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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醉,乱世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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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长安醉,乱世皇妃》    作者:离弗

  听他的语气太生疏了,萱城知道,他有心结,便对苻坚道,“你回去吧,我陪他一起回府。”
  “不行。”
  淳展之见机拉住苻坚的衣袖,“走吧,走吧,陛下,我们回宫吧,朗儿,过来帮我一起送陛下回宫。”
  “你们敢,你们。”苻坚的话音消失在淳展之的大胆行为中,他示意苻朗缠住苻坚,二人一起将人连拉带扯拖离了阳平公府。
  明月抱着苻冼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连成衣走过来,面带微笑,俯身微微一拜,“我走了。”
  “嗯。”萱城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
  终于,只有这个借着醉酒赶走所有客人的人了,萱城道,“我送你回府。”
  吕光的酒醒了一半,“不用,我不回去。”
  “你难道也住下来不成?”
  “我怎么敢。”他的语气中分明夹着嘲讽。
  “你怎么了,与我有仇吗?自从在平刚城外一别,你我数月未见,一见到面就夹枪带棒的,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个丞相,丞相胸怀天下,我到底怎么惹到你了,好吧,就算我在平刚城冒犯了你,斥责了你,还偷了你的钱,你也不至于这么仇恨我吧?”
  “你偷了我的钱?”
  吕光惊诧的抬眼望着他。
  萱城心道,难道他不知道?
  这个家伙,自己丢了钱都不知道么?
  萱城不好意思的点了头,“我想着要出去旅游,只好先向你借点钱喽,只不过没征得你的同意而已,就顺手摸走了,我会还你的,加倍还你。”
  “呵呵。”吕光一下子嗤笑出声,“你,真是。”
  见他笑了,萱城便与他坐了下来,二人相隔一步的距离坐在地上,吕光又将身上的衣袍褪了下来递给他,萱城楞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我的生辰宴上还忍不住?”
  吕光的目光里渐渐有了明亮的颜色,他望着外头屋檐下红彤彤的灯笼,淡淡的说,“你不该这样的。”
  “怎样?”
  “你是大秦王弟,是唯一的阳平公,不该身无官位,闲散一身,国家并不安稳,五族之人看似顺服,实则暗涌不断,陛下被蒙蔽,可他太过强势,想控制所有人,你不该顺从他,不该纵容他,你应该骂他,打他,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动他,我们都是臣子,别看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可今日我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你不一样,你们是血缘同胞,你应该像王丞相一样对他。”
  “可我不是王丞相,也成不了像他那样的人。”
  “可王丞相也不是你,他不是王弟,你是。”
  “你纵容陛下,对谁都没有好处,对这个国家,对苻氏,对你,对陛下。”吕光说的一点都不像是个醉酒之人该说的明白话。
  萱城何尝不知道吕光的心意,他怎么能不明白吕光话中的深意呢?
  是苻坚的弟弟在纵容他。
  可是苻坚那么一个人,萱城已经动了心。
  他原本是想阻止苻坚的,苻坚做的错事他来弥补,他来承担业报,可他被苻坚一点一滴的打动,他明白这个人的心。
  他劝不动,也不想劝。
  只想纵容,也只想被苻坚俘获。
  一场战争又如何?死亡又如何?人最终的归宿不就是死亡吗?阳平公苻融会死,苻坚会死,前秦会灭?
  妄图篡改历史,都是徒劳无益而愚蠢的行为。
  他要做的,只是这个过程,在这个漫长又短暂的过程中,享受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
  那种相依相偎,缠绵至死的又浪漫又悲剧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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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你们,带个孩子吧
  “我会离开。”吕光说。
  “去哪里?”萱城不禁心下一抖,吕光是离开苻坚了。
  “我的心思本就不在朝堂,你知道的,是陛下为了让我替代你才强行召回我的,恰逢父亲去世,我收了收心,可我发现错了,我不该收心,不该来到朝堂上,不该替代你。”
  “我来了,你就要走,可你走向的却是皇宫,你一身闲散的走向陛下的身边,你陪他做什么?你不会反抗他吗?天下美貌的男子多了去了,若是陛下想要,你尽可以为他寻来,可你不该去听他的话,荒唐至极。”
  “你没醉。”
  “我当然不会醉。”
  “可你也不该清醒。”
  “众人皆醉么?我做不到。”吕光挖苦道。
  “听我的罢,要不然,我就算是走,也走的不安心。”
  “我会将丞相的位子让出来,如今,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也许我是在痴心妄想,我以为他会听你的话,可似乎你已经不想劝他了,你觉得他做的都是对的,是吗?你以为你这样做,他会感激?或许是放过你。他想做的事想要的人,他很坚定,可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我不希望到那个时候,才追悔莫及,无论如何,你不要无所事事,不要被他控制,这是我今晚想说的话,明日是建元十五年了,我也该去请罪了。”
  “你不要这么说,你没有错,哪有罪?我会听你的。”
  吕光深沉的注视着他,看了许久,萱城都觉得自己脸上发烫了,被他盯的这么认真,他忽然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什么,最终却僵在了半空,吕光苦涩一笑,“小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有妇人之相呢?”
  他从地上站起来,修长的手臂挥了挥,洒脱的姿态,“不必送了,这长安城,我还是能回到家的。”
  他走了。
  萱城到最后也没有送他回府。
  吕光说的要离开了,他要去哪里。
  公元380年,大秦建云十五年,大年初一。
  昨夜落了雪,足足三尺之厚。
  一觉梦醒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在庭院中扫雪,萱城顿足,立于屋檐前,凝望。
  千里白茫茫,素白无垠。
  多么纯净的东西啊。
  “别扫了,停下吧。”萱城说。
  下人们停下,明月吩咐不用扫雪了,萱城于是走到了雪地里,他蹲下腰来,掬起一把碎雪捧在手心,纯白纯白的,清明透彻,萱城的眼睛望上去,就像是被磁力吸引住一样,怎么都挪不开了,忽然,一双苍白骨瘦嶙峋的手指攀了上来,继而那双手一把捂住了萱城的手。
  萱城抬眼望着他,“你又来了?”
  苻坚说,“皇弟忘记了吗?朕说了,每年要与你去望梅亭相会。”
  碎雪一点一滴的从指缝间滑下,手上略微冰凉的温度被随即火热的手心捂着,没过多久,热温就传遍了全身,萱城一时晕乎乎的,就点了点头。
  苻坚大喜,拉着他的手就出门,身后跟着明月和南岸,一路快速飞奔至骊山。
  苻坚喜欢在寒冷的冬日里纵马狂奔,因为这样他可以用自己的体温暖热身边的人。
  “吕光跟你说了什么,一大早就去明光殿发疯?”
  “他怎么了?”
  “南岸说,卯时一刻他就跪在明光殿外了,怎么都不起身,昨晚他是不是做了错事,他怎么你了?”
  “你想多了,他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
  苻坚的手从萱城的衣领处插进来,缓缓摩挲而前进,“真的么?那他为何要认错?”
  萱城舒服的闭上眼,他的手太热了,但凡被他的手指摩擦而过的地方都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的酥痒,萱城吸了一口气,微微喘气,“他要走了。”
  游走的手立刻停住了,萱城登时只觉一空,不禁睁开了眼来,眼梢瞥向身后的人,只见他一向冷静的脸色上渐渐泛上了涟漪,苻坚对吕光是完全信任的,吕光把苻坚当做唯一的太阳,既然如此,他为何要离开守护的太阳。
  骊山之巅的冰冷出人意料,苻坚几乎是把宫中过冬的御寒之物都搬来了吧,这望梅亭的前前后后都成了暖梅亭,周围火一样的腊梅花盛开着,将他们拥凑在中,萱城亲眼看着明月手里拎着的小人儿,红彤彤的脸蛋,一顶大大的鹅绒帽将小人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只露那双灰扑扑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萱城噗嗤笑了。
  “你也不怕将冼儿冻着了,他这么小的人。”
  苻坚接过明月手里的小人儿,搂在怀中,亲昵的询问,“冼儿,冷不冷?”
  “不冷,暖和。”
  “你看,没冻坏,清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