子空隙压了一下，这样就不会透风了。
“冷吗？”
这被子本就不大，他们又离得远，若是再将中间的空隙压住，肯定是盖不住沈皓然周身的。
想到这里，黎宇迟疑了许久，才闷声说道，“你再过来点吧？”
——再过来一些，就是考验和煎熬了。
背着光的眼眸，透着一丝光亮。
“可以吗？”
再次被询问的黎宇有些想求饶。
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问？很让人误解呀……
“可以。”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揽着他的腰贴了上来，将他轻轻抱在怀里。
特意避开受伤的右肩。
黎宇一怔，心脏再次狂跳了起来。
可以感觉到呼吸吹在自己耳后。
胸膛贴着后背，可以感受到身后人炽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黎宇劝说自己千万不能想歪，赶紧睡，赶紧睡。
——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睡着。
只能紧闭着眼皮，僵直着身子。
不知何时，感受到背后人和缓的呼吸声，意识到身后的人已经入睡，黎宇悄悄转了个身，平躺着。
右肩的伤让他无法压着右肩睡，只能平躺着扭过头，看着沈皓然的睡颜。
见他已经熟睡，黎宇才松了一口气，这才能光明正大盯着他看。
目光清冷，性格淡然的二皇子殿下，只会默默在一旁守护自己所爱之人。
——这是初见原作的感觉。
老实说，关于他先前说的那句，是否还记得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
对于前世的记忆，黎宇并不是记得很清楚。
充其量也只是记得，自己曾经跟在沈皓然身后，甜甜地叫哥哥的情景。
而……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应该是花车游街那天，从二楼摔下被风涯接住时，一回头，便看见那一双清冽如同秋水的眼眸。
只一眼，便足以让人沦陷。
黎宇将左手置于胸前，听着不平稳的心跳，愈来愈沉。
从来没有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在这种异样感觉扑面而来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一丝不知所措。
——看着你不顾一切地挡在那些人面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会心痛的呀……
——我想待在，离你更近的地方。
——无论将会遇到怎么样的困境，苦难，都好，我这一生，都会护着你。
——无论你是少公子，还是大公子，亦或是一抹不知来处的归魂。
——我心悦于你。
嗯，我也是。 黎宇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不再迷茫。
现在沈皓然体内的毒已解，之前不会再走上原来的结局线，但是现在情况复杂，要解除危机，就必须将黎皇后和丞相府击溃才行。
已经不再害怕了。
黎宇盯着他，稍稍支起身，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盯着尽在咫尺的睡颜，发呆地看了许久。
发丝散落在枕头上，冷峻的眉峰下，那双如同秋水的双眸闭着，纤长的眼睫毛，偶尔轻颤了一下。
瓷肌白皙，但比以往多了一丝健康的血色，就连薄唇，都透着一抹淡红。
……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竟会想起那天的柔软触感。
黎宇不知道此时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知道呼吸似乎在一瞬间停滞了。
支起上身，小心翼翼地缓缓凑近。
头发垂落，贴上的温软触感。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在他亲上的那一刻，眼皮轻颤了一下。
三秒后，黎宇这才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咬着下唇侧过身。
居然趁别人睡着偷亲……还好他没有醒过来，不然——
啊！不管了！睡觉！
黎宇缩着身子，感觉脸上的温度一直降不下来。身后的人幽幽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眸满是动摇，不由得用指腹拭着自己的薄唇。
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存在，便装睡的沈皓然，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偷亲。
虽然在梦里有想过，可是那毕竟只是幻想。
可现在……不是梦呀。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攥紧胸口的衣襟，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大煎熬。
他毕竟是个健全的男子，喜欢的人半夜偷亲自己，哪里还能坐怀不乱，全凭自制力。
那一刻，差点没忍住将手按住他的脖颈，加深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就要破防了。
饶了我吧……这算……回应自己的表白吗？
——要问吗？
如果现在乘胜追击，说不定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呀？
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让人期待。
他转过身，正准备开口问黎宇，却听见那人和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
把别人的睡意瞬间击散，却能睡得如此沉，可谓是有些过分了。
看着黎宇毫无防备的睡颜，沈皓然叹了一口气。
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虽然自己是承诺了什么都不会做，但是……
看来会做些什么的，不只是自己呢。
沈皓然有些宠溺地笑了，将手揽上他的腰，珍惜又温柔地揉进怀里。
——再忍耐一下吧。
等你承认喜欢上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