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温初沉，你亏欠我太多……
具体不一般在哪里呢？大概是……虽然凌肆武功盖世，可武林盟上下还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凌肆这人平素是没有发脾气一说的，但是面对这个侍从，他却时常会发一通脾气：
“滚啊，滚开。”
“说了不需要你跟来。”
“需要你多管闲事吗。”
说是发脾气，其实……
更像是撒娇。一一武林盟众人如是说。
而之所以会这样传，其实是有人看见深夜里苏善爬进了凌肆的房。
“那个侍从……原来是那种侍从啊。”
“难怪盟主对他不一般。”
“我以前一直觉得，盟主这样不会对人发脾气的人，竟然会对他发脾气，就已经说明这人不同一般，事实果然如此！”
“他是什么时候成的盟主的贴身侍从已经不重要了……这人以后只怕就是盟主夫人。”
“盟主必定是很喜欢他的，他同他撒娇，却又从不赶他走，这一点就能看得出。”
“说什么赶不赶走的……若是盟主讨厌一个人，直接杀了就是。”
“盟主虽然武功盖世，可我们是江湖正道，盟主怎么会随便杀人……别乱说。”
“我只是打个比方。”
越说越离谱。
也有开玩笑的成分。
打趣的其实是苏善，但后来凌肆知道这些以后，常常觉得是自己被人打趣了。
而苏善听着这些话却是心情极为愉悦的。
他心情愉悦了，便爬房爬地越发开心了……
凌肆起初的确未曾发现。
他自己只是奇怪这些天不知为何睡眠好了许多，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直至有一天他深夜没能睡着，和半夜爬他房的苏善撞了个正着。
若只是苏善刚推门进来那会儿还好。
苏善人已经在掀被子准备睡在他身侧了。
凌肆整个呆住了。
—掌飞去，苏善吐血。
又一掌飞去，苏善又吐血。
最后还是凤凰看不下去了，“别打了，打死了。”
“谁准你进来的。”
苏善想说，我每天都来啊。
只是这一天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苏善倒也很快意识到了，是……香料被换了。
“这是第几次。”凌肆看他的神情便觉得这应该不是苏善第一次有此行为。
苏善没回答。
“说！”
“数不清了。”
凌肆总是故意忽略他，一次次恶语相向，却又不稀罕赶走他。苏善起初也觉得心里难受，可后来也渐渐想开了。能陪在凌肆身边，对他而言已经是不错的事情……
他知足了。
便是被嫌弃被骂也无所谓。
只是人的贪心总是永无止境…
白莲教有一种香是可以让人暂时陷入沉睡的。其实可以用来安神，苏善回白莲教取了这物，每天晚上给凌肆用一点，凌肆能睡地很好。
他起初只是远远看看，也不爬房。后来……
其实如此这般，也就月余时间。
苏善说出这个数字，凌肆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又是一掌，苏善又又又吐血了……
凤凰说：“算了，能留口气就不错了。”
“滚。”凌肆怒吼，“别再出现。”
“好。”苏善答应了。但他应该也就是随口答应，他太多次都是如此，嘴上答应，第二天又屁颠屁颠来了。
“他是认真的吧？”凤凰总是说，“你说他这一条路不通便要使别的路，可我看他乐在其中。”
“怎么可能……”凌肆没有在听凤凰的话，而是自言自语，“还是那个人，还是那般脾性，只是……”
只是对你的态度，天翻地覆，截然不同。
以前是厌恶，是恨，是冷淡。
如今……
“我是该去合欢派问问云九九了。”
凌肆这一晚睡地很不好。
其实他原先便总是睡眠不好。
这样一想，这些天能睡地好……倒是多亏了苏善。
可这自然是嘲讽的多亏。
不怀好意的人，不怀好意的手段，让人作呕罢了。
凌肆当天去了合欢派，却被人告知云九九早就不知道离开了许久没有回来，算算时间，正是凌肆给云九九下达命令那天……到现在。
“毒是三十天_次，怕是早就复发过一次了。”
可云九九没有来拿解药。
他莫非已经死了……
凌肆又觉得不可能。
他定然是去寻别的法子解身上的毒去了。至于毒是不是解除了，那就不好说了……
凌肆本也不想在意云九九如何……
死也好活也罢，就那么一回事。
只是……
“不好……”凤凰忽然大惊，“那边出事了！”
他说不好的同时，凌肆已经感知到了他说的事情。
那个山洞……
那个寒潭……
温初)几.
“结界怎么破的。”
“不……不知道。”
这次和上次大不相同，上次是山洞里忽然一股异样的灵力涌入，这一次是则是有人打破了结界。但是具体如何都需要到现场一看。
只是凌肆一直有一种不祥预感。
他必须，现在就……
一一温初沉，不要有任何事情。
*
凌肆焦急地赶到了山洞。
“结界有被打破过的迹象吗？”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凌肆一步步走向寒潭，温初沉一如往昔地沉睡着。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对。
可凌肆的心还是十分不安。
“有人闯入过吗。”
“不好说……”凤凰一时间也分辨不清，“倒是的确有一股之前没有的灵力。”
可环顾四周，太平静了，不像是有事情发生。
凌肆一步步走进那寒潭之中。
“温初沉，若你是醒着的，我又何须为这些事情担惊受怕。”凌肆长长叹了口气，“温初沉……到底……到底要多久……”
到底要等到什么，才能等到你醒过来。
其实宝库里就真的有让温初沉苏醒的法子吗？谁又清楚……或许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若是如此……该怎么办？
凌肆觉得心口疼地厉害。
不能再浪费更多时间了，他需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找宝库上。
若是实在不行，便只能离开凡人界，去修真界了……
凌肆心中有万般情绪，可到最后，他能做地不过是紧紧抱着温初沉那冰冷的身体，哭也已经哭不出了，一颗焦虑的心暂时安定了，可内心还有千千万万的不安定。
突然，凌肆发现了什么……
“这链子上怎么会如此清楚的痕迹。”
那条吊着温初沉的铁链上残留着非常明显的被人用剑一次次劈过的痕迹。
凤凰说：“你是不是看错了，也许原先就有呢。”
“没有。”
凌肆记得清楚是因为他曾经想解开那铁链。
“有人来过。”他非常确定这一点。
一定是有人来过。
只是不知道是谁……
但是无论是谁……这都很可怕。
“你没有感觉结界有问题？”
“只是感觉有_股其他的灵力……”
凌肆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一定有人来过，而且那个人曾经想要劈开铁链，那他劈开铁链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会吧……到底是什么人会刚刚好跳下悬崖，又刚刚好和你一样找到这个山洞……甚至还能进入结界？”
“怎么就知道没可能呢。”
可能性很少，却不是百分之百没有可能。
“我得想办法带他离开才行。”凌肆紧紧握着温初沉的手，此时此刻，他的心是很乱很乱的。他害怕再有人闯入这里，或者……那个想要砍断铁链的人会再一次回来，所以他必须带温初沉离开。
可……
可万一离幵寒潭，等待他的便只是尸体腐烂呢。
他一开始就过于小心谨慎，不敢乱来。
可……
可差一点，温初沉可能就真的被人带走了。
凤凰说：“那怎么办？你打算怎么样？带着他离开？可他……”
可他这个样子……真的能离开吗？
凌肆完全没有再回答凤凰的话，他此时此刻心里如此之乱，怎么有时间在意凤凰的想法。
“我……要带着他离开。”
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温初沉，我带你离开这寒潭……若是……若是离开之后你的身体会出现问题，我就……我就重新把你放回来。然后，我在这里陪着你。”
凌肆的双眼已经没有光彩了。
他凝视着温初沉的脸，而他自己脸上的神情，却是他自己不敢看的。
—念之间，可能什么都没了……
他终究还是太胆小，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凌肆深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感觉呼吸不能。
“温初沉……
“温初沉，上天庇佑你。”
上天？
其实哪里有什么上天。
凌肆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而他们当中所有人原本都只是这个世界里早就既定的一个角色罢了。
曾经他的角色是傻子凌家小少爷，重生一世，他有幸改变这一切……
可所谓的上天到底是什么？根本不存在吧……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可这一次，他还是忍不住哀求。
如果真的有上天……
祈祷温初沉不会有事。
凌肆费尽力气才将铁链弄断，他抱着温初沉的身体一步步前行。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没有力气。
那条铁链比他想象中难处理太多，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上面会残留那么多用剑砍过的痕迹。
凤凰在凌肆耳边叽叽喳喳好像说了很多话。
可愔凌肆一句话没听清楚。
无非是劝说他，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带着温初沉离开……
毕竟，这个寒潭里蕴含着这样大的灵力，肯定是有别的作用的。万一带着温初沉离开之后，温初沉真可事到如今凌肆已经不想再犹豫和纠结了。
不知道多久他才抱着温初沉走出寒潭。
“温初沉……”
他轻轻叫着那个人的名字，明知道对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初走出寒潭，一切都还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凌肆紧紧抱着温初沉，就地坐了一会让，便又开始往外边走。
一步步，竟好似格外艰难。
每一秒都在担心害怕，好像怀中的人会忽然消失。
而每一次前行一大步，心中同时又会多一些喜悦。
直至走出洞口，温初沉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变化。
“没事……凤凰……你看……没有事！”
凌肆笑了。
欣喜地笑了，却发现眼泪也掉出来了。
凤凰说：“怎么还哭了。”
凌肆抱着怀中的人，许久才说：“太害怕了。”
太害怕温初沉会出事。
万一离开寒潭温初沉的身体不再能汲取灵力就会……那该怎么办？
可他如今仍旧不敢放松。
还不敢贸然带着温初沉就这样离开。
这处地方的灵力比外边浓郁太多，若是重新回到外边，灵力会变得很稀薄，怕那时候还是会对温初沉产生影响。
“凤凰，你说他会昏睡，应付是被封印了，还知道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不过……我现在猜到了那寒潭对他到底是什么作用。”
那就是保护作用……
这些都是凌肆自己都猜到的事情。
被封印后温初沉彻底陷入昏睡中，甚至连呼吸和体温都彻底消失……这就和死了一样。但寒潭的灵力能让他不死。呆在寒潭里，他也许会像是上次那样突然醒过来。只是……也或许，不知道要等上多久，等上多少个岁岁年年，才会再次醒来。
而凌肆要四处奔波寻找宝库下落，根本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即便他可以通过凤凰的灵力“监控”这边，可一次两次的异样事件已经正面，这并没有什么用。
还是需要将温初沉留在身边。
凌肆抱着温初沉，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在轻轻摇晃。
温初沉比之他还是要高出了一个头，只是怀中的男人过于消瘦了，若不是凌肆砍断那条铁链花费太大的力气，倒也不至于太费劲。
且他此时的心境之纠结，让他感觉每一步都变得一场艰难。
万般纠结犹豫，都因害怕一念之差害了温初沉。他在山洞门口逗留许久，时间一点点过去，呆在这个山洞附近，暂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寒潭的灵力会不断往外涌，在这里灵力是足够充裕的。
如果……有办法将这些灵力全汲取呢……
凌肆在修炼中需要不断汲取灵力，可这里的灵力之葱郁，却又是他身体所不能容纳的。
不
“这个山洞，这个寒潭，到底为何会有如此葱郁的灵力……若是有办法找到根源呢？”
所有灵力自寒潭而出。
而没有人知道寒潭深处……寒潭尽头又是什么。
只要进入寒潭，身体就会被那冰冷刺骨所吓退，越是到尽头，越是冷地可怕……
是否也说明，也许那里就是问题。
“据悉凡人界是不可能有这样浓郁的灵力的，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但若是这里存在一些什么宝贝，那就未可知了。”
“你是说在那寒潭深处，可能就存在着什么宝贝……”
而也是这样东西，使得这里的灵力如此葱郁，像是用之不竭一般。
若是如此，有了这样东西……
凌肆抱着温初沉，他总觉得怀中的人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他必须带他走，让他存在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可他若是带他走，也又可能招致更可怕的事情。他必须再次做出选择……
“你不会是想……找到那个宝贝吧。”
“正是如此。”
“那寒潭你虽然去过几次，可哪一次其实不都是忍着那百般痛苦。”
“那算什么。”凌肆笑笑，既然从前能忍，现在当然也能。
“你没想过，你所到的地方，最多算是寒潭三分之一领域，而更深的地方，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且那宝贝也未必是你能带走的。”
“为何不可以一试呢？如今的我……至少也非寻常人了。”凌肆也曾有过和普通人一样无力的时候，可现在的他……好歹也是凡人界最强一批高手。甚至于，现在的他，或许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既然如此，为何不试试看？
除他以外，也定然不会再是其他人！
“那温初沉怎么办？”
“你帮我看着他。”凌肆对凤凰说，“你从我身体里出来吧。”
自签订契约，凤凰寄居于凌肆身体里，一人一灵宠早就形影不离，“凤凰，你替我守着他，算是我求你。”
“倒也不必说求我……只是……我说出那猜想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肯定会为此冒险，我……”可他又没法不说出自己的猜想。__为何呢？到底为何呢？
只因为……
他当然知道凌肆是个如何的人。也当然知道，自己早就打心底臣服这人。
凌肆，我从前也有过不少主人，你未必是里头最强的人，你的修习之路不过刚刚开始罢了。可他早就在不知不觉打心底佩服你。
虽然总是嘲笑你竟然愿意为了别人不顾一切不惜生命，还拿你和从前命运悲惨的主人类比。
可……
我竟能理解，有些人生来就是活地热烈滚烫的。
信我所信，忠我所忠。
执念也好，魂飞魄散也罢。
拼尽全力也好，不死不休也罢。
都无妨了……
凤凰想着，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你是谁，你是凌肆……凡人界谁还能比你更厉害，若是有宝物散落在这，必定也是为了等待他命中注定的主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你去吧。我替你守着他。”
凤凰已不是音日那瘦弱可怜，看上去如同被扒了毛的落难公鸡一般的凤凰。虽还是幼年形态，却已经栩栩如生，羽毛都变得鲜艳漂亮起来……身上散着凤凰的光辉耀耀。
“好。”凌肆轻轻地笑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无感了，似乎没有了温初沉，此生便也没有执念活下来了。可不知不觉中，早有了其他的羁绊。
那就是……他的凤凰。
会不会有朝一日，凤凰比温初沉在他心中还要重要一些呢？
“傻凤凰，看好他。”
“知道！怎么突然说人家傻？刚才不是还一副自己要上战场，对我各种恋恋不舍各种愧疚心痛的感觉吗？”
“那便是你自作多情了。”
“哦，也是……毕竟你就只在乎你的温初沉，你的苏善……”然凤凰说的这一句话，凌肆应该是没有听到的，因为凌肆放下温初沉，就已经快步朝着那寒潭而去。
“迫不及待等着送死一般。”某只凤凰非常毒蛇地吐槽起来，而后看向躺在地上的温初沉。
“美，确实很美。”
一个男人，为何会生的那么美。那种美早就超脱性别，超脱一切……那种美是一眼就能被吸引，根本无需过多词汇去形容描述的。那种美极具攻击，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凤凰盯着那张脸许多。
“我竟也有点……羡慕你。”
凤凰心想着，怎么就没有一个人为了他也那么不愔一切呢？
“若是长成你这样多好。”凤凰说完又后悔了，堂堂神兽，干嘛觊觎一个凡人的长相。
可是……
他真的长地太好看了。
某只凤凰忍不住各种狂盯。
一个不小心就将温初沉脸上每一处地方都记记下来了。
他守在温初沉身边，不断等待凌肆的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没有去看寒潭中的情形，寒潭深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他的任务只是不断守着温初沉……
“凌肆啊凌肆，本神兽现在非常地无聊啊。”实在觉得无趣，凤凰无聊地编起歌哼唱起来。
却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温初沉，正慢慢地睁开眼睛……
苏善尝试过太多次，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败。
这一次，他成功了……
他又重新变回了温初沉……
虽然他很清楚，他不会有太多的时间。
然而下一刻他惊呆了。
凤凰……
传说中才会有的凤凰。
—只正在自言自语的凤凰。
一只传说中的，正在自言自语并且死死地守在自己身边的凤凰。那家伙好像在哼歌……
一系列画面滑稽的让温初沉怀疑自己在做梦。
但他很快清醒了，这绝对是现实。
因为他从来不做那么神奇的梦……
他仔细一听，发现凤凰哼的歌里面有凌肆的名字。
“凌肆啊凌肆，大笨蛋凌肆……”
若不是温初沉此时还身体僵硬全是无力，他应该会一掌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