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师兄，了结第十三 8
沈慕予成为了新任魔尊，但是他还没回过神来，因为此刻他正在接收成为魔尊的人的记忆。
是的，成为新任魔尊后，他居然能看到其他魔尊的记忆，虽然说只是些片段。看的记忆片段多了，沈慕予就发现，这些记忆片段多数都是魔尊最不想回忆起的记忆，是他们深藏在心中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不知不觉，沈慕予看过了他祖父莫邺的记忆，来到了他父亲帝释音的记忆。
帝释音深藏在心中的记忆居然有三段。
第一段记忆是关于他的性别的。帝释音和其他魔尊血统一样，一开始他的性别是无性别。
沈慕予：“……”
嗯，好像有点明白爸爸为什么把这段记忆深藏在心中了，因为对于一个有着爷们心儿可性别却是无性别的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以言喻哈。
第二段记忆带上了些许阴郁和暗沉。那是他祖父莫邺死后，帝释音用了复生之术，但是发现复生后的父亲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时候的绝望和难以置信。虽然后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自己的耐心和能力，总算改善了祖父的情况，至少祖父知道他是他的孩子，可也只是仅此而已。
第三段记忆都是血红色的一片，比第二段记忆更为阴郁暗沉，还是还多了几分窒息。沈慕予还没有看这段记忆，就隐隐约约猜到这段记忆极有可能和他的母亲沈芷泠有关。等他看清这段记忆之后，果不其然。
这段记忆沈慕予在帝释音编织的花镜幻境之中没有看过。也是，在帝释音编织的花镜幻境之中，几乎都是美化了一切，参考价值其实并不大，怎么能和现在这段记忆相比呢？这是最真实也是最悲壮的属于帝释音永远不想再想起来、深藏在心底的令人绝望的记忆。
记忆有四个人。
沈芷泠、帝释音、青岚魔君和溪川魔君。
沈芷泠身上受了很严重的重创，几乎奄奄一息。而她此刻的腹部高高隆起，那是属于快要临盆的状态！不用想沈慕予也知道，沈芷泠高高隆起的腹部之下的还没出生的孩子，是他自己。
“我不行了。”沈芷泠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的帝释音道。
听到这句话，别说帝释音感到崩溃，沈慕予也感到崩溃——毕竟他才听到徐景淮说这句话不久。帝释音和他这对父子，上辈子到底作恶多端到什么地步，这辈子才会让两人都体验一番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
沈慕予以为这一幕就够残忍了的，毕竟对于帝释音和他自己来说，真的残忍到过分。结果他没想到，更残忍过分的还在后面。
沈芷泠撑不下去了是没错，但是她想给帝释音留下一个后代也没错。可以她现在有气无力的情况是无法分娩的，于是她就对帝释音说：“剖开吧，把孩子拿出来。”
这句话几乎要了帝释音大半条命，可见杀伤力之大。沈慕予听了也只觉得心痛得几乎要窒息，这一刻他好像连呼吸都是艰难的，都是奢望。
在现代，有技术支持了，剖腹产在麻药的药效过去后都让产妇痛不欲生，现在这个修真世界，就算沈芷泠能炼制出麻药，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是不要服下得好，不然谁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在分娩的时候会不会气绝。所以说，她的“剖腹产”是在没有打麻药的时候进行的，而且还是以身体这般的情况之下……总而言之，无论她打不打麻药，她都难逃一个死字。
多么残忍绝望的局面啊。
沈慕予看着这一幕幕，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知道他爸爸帝释音这些年很痛苦，可没想到他这么痛苦。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剖腹，看着她的生命在渐渐的消失，看着她永远爱上了眼睛，看着剖腹出来的孩子还是残缺的，这种痛苦太可怕了。
怪不得帝释音把这一段记忆藏在心里的最深处，怪不得他要美化花镜幻境。毕竟这么痛苦这么绝望的事情，谁想要再经历一次呢？
这一段记忆比之前的两段记忆都要短暂，但是却人看了之后是绝对不想再看个第二遍的。好在帝释音撑过去了，好在他也撑过去了。
而接下来他要看的记忆，是他的前任魔尊，也就是徐景淮的记忆。
但是记忆都还没看，沈慕予就一脸的茫然，因为他的记忆片段真的好多好多，多到想天上闪烁的星星。但这些记忆片段并不是星星，它们是一团团光团，漂浮在沈慕予的面前。
沈慕予还没动呢，这些光团就争先恐后的漂浮到他眼前，谁也不让着谁。最后大抵是它们找到了和谐相处的局面，他们融合了在一起。融合在一起后，他们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光团，但是这个大光团很快就化作满天的光粒子，撒在沈慕予的身上。
根本不用沈慕予看，属于徐景淮深藏在心中的记忆就自动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在转移着。
同时，沈慕予也真正懂得了徐景淮口中的“穿越重启很多次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猜得也八九不离十，现在看到了，只觉得更加突出了。
徐景淮和穆川，都是有很多条“命”的人，通过他们手中的半块昆仑镜，他们穿越重启了这个世界很多很多次，这个很多很多次是数不清的次数，每一次他们都在斗争，分出输赢后都会再穿越重启一次，然后重复以往的斗争，再分出胜负。
第一次，徐景淮输了，穆川赢了。
第二次，穆川输了，徐景淮赢了。
第三次，徐景淮输了，穆川赢了。
第四次，穆川输了，徐景淮赢了。
第五次……
第无数次……
之前他就听过穆川说徐景淮每一次都是输的，但是在徐景淮的记忆之中，沈慕予发现并不是这样的。总的来说，两人的斗争，有输有赢，并且几乎是五五开。
但是无论是徐景淮输还是穆川赢，或者是徐景淮赢还是穆川输，但是有一样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沈慕予都会成为他们斗争下的牺牲者，每一次都是，每一个世界都不例外。
沈慕予：“…………”
我拿的好像是恶毒师弟剧本吧？没有拿女主角英勇就义的剧本啊？更没有拿女主角牺牲后男主角开挂的剧本啊？？为什么穆川每次都要干掉他？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可是……
可是看到徐景淮因为他的死变得疯癫偏执的模样，沈慕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一次又一次的穿越重启这个世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管不顾的偏执的选择重复，重复再重复，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
看着他又一次因为“沈慕予”被穆川干掉后崩溃绝望疯癫的模样，沈慕予差点儿也忍不住像之前那般热泪盈眶。沈慕予觉得，他这辈子的眼泪都交代在帝释音以往的经历和徐景淮以往的经历这里了。
“不用自责，别难过……”沈慕予喃喃道，“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他想抱抱跪在地上仿佛失去整个世界的徐景淮，但是他根本没有能力碰对方。因为这是对方的记忆，他只能“看着”，并不能“触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哑的吼声一出，徐景淮叫了好久好久，最后他发泄完了，又继续和穆川的斗争。只是这一次他毫无顾忌，不管不顾，和穆川斗了个两败俱伤。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穆川非常顾忌的看着对方。
“我是疯了。”徐景淮道，“这个世界也快终止了吧。我会再穿越重启一次，无论穿越重启多少次，我都不会认输，等着吧！”
于是他们又穿越重启了世界。
徐景淮是真的疯了。看着他越来越疯癫的模样，疯癫到穆川都觉得他神经病了之后，他仍旧很疯癫，甚至比之前更要疯癫和神经病。
但是穆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每一次穿越重启世界，几乎都维持着上个世界你赢了这个世界你输了的五五开的胜负局面。当然一切事情都有终止的时候，昆仑镜的穿越重启能力，到底还是到了尽头。
而这一次的穿越重启的世界，就是沈慕予现在的世界。
沈慕予也知道了，在小景变回徐景淮的时候，徐景淮就回来了，后面发生的一切，他也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穿越重启这个世界很多次啊。
原来你守护了我这么多次，这么多个世界啊。
原来你一直都在爱着我一直都在等着我的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而徐景淮的记忆片段，也到了要结束的时候。最后一个记忆片段，很短很短。沈慕予只看到徐景淮在笑着，对他说：“慕予，等我，我不会死的。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死呢？等我，再等等我，我会回来的。”
于此，徐景淮的记忆片段就此结束，沈慕予也回过神来。
他一手抱着比起刚才奄奄一息现在却像是在补眠的小白，一手接住复原的昆仑镜。
他没有理会穆川在说什么，只是仰头望着天际。
也许是错觉，天际好像浮现了徐景淮的脸，他笑着告诉自己他不会死，让自己等他回来。
沈慕予也笑了。
你守护我这么多次，守护我这么多个世界，这个世界换我守护你，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