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末世：记忆复苏
秦炎仿佛从未出现过，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可是，在陆远涵的眼中，整个世界的确是在剧烈的震颤。
地上的土地裂开，天空化为了碎片，像是被撕碎的拼图。这个世界……彻底崩塌了。
陆远涵再次闭上了眼。刹那，他的脑中滑过无数画面，宛若电影荧幕般走马观花地掠过。有温柔的秦炎在轻声细语跟他说话，有狠厉的秦炎一脸阴蛰地盯着他，有的着黑衣，有的着玄袍……都是过往他遇见秦炎的样子。
等陆远涵再睁眸，他的眼底无波无澜，展露出无情的眸光。他过去的记忆，全部都回来了。
原来在上千年前，他是神界的上古神，主修无情道，清心寡欲到了极点。
而秦炎是他偶然之下收到的徒弟。经过数百年的相处，不知从何时起，秦炎爱上了他这个师尊。
可陆远涵当时早已抽出了他的情丝，又怎么可能回应得了秦炎的情感。秦炎得不到回应，苦于压抑的情感，他逐渐滋生了心魔，最终有一天被心魔乘虚而入，扰乱了道心，黑化成魔。
最后更是在心魔的蛊惑下，无意间打破了无间地狱的封印，导致神界崩塌、三界混乱。
陆远涵作为他的师尊，自认对秦炎管教不力，没有起到以身作则的责任。出于义务，陆远涵将自身体内的神力抽出，播撒三界，滋润世间的灵力。
随后，他以自己的身体为基，重新封印住了无间地狱的出口；以魂魄为引，稳住了神界的天柱。
陆远涵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做出这一切的时候，天地都在为了他神伤、哭泣。
陆远涵消失了，秦炎也就从之前偏执中苏醒了神智。他后悔、痛苦、难过，痛不欲生。
为了能够保住师尊即将彻底消散的魂魄，秦炎以自己的七魂六魄作为代价，和神界的众神齐力将陆远涵的一丝心魄，强行送入了轮回。
也就有了陆远涵这一世又一世的劫难。只要他挺过了七世，就可在现实中苏醒，得到重生。
寸寸破碎的世间，陆远涵久久立在原地，消化完了脑中千年的记忆。身上的衣着不知何时化为了一件雪色的锦袍，他俊美的脸庞上一片清冷之色，与千年前那个无情无欲的上古神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上古神，在天地彻底化为粉末之前，忽地从唇间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随后下一秒，白色的修长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魔界
这里作为三界生人勿近之地，一向阴冷潮湿，久不见天光的阴暗令这李常年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然而，此时的魔界因着迎来了久未出现的王，恢宏奢靡的宫殿一片张灯结彩、灯红酒绿。
“王，您、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魔界长老蹲在高座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皆是讨好的神色。
自从千年前上古神消散于世间，千年来，魔域之主精神不济，早已消失多年。
若不是忌惮魔域之主的余威，恐怕魔界里个个雄心勃勃的魔，早早就会将这儿搅得天翻地覆。
面对魔界长老小心谨慎的试探，秦炎面色阴沉，并没有心思作答。他俊郎的眉间是毫不掩饰的戾气，只在心底反复地呢喃着几个名字。芙幽、桀、弑渊……你们都给我等着。
弑渊是无间神的名讳。千年前，正是它的一缕残魂寄生到了秦炎脑中，它每日每夜的蛊惑，才令秦炎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秦炎恨了它千年，只因着师尊的安危更迫在眉睫、急需解决，他这才放过了弑渊。可哪里想到，无间地狱的封印才刚刚有了点松动，它就敢再次把主意打到陆远涵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及时在那一刻挡下了蛟龙自爆时的余震，一旦陆远涵在第七世历劫失败，先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秦炎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想到这儿，秦炎沉沉的目光扫过了魔界长老，问了一句：“现在无间地狱的封印怎么样了？”
魔界长老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愣了愣，但幸而他很快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答道：“无间地狱的封印就快要破了。听说已经有几个不安生的逃出去了……”
“嗯。”听到这个答案，秦炎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他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唇边勾起个冰冷的笑容。
可不是吗？逃出去的偏偏不是别人，正是无间神座下最得力的两个使者。该死，差一点就要让他们的计划得逞！也不知道现如今的师尊怎么样了……
思及此，秦炎眼底含上一丝担忧。他知道，师尊已经历劫成功，回到了神界。待师尊想起了一切，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接受他的情感。
秦炎抿紧了薄唇。师尊会不会不要他？哪怕是与他经过了那么多个世界又怎么样？
师尊是无情道的大成者，想要抛弃一段感情，岂不是轻而易举、简简单单？秦炎的胸间，被这一突来的想法扰得猛然翻起一股浓浓的躁郁之气。
但他闭了闭赤红的眼，将戾气忍耐了下来。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秦炎自己对自己说：师尊不要他不要紧，只要师尊相安无事，他什么都愿意做，不过是区区的永生永世不再见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炎安慰自己，心口抽痛了一下。师尊，过去的那些诺言，如今到底还算不算数？你能不能亲自告诉我一声……
神界
一片云雾缭绕之地，各色神花开得绚烂，完全是一副与魔界天差地别的景象。
“清月上神，可喜可贺，你终于回来了。”御飞扬对陆远涵拱了拱声，轻声恭贺。
“是啊是啊，经受了那么多磨难才回来 ，真是辛苦你了。”
“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就是喜事一桩了，清月上神不必介怀自己损伤的神力……”
“……”
陆远涵一身白衣，清冷无比地立于瑶池一端，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面对着围绕他了一圈的众神的关怀，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所幸，多年前陆远涵就是这么一副脾性，众神早已见怪不怪，径自问候完了他，不多时就转身离去了。
宫殿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远涵。”见此时没有了外人，御飞扬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点点愧疚。他轻声道。
“我在上个世界里恢复了记忆，结果却没有帮到你的忙，我真是……”他自责不已地低下了头。
“岚离上神不必介怀。”陆远涵淡声地安慰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也是都在为了我好。”
“嗯。”御飞扬拢了拢衣袖，“可是我知道，如果不是秦炎……”御飞扬的话突然顿住，小心地觑了陆远涵一眼，见他的神色未起任何波动，方才继续谨慎地接道：“替你挡下一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嗯。”陆远涵又是淡淡地点头。御飞扬跟陆远涵这一聊，就聊了许久。
说是“聊”不太对。因为陆远涵寡言少语，多是御飞扬在说，陆远涵在听，这一番对话下来，说是御飞扬一人在自言自语也不为过。
但所幸御飞扬也早已习惯了这一相处模式，简单地跟陆远涵说完了神界的现状后，他提出了告辞。
陆远涵并未提出挽留，安静地目送御飞扬的身影消失在了宫殿门口。他也随之坐在了高座上，低垂着眉眼，陷入了沉思。
有些事情，其实御飞扬不说，他也心里明白。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秦炎的情感。
千年前，陆远涵不喜秦炎，这是事实；但现在，陆远涵的心间被他投落下了些许淡淡的影子，这也是事实。
陆远涵发现自己做不到无视秦炎的情谊。可是，他又该拿这份感情怎么办呢？陆远涵抬袖，撑着自己的脑袋，歪了歪自己面如冠玉的脸庞。
他下意识地询问座下的小童子，道：“秦炎呢？怎么还没有来见我？”在陆远涵的记忆中，这个时间，向来是秦炎来向他问安的时候。
陆远涵离开了这神界多久，座下的小童子就守在这座宫殿里多久。从见到清月上神的那一刻起，小童子白嫩嫩的脸上，笑意就不曾有半点消散。
但听到“秦炎”这两字后，小童子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皱起包子脸，道：“回上神，秦炎入魔后成了魔域之主。您吩咐过，以后不准在您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也就……”也就不再准秦炎前来问安。
陆远涵怔了下，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千年前，他还真下过这一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