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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生生,没事了

书籍名:《如晤》    作者:时晚

  宋时鹤第二日醒来后看见季渝生趴在床前,明明阳光从百叶窗里泄到床上的角度正好,可阳光却没有洒到自己身上,只停在了季渝生的发丝上,如同金色橄榄叶的枝干,却比那柔和得多。
  阳光总是偏爱他的,宋时鹤不由自主地这么想到。
  可这支金色的橄榄叶却被沾湿了,像长在了淅淅沥沥的雨天,坐在枝头啪嗒啪嗒地不断流着泪。
  “生生......”宋时鹤心中一软,轻轻地喊了他一声,可是季渝生却完全没有反应,依旧像猫一般趴伏在床边。
  宋时鹤撑着手挪近了一些,看见闭着眼睛的季渝生眼角含着眼泪,脸上也有泪痕,看起来像下了大半晚的雨。
  也许没有人愿意为橄榄叶擦泪,可是眼前的人却有愿意为他擦泪的人。
  宋时鹤忍不住伸手轻轻地帮沉睡着的季渝生拭去眼泪,可在这时候却发现季渝生的睫毛如同落叶被冰凉雨滴滴到的那一刻一般发抖。阳光在此刻也仿佛被惊到了一般,移到了宋时鹤的手上。可阳光的暖意却敌不过眼前人的眼泪,碰触到冰凉的雨滴后,宋时鹤瞬间从睡醒的惺忪里清醒过来,再定睛一看,只见季渝生浑身都在发抖,一边流泪,嘴里一边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宋先生......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看见季渝生的脸越发苍白,额头上也渗满了汗,皱着眉头,脸色痛苦不已。宋时鹤心下一沉,又喊了一声“生生?”然而季渝生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反而不断摇头。见季渝生被梦境困住痛苦不已的样子,宋时鹤想起以前,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季渝生的肩膀,又提高声量喊了一声:“生生!”
  宋时鹤刚刚帮季渝生擦泪,现在半垂在空中的手突然被抓住了,他微微低头,看见季渝生睁着含泪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而后他听到季渝生流着越发汹涌的泪,哽咽着喊了他一声“先生。”
  而后宋时鹤就感受到了一阵来自别人却比自己更加炽热的温度。季渝生坐起来,伸出两只手,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肩膀才刚刚感受到下巴的温度就吹来了海风,没等宋时鹤反应过来,海浪就已经一波又一波地扑在他的脖颈,肩膀和后背上。
  “先生......你还有温度......太好了......太好了。”
  宋时鹤听完季渝生的话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整个人愣住了,只任由季渝生紧紧地抱着他。
  季渝生还没从梦境中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又在宋时鹤耳边说:“先生的诗没有不合时宜,没有过时,我很喜欢的,很多人都很喜欢的。”
  “就算现在诗会里没有了浪漫派,但浪漫派永远都是太阳,不会陨落的,就像......就像以前供奉雅典娜的帕台农神庙,即便后来没有了雅典娜的雕像,它依旧是万人供奉的神庙。核心本身是不会变的。”季渝生因为着急,把话说得颠三倒四混乱不已。
  “还有......还有你不要担心,我会证明给大家看先生不是流言蜚语中的样子的,你放心,我会证明的。所以不要随便离开,不要像维洛妮卡一样,不要走,不要放弃,不要。”说到这里,季渝生揽住宋先生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宋时鹤的手一直无助地悬着,最后因为肩膀上的海浪太过汹涌澎湃,耳边传来的带着海风的声音太过着急和混乱,他慢慢伸手轻轻围住眼前人的腰。
  “还有......这些年我没有放弃,我真的有好好学习艺术鉴赏......虽然......虽然还是没有像先生一样专业,可是我已经逐渐开始自己策展,自己做感兴趣的专题研究了......”季渝生话语间有着如同一生都不再有机会能和宋时鹤说话一般急切和匆忙。
  “我真的,真的没有一直都很胆小,没有一直都想放弃,我也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我之前不知道贺铭和你的关系的,只是因为你,所以我才想要和你聊天,想要和你成为朋友的,所以......”季渝生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小,好像很没有底气,带着乞求一般说:“所以不要讨厌我,不要推开我......”
  季渝生的手微微拽紧宋时鹤的衣服,说:“我不会再阻碍你的,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
  季渝生思绪混乱,语气急促地这么不断说着的时候,腰上突然传来的一阵温度,宋时鹤收紧的手让他顿时镇定下来。阳光又重新流回了季渝生身上,上半道光照在宋时鹤的侧脸,下半道流到了季渝生的手臂上,从侧面望去,两人的轮廓都烁烁生辉。
  “生生。”这一把声音和刚刚在梦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即便有所克制,可话语里的柔和、温柔和安抚意味都非常明显,无所遁形。
  宋时鹤还在他面前,没有从阁楼一跃而下,他手里拥抱的身体是有热度的。
  这一个称呼和之后的一句话瞬间把季渝生从破碎的梦境里拉回了现实。
  “生生,没事了。”宋时鹤放柔了声音如此说到,手里还轻轻拍了拍还在颤抖着的季渝生。
  他们拥抱了一会,季渝生才慢慢回过神来。思绪完全回归后,季渝生瞬间松开了紧紧地揽着宋时鹤脖子的手。
  “宋先生......不好意思......”季渝生满脸慌张地说,与此同时好像觉得有些丢脸般低下头去,而后抬起手大力擦了擦眼睛。
  被季渝生松开后,宋时鹤直起身来,伸手从床边的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低着头的季渝生。
  低着头如同隔了雨的景色里突然出现一只骨骼分明,手指修长的手,还有一张白色纸巾,季渝生垂着头接过纸巾,低声说:“谢谢......”
  把自己丢脸的样子整理好以后,季渝生重新抬起头,出声问宋时鹤:“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宋时鹤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深深地望着他发红的眼眶,想着刚刚的事情,沉声问:“你是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