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不愿困住飞鸟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方晞看向身侧的逐晞。
他发现逐晞好像一直都有方向，月光细碎的洒落在他俊美的侧颜上。如玉般的肌肤顿时变得美丽妖艳。
方晞怔愣了一下。
逐晞忽然道：“你觉得生活在这里如何？”
方晞看向四周，亚特兰蒂斯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建筑美轮美奂，来往的人都面带笑容。
繁华，绮丽又魔幻的一座城市，如果可以，他也想留在这里。
可方晞摇了摇头：“不想，我还有自己的生活。”
远在现实世界里，他还有自己未完成的心愿，这里再美好，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游戏。
这个念头浮起时，有什么声音在弱弱的挣扎着，好像在极力的挽留他。
但也如同摇曳的烛火，悄无声息的消失。
逐晞眸子微动，没有说话，沉默又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
方晞渐渐的发现逐晞越走越快，他小跑也有些追不上，望着那道背影，方晞停下来喘了口气：“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还有，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逐晞远远停下，方晞隐约觉得他的面孔有些模糊。
“我带你出去。”
逐晞温声道。
听到能出去，方晞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又追了上去，声音带上了一次埋怨：“你等等我。”
逐晞弯了弯眼睛，等到方晞跑到自己的身前时，忽然伸出手抚了抚方晞的鬓角，如果这个时候身边有一面镜子，方晞就会发现自己的耳朵已经被一双薄薄的鱼鳍取代。
方晞怔怔的感受逐晞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逐晞再也无法与宴会上那个有些刁钻和戏谑的天堂岛主联系在一起。
那双诡紫色的眸子也藏起了不知名的情绪。
逐晞看向逐渐泛白的天空，“这里一小时，外面一天，你还有七天，日出前就能出去了。”
方晞愣了一下，也就是说，他只要出了亚特兰蒂斯，就算完成了游戏任务。
方晞转过头看向逐晞：“那你呢？”
逐晞弯了弯眼睛：“我？我还是那个孤独坐拥万千财富的天堂岛主。”
沉默让万物都变得清晰起来，距离这场路程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逐晞忽然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方晞嗓音一哑：“好。”
“上万年前，造物主创造出十位神明替祂掌管人间的风雨，前五位是代表光明的神祗，为首的是克劳迪斯，后五位是代表黑暗的邪神，为首的就是克苏鲁。邪神阵营的五位神祗因为丑陋和黑暗，被喜爱完美的造物主所厌恶，虽然也是祂的孩子，却被判定永远不可以接触光明，造物主因为没有美貌罚他们永远没有情感。”
方晞安静的听着。
逐晞的嗓音宛如裹着一层轻柔的纱，连带着日出都变得绮丽温柔。
“但是，或许是那一丝丝的怜悯，造物主为五个邪神的诅咒留下一个破解的方法，如果邪神在十天之内得到了真心，那么就可以打破诅咒，从此拥有情感。”
方晞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如果没有得到呢？”他顿了顿：“会有惩罚吗？”
逐晞笑了一下：“没有得到真爱的话，惩罚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心已经死过一次，足够承受更多的深渊。”
逐晞说完这些，昳丽的烟紫色眸子凝望着方晞：“到了。”
方晞闻言抬头，眸底倒映着辉煌壮阔的一幕，海与天连成一片，模糊了边际，如火焰般炽热的圆日冲破这万籁孤寂，渐渐将海天染上金红之色。
方晞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圆形的祭台前，身后是长长的石阶通道，他和逐晞刚刚就是从这里走上来的。
逐晞张开双手，给方晞一个拥抱，唇角带笑，“再见。”他亲吻了一下方晞手上的戒指：“看到它的时候，记得想起我。”
方晞也道：“再见。”
太阳越来越炽热，在升到正顶的时候，圆形祭台忽然绽放出一阵光芒。
方晞站在祭台中央，看着刚刚阵法外的逐晞，颤抖的伸出手。就在此时，半空中出现久违的国王的声音，“第十天了，你如期带来了玫瑰。”
玫瑰？方晞半天才想起，他的确答应了国王的要求，在第十天时带给他一朵玫瑰。
可是他一路上惊险无比，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方晞抿抿唇：“抱歉，我没有玫瑰。”
可国王并不恼，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这是什么？”
在方晞的眼前多出一朵紫色的玫瑰。
那是逐晞给他的！方晞睁大眼睛，“这朵不行！”
他伸出手去抓，却只捞到云烟，这不过是虚影。
国王略带奖赏：“我很喜欢这朵玫瑰，我要带你参观我的宫殿。”
方晞连忙回头，可祭台四周的光芒已经完全将他包裹起来，再也看不清外面的场景。
“逐晞……”
身形一晃，方晞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宫殿。
四周空荡荡的，那国王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方晞皱了皱眉，漫无目的的在宫殿游荡。
最后停留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所有的门都敞开着，只有这扇门合上。
方晞刚伸出手，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确定要推开我吗？我可以可以通晓过去，预知未来。”
手一颤已经推开门的方晞顿了顿，看向正中央的一面漂亮的镜子，“会有什么代价。”
镜子笑了笑：“代价很小，我会取走你第二珍贵的东西，等等等等手下留情！！”它原本玄里玄乎的声音一顿，发出一声尖叫。
方晞木着脸，手里拿着剪刀。
“好麻烦，说，到底怎么用，不然我就把你打碎。”方晞威胁。
魔镜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你确定要使用我吗？即便你所处的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方晞顿了顿，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什么，很有可能，他所处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比起生活在虚假中，他更希望活在真实中。
方晞沉下眉眼，一字一句道：“我要看到真实。”
魔镜叹了口气，“好吧。”
它话音一落，方晞就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袭来，下一刻，他就被镜子里的场景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指尖瞬间紧绷，喃喃道：“这不可能。”
那艘珍珠号上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珍珠号行驶入海中幻境后，万萌萌和冯莎莎被吸入了镜子，和镜中人交换了身体。
虞景萧则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追上来的海妖带走，他还看到虞景萧在满是潮湿的洞穴里痛苦扭曲的脸庞。
他双目空洞，极力的伸出手似乎在寻求什么帮助，却被另一只男人的手捉住，狠狠的扯了回去。
这时，一只怪物悄悄的登陆了这艘不太平静的珍珠号。
方晞看清那怪物的时候，浑身开始条件反射的颤抖，死死的握住拳头，满眼是不可置信。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是望了一眼那怪物，浑身上下就会泛起无边的恐惧，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邪恶。
它仿佛一只丑陋的章鱼，一双灯笼一般大的泛着紫色的光芒，蠕动的在走廊中移动。
它慢慢接近了少年。
镜子里的方晞无知无觉，转过头时眼睛一亮：“逐晞？”
镜子外望着这一切发生的方晞捂住了嘴。
接着，是他们横穿过亚特兰蒂斯，那些居民的目光根本不是好奇，而是惊恐和惧怕，所过之处，所有居民都颤栗着身体，但他们的神明告诫他们不许露出任何破绽。
怪物对少年小心翼翼的温柔。
方晞还看到自己的耳朵被鱼鳍代替，他现在一摸，却什么都没有，就连手臂上的鳞片也消失了。
在怪物那双紫色眸子充满了小心翼翼时，它询问了少年是否想要留在这里生活。
少年说出了拒绝的话，他就那样无知无觉的，说出了拒绝神明的话。
方晞死死的咬住唇瓣，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这次，眼泪并没有变成珍珠。
魔镜声音一变，低低的笑了一声：“惩罚就是，如果十天之内，邪神选定的人没有把真心交给他，那邪神就会在第十天太阳升起前化为泡沫死去。”
方晞眼眶赤红，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看吧。”
祭台中的方晞缓缓消失，祭台外的怪物缓缓剖开自己的心脏，紫色的心脏化为紫玫瑰，克苏鲁声音沙哑：“心脏给你了，作为交换，你放他出去。”
国王的声音含着一丝感慨：“你真的甘心吗？”
克苏鲁淡淡的垂下眸子：“他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
“即便你会变成泡沫吗？”
克苏鲁看向祭台中的少年，眸子泛起一丝温柔：“我不愿囚禁我的飞鸟。”
“你虽然是光明神之首，却和我们一样，没有得到过真爱吧，但我不一样。”
它唇角勾了勾，“我能感受到的，我都知道的。”
克苏鲁的声音渐渐虚弱，
方晞扭头看向半空：“我要回去，我要自己走完十天。”
国王的声音响了起来：“交易已成，你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我就是最后一天，等到十二点一过，你就可以完成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