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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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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冥轩君又来了

书籍名:《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    作者:云深情浅

  也不知道是哪位鬼官大吼了一声:“北冥轩君又来了”,于是地府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牛头马面,一秒钟不到,跑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地府阎罗坐在大堂之上,裤腰带被扶手绊住,一时来不及脱身。
  眼看着那一团白色的身影冲进阎罗殿,阎罗王无处可逃,扯了扯脸皮挤出个笑容来和北冥轩君作揖:“北冥轩君您好,北冥轩君您有何贵干?北冥轩君若是没事,本王先行告辞。”
  他对面站着的,是一只白色的狗,看起来像是萨摩耶,但细细观察便会察觉,这是一只有点膨胀的雪狼。
  被阎罗喊了尊称,北冥轩君一窝身子,云雾散去便现出人形。他长发白如雪,一双清冷的眸子煞是好看,唯独这嘴角的笑像是心里起了什么坏心思,正跃跃欲试。他一脚踩着阎罗王的书案,拦住了被扶手绊住裤腰带的阎罗王,一边说着:“勾陈上宫天帝命令我睡觉,还让我来找你,说你有方法。”顺手抓起桌子上的判官笔,放在嘴里咬了咬。
  不好吃,苦的。
  他随手一扔,刚好砸中了躲在角落里判官的脑袋,激出一声惨叫。
  听着判官的惨叫,阎罗王在心里把勾陈上宫天帝骂了个千遍百遍。
  你特么不能因为勾陈上宫都被这北冥轩君拆了四五回了,就让他来拆我的地府吧!
  况且自己这里是管永眠的,可不是管睡眠的啊!勾陈上宫天帝到底几个意思啊!不就是上次不小心摸了下屁股,再记仇也不能把北冥轩君这祖宗送过来啊!
  “我这里管永眠,不管睡眠,你……”阎罗王打着哈哈,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逃离北冥轩君的攻击范围。
  “那我可不管,”北冥轩君转了个身,随即便重重地坐在这阎罗王的书案上,晃荡两只腿,开始胡扯“虽然五帝平起平坐,但论及势力范围,北疆还是不如勾陈上宫,他的命令我还是得听的,你不给我找个睡觉的法子,我就在你这里住下来,等着阎罗殿下,慢慢地想。”
  说罢,北冥轩君变成狼身,上蹿下跳闹腾了一圈。这是把判官笔也咬了,阎罗殿的牌匾给砸了,生死簿给撕了,就差冲进彼岸花丛里面去打个滚洗个澡了,或者是跳进三途河里,啃一啃那些白色骷髅骨。
  “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阎罗王气得直跺脚。
  偏生他还拿北冥轩君没有办法。话说这天界一共五位天帝,以东南西北中为划分,中央稳坐的是勾陈上宫天帝,也是明面上权利最大的天帝,东方青帝,西方西王母,南方星霜帝君,北方就是这长得跟萨摩耶一样,除了拆家就是拆家的北冥轩君。
  阎罗王论资排辈比北冥轩君矮了一截,看着他闹腾,自己只能忍着。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不过说起来,勾陈上宫天帝为何信誓旦旦自己能让北冥轩君消停会儿?
  想到这里,阎罗王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件事来。他掐指一算,算了些门道出来后,立刻唤来一野山山神,带着北冥轩君去寻那睡觉的好去处了。
  而在人界,某处再寻常不过的出租房里,傅笛深放下碗筷,关上手机。
  他走到阳台,抬头看着夜空,没有星光,吸了口气,寒气入腹腔,如针挠一般刺痛他的五脏六腑,于他决定去死。
  这个决定很早便埋在了傅笛深的心里,只是因着这段时间气运不顺,稚嫩的种子生根发芽,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大树,盘根错节缠满心脏。傅笛深决定放弃这些年奋斗的一切,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死。
  他打电话叫房东来退房,接受了所有无理由的条款和辱骂。断舍离一般扔掉自己所有的东西,直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行李箱。里面放了不过三天的换洗衣服,生活必需品,电子设备。坐在沙发上,头撑着行李箱的拉杆,傅笛深开始思考人生最后的归宿。
  他无父无母,有记忆时就在安桐孤儿院,俗话说的好,落叶归根,人死,也当归故土。
  手机屏幕里圆圈转出一个勾,显示去安桐的车票购买完成。
  印象中,安桐这个城市,地处江南水乡,三面环山,一面靠水,旅游业发达。傅笛深回来时没心情看美景,他找了一家靠山的民宿。民宿的老板是一对和蔼可亲的老夫妻。因着不是旅游旺季,人烟稀少,老夫妻对傅笛深格外热情。傅笛深点了碗面,不过十几块钱,捞了两下,肉比面还多。这让傅笛深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人间温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拖着行李,趁着夜色往山里走去。
  这山上长的都是毛竹,白天看的时候满眼翠色。如今夜色深深,竹林看起来更显阴森恐怖。
  也不知走了多久,傅笛深眼见着前方有个山洞,洞旁有棵古松。这松树不高不矮,又长在坡上,爬上坡一蹬腿,便是个上吊的好去处。傅笛深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可刚爬上了坡,双腿忍不住又哆嗦起来。
  他捏着手,劝自己别怕。
  安慰没起作用,腿肚子打颤越打越厉害,他一个没站稳,从坡上摔了下来。这下可摔得不轻,这刚好是个上坡路,傅笛深就跟个装满酒的酒桶一样咕噜咕噜往下滚。拦路长了一根粗竹,傅笛深的腰便迎面撞了上去。粗竹的竹叶还沾着夜露。这一撞淅沥沥地跟下了场小雨似的,淋了傅笛深满头。
  怎么说呢?生活就是这么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他都已经做好一死了之的准备了,老天爷怎么还要在这个时候踹他屁股。
  傅笛深轻轻一动,腰部便跟数百根钢针扎了一般,痛得人直抽气。傅笛深就当是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睡下吧,或许老天的意思是让自己死也不死的那么舒坦。他闻着空气中隐约漂浮的血腥味,猜想或许自己会因为伤口感染发炎而死吧。
  抬头便是竹叶环绕的天空,如果是白天,想必格外湛蓝。
  可就在这时,远处一道惊雷声响起,不过数十秒,淅淅沥沥,穿林打叶,下了雨。
  他原本就被撞了腰,伤口正疼得厉害,加上这雨,更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椒盐锅巴。傅笛深疼得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满头浸出汗滴来。
  这雨来得又快又急,不过几分钟就把傅笛深浇了个透心凉。他遮住了眼,本想哭,可酸楚到了喉咙,他却突然放肆地笑了出来。真想大喊一声:老天爷,我草泥马!
  不如就在这里结束吧,他无所牵挂也不被任何人记挂,去了阴曹地府恐怕都不会有人记得给他烧纸,到底是贱命一条,连死都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
  伤口被濡湿,体温升高,痛得人麻痹了。免疫系统和病毒殊死搏斗,他的眼重得睁不开。
  傅笛深缓缓睡去。
  就在他睡去后不久,刚刚还在拆地府的北冥轩君带着山神从那歪松树下的山洞里走了出来。阎罗王说是这山中有一人能让他体会夜晚梦寐的美好,北冥轩君便来试上一试。他是天界五位天帝之一,镇守北疆的北方天帝,按理说是不需要睡眠的,只是这天上地下,人界鬼界,都想让他消停片刻。偏生这就奇了,北冥轩君自从登顶帝位之后,就从未有过一次睡眠。
  天神鬼魅苦不堪言,北冥轩君可就喜欢看他们这种不喜欢自己还干不掉自己的感觉。
  这叫什么?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刚一出山洞,北冥轩君就见到了自杀未遂,被竹子撞到腰子,半死不活的傅笛深。
  “这是?”北冥轩君皱眉,走到傅笛深面前。他用鼻子嗅了嗅傅笛深的气味,那动作像是在打量着食物的新鲜与否。
  “是不是山中迷路的旅人?”紧跟北冥轩君身后的山神询问。
  北冥轩君不回答,只觉得这气味闻起来有些熟悉,不知在何处嗅到过。
  不过相逢即是缘分,眼前傅笛深看起来年纪不大,死在这深山中倒也有些可惜,倒不如伸手救他。北冥轩君运气凝神,一道微光划开指尖,沁出的血落在傅笛深腰间,他的伤口便恢复正常。
  北冥轩君正欲离开,可不知为何,看见傅笛深,他突然打了个哈欠。
  这下子北冥轩君和山神都愣住了。
  “北冥轩君,您……您这是打哈欠了?”
  北冥轩君指着自己,满脸疑问,“我打哈欠了?”
  可别说,刚问完这话,北冥轩君又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傅笛深他觉得格外地困倦,眼皮沉重,睁不开。北冥轩君这哈欠都打出泪来了,想不到阎罗王还真有两下本事,真能遇到让自己睡下的人。
  他素来随性而为,困就睡。打了个响指现出原形,窝在傅笛深的怀里变成一个奶白团子,舔了舔嘴唇,蹭了蹭傅笛深的手,抱着自己的大白尾巴闭上了眼。
  终于,这只拆了地府拆天宫,拆了昆仑山拆青帝宫,除了没什么可以拆的南极星海以及北冥轩君的老家——北疆雪域,能拆的都拆完了的狗狗,消停了。
  山河万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