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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All Things Sweet and Painful

书籍名:《如晤》    作者:时晚

  “是的,我有一位认识了很久的笔友。”季渝生点了点头。
  “笔友?”
  “嗯,就是会互相写信分享一下最近生活的朋友。”说到这里,季渝生这才想起来自从和先生寄了一封问候的信后先生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来信了,
  “不过,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信了,可能在忙吧。”
  听到这句话,宋时鹤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回信,想来是因为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生生太高兴了,导致让信友生生不高兴了,他在内心提醒自己今晚一定要把回信写好。
  “应该是在忙,忙完就很快会回信了。不过,生生的信友是什么样的人?”宋时鹤不着痕迹地问。
  “嗯...是一位学识丰富的住在一个小镇的诗人。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名气但他真的非常厉害,经常能从细节捕捉美!”说起先生,季渝生满脸都是仰慕。
  “啊...生生非常欣赏他呢。”虽然说夸的人是自己,但宋时鹤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也就一点点不舒服,宋时鹤在心底对自己强调说。
  “是的我非常非常欣赏他,虽然先生并不出名,但先生的诗写得非常好!”
  “先生?”宋时鹤刻意把这个称呼拎出来说。
  “啊对,先生就是我的信友。”
  “这样,”宋时鹤犹豫了一会儿,问:
  “你没有见过你的笔友吗?”
  “这个...因为当时找笔友的时候我写了一项要求是要互相隐瞒身份,所以我并不知道先生的真名。”不过季渝生仔细一想,因为先生询问称呼的关系,自己都差不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了,然而先生住在遥远的小镇,大概也不会有机会碰面。
  “嗯...你们认识了那么久,而且也很聊得来,没有想过见面吗?”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巧走过学校广场的一个巨型玻璃艺术展览品,夕阳光透过反射映在季渝生的脖子上,仿佛一条金黄色的丝绸,紧紧地捆住他的脖子。而后季渝生就低下了头,金黄色的丝带又向上爬了一寸,接近脉搏的位置。宋时鹤见状瞬间兴起想帮他扯走那一条紧紧地勒着脖子的丝带的想法,伸出手后觉得不合适收回来,开口说:
  “不好意思,是私人的原因吧。抱歉,我不该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冒然询问的。”
  季渝生摇了摇头,这才开口说:
  “没关系,这件事其实我也纠结了很久,我只是在想如果是和宋先生说的话,好像更容易开口。其实先生之前有在信里提过见面,但我拒绝了。”
  “是因为觉得见面的话,友情会因为实际上的样貌举动和言语改变是吗?”
  说实话,宋时鹤在收到生生的那封认真的拒绝信后思考了很久,最后他能想出最大原因,就是见面后感情会受心以外的许多因素影响。
  但出乎意料地,季渝生坚定地摇了摇头说:
  “我知道先生不是那样会以貌取人的人,我也相信就算见面了,我们的感情也不会变质。只是...”
  季渝生说到这里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又把头埋低了一点,肩膀也微微缩起来。
  “只是我觉得以我目前的情况,是没有资格和先生见面的,先生一定会对我失望的...”
  听到这个原因,宋时鹤先是愣了一会,而后不知为何有些生气,于是问的问题也比较尖锐,
  “什么意思?难道你的笔友是什么身份尊贵的贵族吗?就算如此,文学本来就不分尊卑贵贱,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嫌弃你?”
  “不...我觉得先生确实不会嫌弃我,只是我觉得我是不该以这种为了生计放弃自己珍贵的东西的身份去见他的...”
  季渝生低声说:
  “连我对我自己也是失望的,何况先生呢...”
  “生生...”
  “但,我想我能改变的。我已经走了前几步了,我想我已经能更勇敢地继续走下去。”在宋时鹤开口鼓励季渝生以前,这次季渝生却向前走了一大步,回头说:
  “于是我想在成为了我想成为的人后,再以合适的身份和先生见面。我希望先生能因为认识我而感到庆幸和开心,而不是失望。”
  随着季渝生向前走,那条卷着脖子的金丝带也自然地消失了。宋时鹤突然觉得,他似乎应该把更多的主动权放到生生手里,因为他有那个能力。夕阳光在宋时鹤的眸里打转,他笑着说:
  “原来如此,希望你们可以早日见面。”
  逆光的季渝生点了点头说:
  “嗯,我想我们会的,谢谢你。”
  宋时鹤向前走了几步,再次和季渝生一边并肩走一边说:
  “你刚刚说到他的诗?他的诗怎么样?”
  说到这个话题,季渝生想起先生给他寄来的信,于是滔滔不绝地说:
  “我觉得先生的诗甚至可以和当今诗坛上的大家媲美!而且其实我老是在信里向他吐诉我的烦恼,他不但没有不耐烦,还经常用自己的经验鼓励我,我觉得先生一定是一个非常有风度,而且善于体验和观察生活的人!”季渝生非常兴奋地介绍着先生,可他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宋时鹤没有了声音,回想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一句非常刺激性的话。
  “先生的诗甚至可以和当今诗坛上的大家媲美!”
  在宋时鹤面前,说这句话不就像是在说先生比宋时鹤写得更好吗?自己到底在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啊。
  “但那个...宋先生的诗也非常优秀!”
  还在想自己应该高兴还是伤心的宋时鹤被生生突如其来的一句夸奖吓住了,于是他有些僵硬地开口说:“啊谢一一”
  以为宋时鹤要质问他的季渝生立刻说:
  “宋先生的诗也非常非常优秀!”说着还竖起大拇指,一脸非常认同的模样。
  “我都非常喜欢!”
  “为什么喜欢呢?”宋时鹤忍不住捉弄的心思如此问道。
  “啊?”
  “为什么喜欢我和你的笔友的诗呢?”
  季渝生非常认真地想了一想后说:
  “嗯...可能因为我觉得先生和宋先生都能让读者会产生期待的心情...?”
  “嗯?是什么意思?”宋时鹤抬了抬眉头好奇地问。
  “就是...嗯...”季渝生想了一会,又说:
  “颓废派诗人的诗总会让我想起Ronit  Baranga的《All  Things  Sweet  and  Painful》,紧紧粘附蛋糕的嘴巴和手,以及那背后紧紧依附物质的灵魂,有种痛苦多于甜蜜的感觉。老实说,那转瞬即逝的甜蜜我并不太能感受的到,我只感觉到灵魂被牵制和控制的痛苦。  ”
  “啊,那个作品确实让人感觉既甜蜜又痛苦。和生生一样,看到那副作品我只觉得痛苦,所以甚至不敢仔细观览,但那确实是一个各种意义上值得仔细品尝的作品。”
  “嗯,我觉得现在诗坛大部分的诗还停在表面的、即刻的感觉,比如醉酒的朦胧,吸烟后的放空,放纵时的快感,痛苦会在读完诗以后向全身蔓延,就像看完《All  Things  Sweet  and  Painful》后的感觉。但先生和你的诗能让读者看到万物背后的灵魂,在读完以后会感觉唇齿留香,灵魂会因为亲近大自然而感到喜悦(1)。我一直觉得你们其实并不是在看万物,而是在看他们背后或淳朴、或无瑕、或丰富的灵魂。在读你们的作品时会有一种正在以朋友,而不是以观览者的身份去接触万物,而且你们的作品更多指向的是未来而不是当下的享乐。我觉得在我眼中所谓的好诗是能让读者的灵魂感到喜悦的,可以是因为共鸣而喜悦,也可以是因为自己独特唯一的思考而喜悦,所以我非常喜欢你们的作品。”
  说完这些话后,季渝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自大和狂妄了,竟然在原作家面前主观地评价他的作品,于是连忙说:
  ”当然这...这只是我的个人的理解...”
  “谢谢,对我来说是来自读者很好的反馈。”宋时鹤真诚地说。
  季渝生连忙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也只是随便说了一些自己的感受而已。”
  “生生现在是打算回家了吗?”
  “不是,我想去学校宿舍那边看看,因为临近期末,考虑到学生需要,宿舍现在每一间房可以多住一个人,我想去看看怎么申请,因为毕竟家里离学校挺远的。”
  “哦哦,这样。”
  “宋先生呢?是打算现在回家吗?”
  “嗯...”宋时鹤点了点头,“是打算和你一起回家。”
  “啊?”
  宋时鹤无视季渝生有些慌张的样子自然地说:
  “等你去申请完宿舍,我们一起回家吧,反正也在附近。”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