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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落魄的仰慕者与过气褪色的胸针

书籍名:《如晤》    作者:时晚

  许是因为雨淋得太久,冷空气吹得人发痛,季渝生上车后本能地不断搓冻得通红的手,可宋时鹤却突然凑近他,季渝生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缩。
  宋时鹤看见季渝生的反应后沉着脸退开了一些,伸手拉开季渝生前的手套箱,手套箱一打开,季渝生就看到了许多保暖的东西,有毛茸茸的手套耳套,还有毛绒帽子。
  ”戴上吧。“宋时鹤坐回自己的座位,说。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来Y市?”等季渝生带好手套后,宋时鹤一边打开暖气一边启动车子问。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季渝生觉得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宋时鹤听来肯定觉得讽刺,也许还会因为自己的纠缠而感到烦厌,因为他认定当年自己的失约就是代表着利用和拒绝,于是捧着一堆毛绒绒的东西吞吞吐吐地说:
  “就是......想来这里玩。”
  宋时鹤顿时皱了皱眉头,显然不相信地说:
  “在这大冬天来玩?”
  季渝生点了点头含糊地说:
  “嗯......不是都说Y市的冬天很漂亮吗?冬天的Y市就像在童话里的城市。”
  季渝生突然又想到什么低声说:
  “还有雪景,据说很适合和人一起去看雪。”
  还很适合和喜欢的人完成看雪的约定。
  他说完这句话后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宋时鹤,但宋时鹤却看着前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完全忽略了他的这句话问他:
  “不带任何行李来旅游?”
  季渝生失落地咽下后一句话,紧张地搓了搓刚带好的手套,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背包说:
  “呃......我有带了一点。”
  宋时鹤低头看了一眼扁扁的书包,又问:
  “也没有订任何酒店?”
  季渝生抬手摸了摸耳朵,把暖度也传达到快要冻僵的耳朵,说:
  “挺多人来看雪的,酒店都被订满了。”
  宋时鹤听着季渝生像当年一般一句接一句的谎言已觉得生气,紧抓着方向盘的手慢慢发青,此时看见季渝生被冻得通红的耳朵更加生气,忍不住带着怒意说:
  “订不到酒店还来?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万一我不在家你打算怎么办?”
  想起当年诗会后的场景,宋时鹤又说:
  “打算让我在第二天看到你冻僵的身体,然后对你产生愧疚感吗?像当年一样,明明你也做错了,却要让我产生愧疚感吗?”不知为何,宋时鹤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少有地看到宋时鹤失态的样子,也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宋时鹤有这种感觉,季渝生只能慌张地解释说:
  “没...没有,我不是想这样,我只是想来见你。”
  听到季渝生小声地说出这句话,宋时鹤突然就像被什么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季渝生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了,不想宋时鹤觉得他麻烦,又立刻说:
  “先生不用在意,是我脑子发热一时鲁莽没有计划。”
  宋时鹤的情绪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又平静下来,仿佛一把在舞台上被舞者突然打开的扇子在下一个舞步慢慢收敛起来,他沉声说:
  “脑子发热......所以这次是一时兴起吗?”
  听到这句非常讽刺的话季渝生刚想再说些什么,宋时鹤却突然踩下油门把车开快了许多,过了一会宋时鹤把车驶入了一个窄巷后停下,转头用深棕色的眸子盯着季渝生,用质问的语气问:
  “这么多年了,突然来见我干什么?”
  宋时鹤的语气有些重,季渝生有一点被吓到,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说因为还喜欢你,告诉他自己有在努力追梦,就算很累也有在努力读艺术史,在努力向他走去,努力和他并肩。
  可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刚刚车奔驰时吹来的风让季渝生想明白了事实,宋时鹤把自己从心里赶了出去,刚刚的话语间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说出这些话告白自己的心意这件事除了惹他生气,还能做什么呢?
  见季渝生低着头沉默不语,宋时鹤想起当年,于是讽刺地说:
  “你已经能赚很多钱,很成功了不是吗?还接受了好几个采访分享你的致富之道。”,然后冷漠地问:“有了名和利,来找我干什么?是要炫耀些什么吗?”
  季渝生立刻反驳:
  “不是的宋先生,我思念你,想来见你,所以就来了。”
  “想来见我,”宋时鹤冷笑一声,“你难道是在说你对我有感情吗?”
  季渝生直视宋时鹤,点了点头说:
  “是。”
  宋时鹤扯了扯嘴角,有些好笑地说:
  “是在报纸上突然看到曾经仰慕你至死的人落魄至此,所以一时兴起来找吗?”
  “像是过气又或褪色的胸针,一直扔在杂物箱里,突然有一天穿上一身华服,想起那可怜的胸针,于是又把它翻出来。”
  “可是过不了多久,那枚胸针又会回到那阴暗的杂物房重新被灰尘填满喉咙吧。“
  ”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被流放到更遥远的地方,毕竟被灰尘呛到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听着宋时鹤悲伤且满含拒绝意思的话语,季渝生连忙说:
  “不是的先生,我一直都期待着和你的重逢──”
  宋时鹤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说:
  “期待重逢?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看到了有关你辞职的报纸头条......”
  宋时鹤冷冰冰地打断他说:
  “所以呢?”
  季渝生张着嘴不知如何回应,宋时鹤紧紧地盯着他问:
  “你觉得不是好事吗?”
  季渝生大力地紧紧地抓着安全带,果断地否定,
  “当然不是!”
  “所以我才这么冒然地来找你,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宋先生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看看我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宋时鹤听到这个回答忍不住笑了一声,可眼眸却完全停留在冬天,他说:
  “帮我?你怎么好意思那么说?”
  “我真的希望能帮你,没有人比先生更适合教授艺术了,而且传承艺术,是先生的理想不是吗?”
  “你也知道那是我的理想吗?”
  听到宋时鹤的这个问题,季渝生整个人都仿佛被巨石压住一般动弹不得,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明白宋时鹤执着于什么,追求什么,在这个颓废派当道的世界里,他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最理解宋时鹤的人,也至少是能理解他的人,他每天都期盼着宋时鹤能做到所有他期望达成的事情,也期盼着这个世界可以变成宋时鹤理想的乌托邦,自己这些年也在为之忍耐着,努力着。可宋时鹤现在却问他怎么好意思这么说,还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理解过他的理想,季渝生的眼眸越发黯淡下去,如同燃烧殆尽的蜡烛一般无力地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明白先生执着的理由,而且想和先生一起去面对,去努力改变啊......”
  宋时鹤盯着季渝生沉默了许久,直到季渝生眼睛再次发红,他才转过头去低声说: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很会撒谎。”
  “明明说着天大的谎话却能让人完全看不出来。”
  说完这句话,宋时鹤就又启动了车子。季渝生低着头有些委屈地想:看不出来是因为自己没有撒谎,因为自己确确实实喜欢你,确确实实明白你如此执着于艺术的理由,也确确实实希望你能继续自己热爱的事业,希望自己能和你一起实现理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