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无法实现的愿望
虽然说刚过春节，室外还是很冷的，但是穿着这种厚重的玩偶服又蹦又跳的，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的额角上还挂着细密的汗水。
秦明明怔怔的仰头凝视着他，浑然不知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看到池炎的那一刻，秦明明只觉心痛，却没有流一滴泪。可当徐子豪从天而降之时，秦明明竟然不由自主的落了泪。
徐子豪额头上还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他朝着池炎和小休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声说道：“原来你喜欢的人是他啊。”
“……”
——从大早上开始，徐子豪就在计划着要怎么给秦明明惊喜。所以早早就联系了警察局认识的人，千方百计得到了秦明明的当值地点。世纪广场。
偌大的广场找人怎么可能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今天的世纪广场几乎容纳了几千人……
他只能远远等着。
他做不了其他事情，只能陪着她站在寒风里一起等，等到她和同事任务结束，等到她回警局。
他一路都在跟着她，一路都在想要找什么样的借口上前打招呼，才能看起来像是不经意的偶遇。
——没有小休当军师，他这个直男并没有比池炎好很多。
没等徐子豪想好借口，他就看到她进了男装店。徐子豪又不笨，很快就想到了，秦明明的目的。
他想就此放弃，又隐约有些不甘心。
所以后来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因为看到才更心疼她。
“你怎么在这里？”还是秦明明率先开了口，“你这是为了宠物店揽客？”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我说，这样可不行，好歹发点宣传的小册子啊，你这样，别人怎么能知道是在给宠物店打广告？”
徐子豪伸手轻轻擦拭了额头的汗，一双眼睛里有心疼又包含温柔：“秦警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就一次？”
秦明明看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手中没送出去的盒子。
喜欢池炎那么多年，不知是不甘，还是执念，还是爱。
而今天她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像是对自己这么多年执着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轻笑道：“谢谢你。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尽快走出来的。”
要不是有天花板，徐子豪真能开心的上了天。
爷爷是那年春天去世的。
是元宵节那天，池炎和小休回去过节的路上，听到隔壁李婶儿给他打电话，说爷爷在家里昏迷了过去，是家里那只橘猫阿福，拼了命的过去挠李婶儿的门。李婶儿赶过去后赶紧打了120，随后就通知了池炎。
没人看到，爷爷的那只压炕橘阿福，一直尾随着急救车到医院门口。
这时，它看到了拉着小休快速奔跑而来的池炎。
小休将它装进猫书包里，悄悄带了进去。
爷爷还在抢救中。医生说，爷爷是心脏衰竭，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家属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医院走廊里的光白花花的，刺得池炎的双眼有些晕眩。他颓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木讷。他从来不知道爷爷已经病得这么严重……
小休看着他煞白的脸庞，道：“池炎……”
池炎突然抓着她的肩膀，“小休，你能不能救救爷爷……我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了……我想让爷爷活下去……”
小休点头，“好，我试试！”
“没用的。”
一直耷拉着耳朵在猫书包里的阿福终于开口。
池炎自然听不到，只是看到小休神情一怔，便急切的问道，“怎么了？”
小休听到阿福的话以后，眼泪唰的一下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爷爷是寿终正寝，遵从着自然规律……我……我没办法……对不起池炎……我帮不到你……对不起……”
爷爷像是不放心池炎那般，在医生的抢救下终于脱离生命危险。
病房里，爷爷昏睡不醒。池炎一直坐在他身边陪伴着他。还有小休和阿福。天快亮那会，爷爷忽然醒了过来。可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看到泪眼朦胧的池炎时，轻轻笑了笑，好像见到池炎，就很安心。
早上七点，他终于还是离开了。
清晨的阳光缓缓升起，照耀在爷爷微笑着的脸庞上。
那一瞬间，池炎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忽然想起父亲离世，母亲离开的那一天。他躲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是爷爷抱紧了他，跟他说，“有爷爷在，阿炎不哭。”
在高中时期，他最黑暗的那段时光，爷爷总是变着方的想哄他开心。就像一颗大树那般，即便已经枯槁，却一直支撑着池炎。
小休轻轻握住了池炎颤抖的十指，“池炎，小休在呢，别难过……好不好……”
池炎抿着泪水，回头看向她，颤声道：“好。”
阿福躲在背包里，始终都不敢再看一眼爷爷。
后事处理过后，池炎回到祖宅里。清澈的阳光洒落，映出细微的灰尘。这里总是有种宁静和安详，让人安心的味道。他站在门口愣了许久，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内，这里一切的摆设和过年时没有两样，只是再也看不到爷爷坐在茶几旁为他煮茶的身影了。
好像，他只是去远行而已。
池炎坐在沙发上，拿过那个已经被磨得有些旧的茶杯，半晌后又放下，又拿起了爷爷的眼镜。
小休也走过来，纠结半天才拽了拽他的袖子，“池炎……”
池炎看向愁眉苦脸的小休，轻轻笑了笑，满是苦涩，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他轻轻摸了摸小休的头顶，“我想一个人呆会，你去玩吧，我没事。”
小休欲言又止，抿着嘴点了点头后，一个人去了院子里。
她看到阿福肥硕却孤单的背影，蹲在摇椅旁。
“阿福……爷爷不在了，以后你要去哪儿。”
阿福回过身，好像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当然回家了。”
“猫国？”
“嗯，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啊。”
小休有些不解，“什么使命？”
“当然是——猫的报恩了。”
？？
小休倒吸一口冷气，很惊讶，“阿福一直在人类的世界不离开也是因为猫的报恩！？是，是向爷爷吗？”
“是啊。”
他灵巧的跃上了摇椅，半眯着眼睛望向湛蓝的天际，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淡淡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