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是我的骄傲
晚上宋玉兰和陆远回来，身后还跟着提着行李的陆清言。
他们一进门就愣住了，林灼和陆清遇一起跪在客厅，听到开门声也纹丝不动。
“干什么呢这是，”宋玉兰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俩倒先跪上了。”
陆远脸色不太好，不过还是走过来说：“先起来，有些事咱们好好谈谈。”
“爸，没什么好谈的，”陆清遇说，“我俩不会分开。”
陆远打从知道这件事就不太能接受，现在更是脸色铁青，他坐到沙发上，看着他们俩一言不发。
陆清言啧了啧，走到他俩身后说：“什么年代了，跪什么啊，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起来说话。”
“跪着吧。”陆远沉着脸说。
陆清言愣了一下，随后高声道：“老陆，你这是干嘛啊！”
陆远瞪她一眼，“你别给他俩求情，这么荒唐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清言面色如常，“是啊，这没什么吧，怎么就荒唐了？现在恋爱自由，就小遇这样的，一辈子不结婚都有可能，找个男生怎么了？况且小灼对他这么好……”
陆远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陆清言……”
“姐，”陆清遇叫她，“别说了。”
陆清遇没办法共情陆清言说出这些话时是什么感受，但他心里非常难受，愧疚和心疼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林灼悄悄蹭了下他的手背，宋玉兰在陆远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干什么？你吼小言干什么？”
陆远的气势瞬间没了，他低声说：“我没吼她，就是大声了一点儿……”
宋玉兰继续拍，“还让儿子跪着！跪着能解决问题？你们俩都给我起来。”
林灼和陆清遇对视一眼，站起来了。
这时门外周秀云敲门，陆清言给她开了门，周秀云笑道：“小言回来了啊，你们这是……”
陆清言说：“您先进来吧。”
几分钟后，周秀云也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她看起来比宋玉兰刚知道的时候冷静一些。
“你们俩真的认清心意了？”周秀云问道。
“是。”林灼肯定地说。
“小遇呢？”
这次轮到陆清遇不敢抬头看人了，他垂着眼应了一声，“我喜欢林灼。”
周秀云点点头，“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陆远震惊地看向周秀云，就连宋玉兰也有些惊讶，周秀云叹了口气说：“自从老林走了以后，我什么事情都看开了，只要孩子们能开心，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阻拦，但是你们要想清楚，选择在一起，就意味着你们以后很有可能会分开，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做朋友做知己，我们两家之间也很有可能产生隔阂……”
“不会分开。”林灼说。
周秀云无奈地摇头，陆清遇看着她说：“周姨，我们想好了，分开也不后悔。”
三个大人全都沉默了一会儿，陆远突然说：“小灼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小言和小遇长得很像啊，你是不是……”
陆清言打断他，“爸！”
她反应有点儿激烈，三人一起看向她，陆清言低着头说：“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灼也严肃地说道：“陆叔，我从来都没搞错过，我就是喜欢陆清遇，从小就喜欢。”
陆远做了个深呼吸，慢慢站起身说：“我回房间冷静一下。“
陆清言也说：“妈，周姨，你们好好聊一聊吧，我也先回房间了。”
客厅只剩下两个儿子和两个母亲，宋玉兰捏了捏眉心说：“咱们先来说一个现实问题吧，学校那边怎么办？流言蜚语是一定会有的，刚才已经有老师来问我了，我不是在乎自己的脸面名声，是担心你们俩。”
“您也说了，流言蜚语而已。”
林灼握了握拳，抬起头说：“我可以……”
“我考虑好了，”陆清遇打断他说，“下学期我会转班，学理科。”
林灼震惊地看向他，你没和我商量！
陆清遇捏他的指尖，放心。
林灼抽出手，放心个屁！
宋玉兰看着他俩的小动作，咳了两声，“陆清遇，你当初选文科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说不后悔。”
陆清遇点头，“对，我现在也没后悔，如果我们俩没被发现，我会一直学文科。”
周秀云觉得有些愧疚，她担忧道：“小遇啊，你再考虑考虑，也不一定要转班……”
“不转班估计会有些难，”宋玉兰说，“他俩今天被马主任抓到在厕所里……亲嘴。”
周秀云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她愣了愣，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俩……你俩怎么还……”
林灼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没忍住……”
宋玉兰看了看自己那个对什么事都没兴趣的亲儿子，很难想象他也会有“没忍住”的时候。
陆清遇也咳了两声，“确实没忍住，以后不会了。”
宋玉兰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可以转理科，我也知道你能跟上，然后呢，换了个班你们俩继续谈恋爱吗？”
林灼抬起头看着宋玉兰，几乎是哀求着说：“宋老师，我真的非常喜欢小鱼，我不会和他分手，您有多喜欢他我就有多喜欢，我真的……”
宋玉兰有些头疼地做了个“停”的手势，“你先别急，没说让你们俩分手。”
林灼松了口气，宋玉兰小声说：“你俩跟长在一起似的，分也分不开啊……”
林灼没听清，“什么？”
周秀云帮宋玉兰说道：“兰姐的意思是你们俩是不是应该冷静一段时间，先以学业为主，其他的事情在高考之前就先放一放。”
林灼啧了啧，反驳道：“又不是离婚，不需要冷静期。”
周秀云噎住了，“你……”
陆清遇拍了林灼一下，“周姨，我们俩这段时间谈恋爱也没耽误学习，这次期末考林灼最后一科虽然没考，但是其他科目的成绩绝对不会下降，您可以等成绩出来看一看。”
宋玉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陆清遇和她对视也毫不心虚，只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宋玉兰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开口道：“一时间成绩也许不会下降，但你们以后不在一个班，你还有落下的课程要赶，课间十分钟去个厕所都还不够用，你们俩就天天上下楼见面玩吗？”
陆清遇抿了抿唇，宋玉兰又说：“而且你们再被马主任抓到一次，全校通报批评肯定少不了，你们俩打算一起转学吗？”
陆清遇还想要说什么，林灼拦住他，看着宋玉兰诚恳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俩会冷静一段时间。”
林灼没来得及和陆清遇说一句话，就被周秀云带回家了。
宋玉兰看起来很疲惫，陆清遇低声说：“妈，您去休息吧。”
宋玉兰朝他招了招手，“小遇你过来。”
陆清遇在她身旁坐下，宋玉兰怜爱地摸着他的长发说：“小宝啊，我知道小灼宠你，对你好，从小就是，他比你姐姐，比我和老陆陪伴你的时间都要长，你……”
陆清遇知道宋玉兰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宋玉兰的眼睛坚定道：“妈，我分得清，不是朋友，不是家人，我喜欢他，他要是喜欢上了别人，和别人谈恋爱，我一定会嫉妒得发疯的那种喜欢。”
宋玉兰有些无奈地笑了，“原来你还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啊……”
“嗯，”陆清遇淡淡道，“因为是他，所以没办法理智。”
宋玉兰无言地注视他良久，换了个话题问道：“小遇，你知道你姐姐最近怎么了吗？”
陆清遇移开目光，半晌都没开口。
宋玉兰叹了口气，“算了，你也回房间休息吧，我去陪小言说说话，老陆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搞定他。”
陆清遇欲言又止，他轻轻抱了宋玉兰一下，最后只是说：“妈，谢谢您。”
宋玉兰笑着摸他的后脑勺，“谢什么啊，是我这个做妈妈的不称职，都没发现我儿子有心上人了。”
陆清遇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宋玉兰又摸了摸他的脸，“宝贝，做了选择再后悔是没用的，知道吗？”
宋玉兰认为自己一直算是个开明的家长和老师，她不怕流言蜚语，不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不怕晚年没有儿孙绕膝，她只是怕她的儿子会后悔，后悔从朋友变成恋人，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林灼在陆清遇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宋玉兰最清楚不过，也许连她这个当妈的都比不上，若是让他和林灼分开，一定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宋玉兰只是想一想都会心疼。
陆清遇轻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的。”
陆清遇回了房间，宋玉兰敲了敲陆清言的房门，“宝贝闺女，睡了吗？”
“没，您进来吧。”
宋玉兰推开门，陆清言坐起来说：“您没说他们吧。”
宋玉兰坐到床边拍拍她的腿，“当然没有。”
“那您这是同意了？”
“啧，不同意有什么办法啊，我堂堂人民教师，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儿？就是让他俩先冷静冷静，谈恋爱的事情高考以后再说。”
陆清言放下心，宋玉兰看着她说：“小言，感觉你没什么精神，最近在学校有烦心事？”
陆清言笑了一下，“没有，可能累了。”
宋玉兰捏了捏她的脸，“我闺女精力这么旺盛，居然也有喊累的时候，不容易啊。”
陆清言把下巴垫在膝盖上，“我也会累啊……”
宋玉兰沉默了一会儿，搂住她说：“那抱一会儿吧，好久没抱我的大宝贝了。”
陆清言把脸埋在宋玉兰的肩头，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她哑声说：“妈……”
宋玉兰拍她的背，“妈在呢。”
陆清言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妈，我好累啊……”
宋玉兰听不得女儿哭，她眼眶也湿润了，轻声说道：“小言，有什么事情和妈说说好不好？妈妈帮你想办法。”
陆清言用力摇头，把眼泪全擦在她的衣服上，宋玉兰斟酌着措辞说：“小言，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
陆清言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就哭出了声，她哭得伤心，宋玉兰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搓她的背，安慰道：“妈妈在呢，好了好了，我们不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陆清言大哭一场，最后她双眼通红，吸了吸鼻子对宋玉兰说：“妈，下学期我们学校有出国交流的名额，我想去。”
宋玉兰愣住了，“出国？”
陆清言点点头，“我已经考虑好了，那边挺不错的，我想出去看看。”
宋玉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清言笑着擦了擦眼泪，“您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失恋了，根本就没谈，我喜欢那个人不喜欢我，人家有心上人……”
“有心上人？是没有争取的空间了吗？说不定他喜欢的人没答应他……”
“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他们在一起了，挺好的。”
宋玉兰顿了顿，“没事，我们小言这么优秀，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上哪再去找我们小言这么好的姑娘啊，哪天他要是分手了再回来找你，你理都不要理他……”
陆清言连忙打断她，“妈！不会分手的，他们不会分手的，您快呸呸呸！”
宋玉兰愣住了，戳了戳陆清言的脑袋开玩笑道：“我闺女是不是哭傻了？你不是向来有仇必报么，怎么这次这么善良？是不是还要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陆清言沉默了片刻才笑着说：“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特别特别好的人，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幸福。”
“这样啊……”宋玉兰感慨道，“看来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和我们家小言一样优秀。”
陆清言在心里默默地说：不是姑娘，比我优秀，是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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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里一直握着手机，林灼的消息弹出来他就瞬间坐了起来。
林灼给他发了条语音：［小鱼宝贝睡了吗？］
陆清遇嘴角扬了起来，他回道：［睡了］
林灼笑着说：［这样啊，那小鱼宝贝是做梦了吗？梦里都在想着我啊］
陆清遇：［别自恋］
林灼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一接通就笑道：“哪自恋了？你回得这么快，肯定一直在等我消息。”
陆清遇啧了啧，“知道你还这么晚才找我？”
“刚才一直和我妈聊天呢，”林灼哄他，“让小乖乖久等了，对不起，来亲一个。”
林灼对着手机非常夸张地亲了一下，陆清遇笑了笑，“是不是有病？”
“病得不轻，”林灼轻声说，“想亲你，想抱你，想摸你。”
陆清遇沉默下来，半晌才说：“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应该多亲一会儿的。”
他们俩静静地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对方的呼吸声，几分钟后，林灼说：“最近咱俩肯定要收敛一点儿，明天我不去你家了，手机联系，早点儿睡吧宝贝。”
“小猪晚安。”
“小鱼也晚安。”
陆清遇等了两秒，林灼没挂断，他学着林灼刚才的样子，对着手机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