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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功德向鬼王出卖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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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书籍名:《为了功德向鬼王出卖美色》    作者:盈也

  世态炎凉,烟火难寻,人总是要报团才得取暖。
  而掩清和此人,得了老天爷独一份的恩宠——长着谪仙般的脸蛋却意外拥了恶鬼身世,在极具反差的同时、便也与大流格格不入,永远无法与常人亲近。
  长久以来,自然会落得个或卑微或自傲的下场。
  而掩清和此人……板着脸是冷的、扯着嘴笑是淡的、喜上眉梢是温的、怒气冲冲是漠的,就连走路时风吹起的衣摆发丝,也都是傲雪凌霜的,显然是后者。
  若只是傲便罢了,却也不是如纸老虎那般刁蛮任性、哄哄便得以平顺。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带着满满的疏离之意,有如那生长在天山巅峰的雪莲,凌驾于天寒地冻之上独自芬芳,好似并非是命运将他边缘化,而是他根本不屑于苟同这人间烟火。
  鬼界是比天界离人间更近的地方,慕子云乃鬼王,自然算得上人间烟火、是冷面美人所不屑施舍情谊的那一列人。
  但托那祖宗咒的福,鬼王大人一朝有幸,知晓冷面美人心中柔软,并不全像其外表那般冰封千里,便是起了十分恶劣心思,总忍不住要逗他、要惹他,见他笑了好、见他发火也好——
  见他哭便更好。
  可人家现在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露出这般神情了,这般落寞难过之意,明明得偿所愿,却无端端叫慕子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般,不由得皱起了眉。
  想听他说更多过去的事情,却又不想见得他露出这般神情。
  方才早已试探过,涉及家事便是掩清和的底线,慕子云自然是不会多问,而那人此刻却又突然提起,想必定是醉昏了头了。
  这可是你自己要说的……
  慕子云心中纠结一番,而后轻声问了句:“什么?”
  “咱们现在是同盟,是共事,我可以与你说,但你不许告诉旁人,不然……”
  “不然?”慕子云笑着往他身边凑了凑。
  掩清和显然是醉了,醉了的人要么睡、要么耍酒疯,终归是比平日要肆无忌惮些,只是他这过度的体现不仅在言语上,更在肢体上。
  慕子云坐得离他近了,他也没躲,只是侧了侧身子,顺势伸出手去、猛地在慕子云脸上掐了一把,就好似预料到自己一旦说出口便会被面前之人传出去一般,先略施警告。
  他下手不轻,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直直掐得那处面皮都泛起红来。
  只是慕子云坦荡的很,被人掐疼了也不恼,就这样笑眼盈盈地望着他,倒叫掩清和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生无趣。
  “要是我告诉了旁人,你准备拿我如何?”见他没了反应,慕子云便又问了遍。
  “我就把你的嘴巴用金线缝起来,然后浇上烧化了的铁汁,让你这辈子想张开嘴就得把嘴巴撕烂。”
  “好凶啊。”慕子云含着笑意轻握住他的手腕,便恬不知耻地一路向上滑去、包裹住那有些微凉的手背,随即将其牵引着附着在了汤婆子上,又道了句,“小辣椒。”
  促使掩清和变成这般性子的原因,自然是与那天煞孤星脱不开干系。
  天煞孤星一出生就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祸,若命主始终留有一口气在,便会搞得家里鸡犬不宁,永无宁日,无论谁人与他在一起,都会不得善终。
  这一点在掩清和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本不是这个生辰,他的娘亲明明是从前一日午时开始生产的,偏偏拖到了第二日平旦时分掩清和才出生,他的娘亲只抱了他一会儿便突然大出血,产婆们束手无策,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掩清和的父亲名叫掩百川,是当地有名的修士,传闻其在飞升临门一脚之际、遇见了一生所爱,从此摒弃清修、重归红尘。那日他在外,未能赶上自己夫人生产,回家之时只得见她冰冷的尸首,和襁褓中无声无息的、他二人爱的结晶。
  所有人都当掩夫人的逝世是一场意外,而负责接生的产婆又记错了时辰,问了儿子生辰八字的掩百川,自然是没意识到事情会有如此走向。他像所有修士名门一样,教掩清和练功,送他拜师学艺,盼望子承父业、盼望他飞升成才。
  然而一切都在他七岁那年改变了。
  掩清和修行的道观接二连三有弟子失去,那老道士一算,竟是算出个天煞孤星的名头来,忙叫人来将他带回家。掩百川恰巧在外地,掩家的管家便来接他,谁知竟是遇上皇族闹市纵马,当街被马蹄活活踏死。
  “知道我是天煞孤星,便没人愿意收这种命格的人做徒弟,我既拜不了师门、也上不了学堂,只能留在家里。”掩清和说着话,手便无意识摩挲着汤婆子的绣花边,淡淡道,“唯一能近我身的人只有我爹,许是因为他自己不受影响,而他周围亲近之人除了我,早已没别人能被害了。”
  这般情形,是慕子云早就想到的,残酷一些说来,这的确是天煞孤星的基本操守,只是此刻从掩清和的嘴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许脆弱,令人忍不住泛起怜悯之情。
  他问道:“你之前说你爹让你一个人住,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是。”
  “那他……为何突然要杀你?”
  “那日他约莫是崩溃至极,毕竟我都远离人群、住在高阁之中了,家中还是短短一个月便死伤了十几口人,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从仆人到送菜的小贩,从亲戚到他的朋友,没一个幸免的。”掩清和顿了顿,道,“他举起剑想砍我,我下意识伸手去挡,那剑砍到娘亲留下来的银镯,便猝不及防地断了。”
  “他和我都愣住了,我爹又丢了剑,哭着跑来抱我,我不怪他,但我也不想让他抱,便躲开了。”掩清和崩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缓和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为了躲他,一不小心从窗口翻了下去,我住的地方下头是祖宗祠堂,这一摔便摔穿了屋顶,我掉进了灵位堆里,把列祖列宗的灵牌都砸的粉碎。”
  “……你。”慕子云于心不忍,轻声道,“不想说就不说了。”
  掩清和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他后来尝试过为我换命,我不答应,他便强行给我换,没多久之后他就死了,也不知成功没成功。我那时年纪不算大,精神状态也不佳,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手法不对,还是另有隐情。”
  这隐情不言而喻,自然是任起枝。
  他又抬头望向慕子云,道:“我胸口那颗红痣,许是天生的,也可能是换命的时候留下的,但我记不清了,所以不好说。”
  “你爹要给你换命,你怎么不答应?”慕子云斟酌一番,开口问道,“他这不是在尝试弥补吗?”
  掩清和望向他,尽是认真神色:“没人想要旁人施舍的命运。”
  “你爹也算旁人?”
  “算。”掩清和垂着脑袋,舒了一口气,道,“在这件事情上,除了我自己,都是旁人。”
  “那有没有什么情况下…旁人是不算旁人的?”
  掩清和扫他一眼,回了句没营养的话:“某些情况下。”
  慕子云指尖摩挲着那茶杯,试探道:“我呢,我在你心里,有不算旁人的时候吗?”
  掩清和又瞥他一眼,道:“多嘴。”
  冷面美人第一次没骂他有病,也没叫他滚蛋,而是用了一个更为温和的词语。
  多嘴……
  心上好似被羽毛一下一下搔弄着,慕子云移开视线平复了些许,才问道:“我看你有些醉了,还玩吗?”
  “不玩了,我对你和你的事情都没兴趣。”掩清和仿佛就等着这一刻似的,说完这句话便猛然站起来,纵使身子摇摇晃晃,面上还是要维持漠然,“你提议玩这个,不过是想看我自揭伤疤的难堪模样罢了。”
  见他站不稳,慕子云赶忙随着他站起,将人扶直、哄道:“你醉了。”
  “就连方才看似为了反问我喝的那口酒——”掩清和似是未闻,而慕子云恰好站在自己面前,便抬手抚上了他的腹部,又以一根手指为触点,隔着层层布料从腹部一路下滑到小腹,道,“都只是存在丹田,没喝进肚子里。”
  慕子云连忙捉住他的手,笑着道了句:“别借着醉了乱摸啊。”
  “摸你怎么了?”掩清和双目一瞪,又不客气地拉着慕子云的腰封往自己跟前一拽,道,“我知道你玩什么把戏,只是懒得与你计较,是你别得寸进尺才是。”
  被人戳穿了的鬼王大人毫不羞涩,反倒狗皮膏药似的一把搭住冷面美人摇摇欲坠的身子、顺势弯腰将人抄了起来。
  掩清和头脑沉重、脚步飘忽,倒也真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没计较,任由着这人将他抱起。
  打横抱人,被抱的人怕摔下,自然会下意识圈住抱着自己那人的脖子,掩清和当然也这样做了,只是慕子云将他放置在床榻之上时,他还这般无意识地勾着人家没撒手,反倒将人直起的腰杆拉了个弯,与他一同摔倒在软塌之上。
  四目相对之下,掩清和道:“你的脸,好红。”
  “内力化酒,自然上脸。”
  慕子云大大方方笑了声,正准备将人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谁曾想那冷面美人却是不肯放手,云袖下滑、里头露出来的两条纤细手臂自他后颈处交缠,并越收越紧。
  他本就是单腿跪在床边,以一个艰难的姿势撑着身子,此刻后颈受压,便只能随着掩清和的动作将身子越压越下。
  在腰杆折断之前,慕子云只能后腿一撑,顺势跪在了床上。
  这样一来,腰倒是不会断了,只是距离太近——
  像是在调|情。
  暧昧止于恰到好处的距离,能探到对方的鼻息,慕子云还未来得及调侃些什么,便觉面上一热、触及温凉——掩清和竟是偏头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
  “脸皮那么厚,居然还透得出红来。”
  像是被火蚁叮了一口,以火燎平原、摧枯拉朽之势,沁骨炽热顷刻间从那处燃烧起来,慕子云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只觉不妙,赶忙撑起身子、看向了那罪魁祸首——
  掩清和不知何时蹭散了束发,一头勾人的烦恼丝围绕在颈间,他咬完这一口、说完那句话便松了手,大大方方仰躺在床上,冲着慕子云软绵地道了句:“我冷。”
  被冷面美人亮晶晶的眸子一晃,慕子云才回过神,发觉堆在床侧的被褥全被自己给压实了,连忙从那人的身上让开、扯过一旁的被褥将他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而后自行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谁料那人安分了没一会儿,便又以着温热的手在他耳侧拂来拂去,毫无章法,闹得他身体都僵直了一番。
  但掩清和此番动作显然是在寻他,慕子云捉住那只手扭过身去,刚想问点什么,便听得掩清和道:“别说出去……”
  他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说出去,我以后都不跟你说我的事情了。”
  “好,你放心。”
  慕子云松了一口气,本想将他的手塞回被窝里,却是被他灵巧地挣脱了开来。
  “热。”他嘟囔了一句。
  ——明明方才还闹着说冷的。
  慕子云望着他,不自觉柔情蔓延,而这嘴边难得的笑意却在其见掩清和将手缩进被子之时顷刻消散。
  不是他热,是他的手热。
  明明外头天寒地冻,方才他酒没入腹,此刻心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