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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醉,乱世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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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长安醉,乱世皇妃》    作者:离弗


036  大年三十夜
  “皇兄。”萱城赶忙打住他续续不断的言语,生怕他突然说出一句生分的词来,连他也不知如何去变通的,那时候,也许真的他们之间就不再是亲密无间了。
  “回吧,明月,把马牵过来。”
  他唤来身后的人,南岸也牵着那匹英烈的棕马上来,苻坚接过马缰,“南岸,回去时,你和明月共乘一匹马吧,朕好久没和皇弟在马上兜风了,这个机会今天便留给朕吧。”
  “是。”南岸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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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中,夜色已经狠狠的笼罩了上来,荀太后果然来了,不止是她,连荀皇后,太子苻宏,以及几个皇子们,萱城不认识他们,可之前总是认识的,于是,他一一过去打了招唿,苻坚坐在他旁边,荀太后亦在他的旁边。
  萱城吸了一口气。
  明月上前来报说慕容垂在府外候着了。
  “噢,瞅瞅,皇弟呀,你的这面子可不小,他果然到了,快传。”
  苻坚像是自个儿说似的,明月从他面前一来一去,等到萱城定下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跟前了。
  “罪臣慕容垂拜见秦王陛下,拜见阳平公。”
  萱城没说话,苻坚却示意那人起身。
  慕容垂站在萱城面前时,一下子感觉厅内的光线都暗了下来,萱城抬起眼来看他,只觉他身姿格外高大壮硕,微微有股压抑的气息,萱城对他没好感,冷冷的道了一声,“慕容将军请就坐吧。”
  慕容垂道了声谢,默默的坐在一边。
  苻坚低声说,“你这是怎么了,慕容垂勇冠六军,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你以后要好好跟他相处才是。”
  萱城压着声音,“你就知道得人,得人,什么人你都来者不拒,慕容垂那种人,我们留不起他。”
  “你呀。”苻坚苦笑一声。
  外面悬挂着的灯笼红彤彤的,厅内的光线亦是火红火红的,这大年三十的夜本是寒风冰霜的,可此时萱城觉得异常的暖和。
  王勐也来了,说既是阳平公的寿辰,也算是大秦的新年了,过了这一晚就是建元五年了,所以也该来祝贺祝贺。
  萱城对王勐是既尊敬又有些害怕,还有些看不清,他看不清王勐和苻坚的感情,也许他没经历过落魄,没经历过重生,王勐就是那种落魄之后获得重生的人,而他的光明使者便是苻坚。
  可他不同,他是苻坚的弟弟,这是天生注定的。
  荀太后很高兴,荀皇后是荀太后的侄女,自从萱城来到这秦宫,他看见的永远都是荀皇后跟着荀太后的身边,从未有过一刻的分离,而苻宏永远都在她们二人的身边。
  这时候,萱城一一跟他们敬了酒,苻宏的脸色最难看,萱城心底有些不解,他也不想跟苻宏碰面,可不得已,他们是一家人。
  酒过之后,家宴也渐渐的开始了尾声,下人们最后端上了饺子,热腾腾的,摆放在面前的时候,一股热唿唿的暖流从身体里升起。
  饺子,这是中国大江南北年夜饭的象征,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萱城以为,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年夜会是孤独和落寞,然而,不是。
  这里,真的好温暖。
  萱城知道苻氏祖先临渭,就是如今的甘肃陇南一代,算是汉人眼中的异族,可就算是异族,他们也进入了中原,也入住了长安这个千年帝都,过的还是汉人的生活,这过年,和汉人并无区别,甚至在他看来,比汉人的年夜愈加暖心。
  慕容垂要离开了,苻坚握着他的手,不知在说什么,最后慕容垂跪下来深深的对着苻坚拜了又拜,最后离去了。
  王勐要走,苻坚说,“你和他们不一样,留下吧。”王勐便没走。
  于是,到了子时的时候,外面的报更声一响起,如萱城预料中的一样,府外头的烟花便升起了,很大很大的一团花,升到空中,燃起来很好看的图案。
  是梅花。
  萱城盯着烟花看。
  盛世的烟花。
  然而,那只是一个人的梅花。
  苻坚贴着他的背后,低低的对他说,“你以为你让朕走,朕就会走了吗?”
  王勐最后走了,荀太后和荀皇后也走了,苻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走了,那些皇子们都走了。
  可苻坚没走。

037  建元五年的开始
  他不守诺言,在骊山时他答应了萱城不留在府中的。
  可萱城不怪他。
  暖阁里搁着暖炉,明月过来侍候,他说,“炭火虽好,可这大冬日的,暖阁的窗户都关上了,空气一点不都流通,陛下说不好,宫中的暖炉里面烧的不是炭,陛下让人搬过来,我觉得这倒是好,陛下今夜在我们府上了,总不能冷了他。”
  明月说话声音小,这一连串话说的嘀嘀咕咕的,萱城只听了个大概。
  不一会儿,外头的声音便响起了,“皇弟。”
  苻坚大步流星的跨进来,明月接过他随手脱下来的披风,又在小声嘀咕,反正萱城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苻坚对他说,“明月,你下去吧,朕和皇弟两个大活人,端什么帝王架子嘛,自己还不能侍候自己了?你快去,南岸还想你跟他暖和暖和呢。”这话说的倒像是玩笑话,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没个正经的。
  萱城也不理睬,明月没辙就出去了,苻坚靠过来,抚摸着他的肩,“你看,朕说的话还是应了,留下来陪你就得留下来陪你,这君主一诺嘛,怎么能食言呢?”
  暖炉上冒出了微微的细烟来,渐渐地,空气中氤氲着这些烟雾变得朦胧起来。
  萱城推开肩上的手,站在暖炉的旁边,静静的站着。
  苻坚坐在榻上,静静的坐着。
  “你为什么这样?”过了许久,沉默的氛围中,萱城突然说了一句。
  苻坚答道,“你想让朕走?”
  “是。”
  “弟弟,你似乎不想亲近朕?朕不知道为何,可朕总想亲近你,以前不想,现在想了,朕发觉是从洛阳之战以后,朕越发的对你好,你却愈发的冷淡,可朕却还是没理由的想对你好。”
  苻坚从榻上站起来,身影在烛火下映的很长,看着他渐渐的走过来,萱城道,“你回宫去吧。”
  苻坚定住,“你真这么想?”
  “是。”还是淡淡的一个字。
  “好,那朕便回去。”苻坚真的转身走了,他拿起屏风上的狐裘披风,“朕回宫,你早些歇着吧。”
  于是,真的就这么滑稽了,大年三十的半夜,苻坚一个人从阳平公府回宫,南岸不知所措的跟在他身后,“陛下,陛下。”
  苻坚不吭声,只是默默的低着头走着,他是走着来的,便走着回去了。
  这是建元四年的最后一个冬夜,也是建元五年的第一个清晨,严格来说,是大秦苻诏建元五年。
  建元四年已经永远的成了过去了。
  这一年,洛阳之战结束了,苻坚跟燕国和谈,慕容韡愿意以洛阳换取两国和平。
  这一年,慕容垂来降。
  史书记载,苻坚封慕容垂为冠军将军,萱城想,那晚,慕容垂离去时对着苻坚的跪拜也许是跪谢吧。
  建元五年很快便开始了篇章,新年之后的长安倒没那么的冷了,也许是人情味很浓吧,帝王将相皆亲身耕作,百官文武都到学堂里去教授微言大义。
  萱城每日朝后都去太后的寝宫问安,渐渐的,他喜欢这样子的生活,他喜欢每日面对着荀太后那张喜悦的脸,他亦看淡了每日苻宏那张阴暗的脸。
  慕容垂来府上拜见过几次,萱城对他不冷不热的,说的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苻坚改革了军事制度,全国上下无不支持,百姓参军的兴致极高,一下子军队的数量增加了不少,然而洛阳之战后的一些战事到此还没有结束,燕国同意割让的洛阳之地依旧没有兑现。
  秦军驻扎在洛阳城,可洛阳的大小事务依旧是燕国的官员统治。
  上元节的前夕,慕容垂又来见萱城了,他对萱城说可足浑太后也许会违背合约,把洛阳之地收回。
  萱城很是一惊,“燕国如今国主健在,当政的怎么是可足浑氏?”
  慕容垂道,“可足浑氏乃是慕容伟的生母,先皇去了之后,可足浑氏开始插手朝堂,慕容评与可足浑氏站在一起,我也是因此被排挤而离开燕国,慕容伟不能对其生母怎么样,所以只能任由其在朝堂上肆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