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越恶越爱
公安局门口开进来了一辆车。
陈娟一开始没注意，然后开着开着，发现艾芒开着车回到公安局了。
艾芒停下车，她问：“诶，妹妹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艾芒无法解释，只能先让陈娟下车，希望后面林曦能好好解决。
“阿姨，那个……我们林队有些事要跟你说，我带着您进去吧。”
陈娟跟着走了几步，还是觉得怪怪的：“是什么事啊？”
“阿姨，是很重要的事，过会儿您坐下，我们林队会慢慢跟您说的。”
“哦，这样啊……”陈娟跟在艾芒身后走了过去，却还自顾自说：“啊？林曦还有事要跟我说啊？不是说要先带我去找卫灵的么。”
讯问室里。
等他稍微舒服点了，林曦开口了。
“卫灵，希望你过会儿能好好说，阿姨也年纪大了，你多为她考虑考虑。”
林曦对他非常冷漠，丝毫没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的尊重，以前卫灵是卫尘婉最亲的大伯，而现在他就是个嫌疑犯。
尤其是卫灵自己承认对游果的感情，说他感情专一也是谬赞了，他就是太过于偏执。
卫灵嗓音也没之前洪亮了：“她来了？”
“快了，你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好好准备一下过会儿的陈述，你也乞求她能够原谅你吧，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在弥补你对另一个人的偏执之心。”
不知道是不是卫灵原本也可能成为他亲人的缘故，林曦就多说了几句。
卫灵脸色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
“林曦，你觉得阿娟为什么爱我。”
林曦不以为然：“怎么，事到如今是准备跟我这个年轻人聊这些了？”
“你们到底还是年轻。”
然后卫灵也就不多说了。
讯问室门口有人敲了敲门，林曦起身去开门，艾芒站在门口指了指不远处。
“陈阿姨来了，你来跟她说？”
林曦点点头：“嗯，我来吧，看好卫灵。”
林曦从讯问室的走廊一路走过去，看到陈娟刚签了字，在那里张望，看到林曦来了好像有一肚子话想问。
“小林，你是找我有事吗？什么重要的事啊？我过会儿还要去看卫灵呢。”
“阿姨，您跟我来。”
林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让陈娟跟他走。
陈娟是越走心越沉，她不知道公安局里的布局，可字还是看得懂的，门牌外面写着三个字：讯问室。
“这是……？”
林曦打开最里面那间讯问室的门，陈娟看到里面的人惊得说不出话。
怪不得自己一直联系不到卫灵，怪不得打电话给小婉的时候她支支吾吾说大伯身体不好，怪不得刚刚来接她的是小林的同事，怪不得她现在在公安局。
“阿姨，有些事我们迟早是要告知家属的，所以现在……你该知道一些事了。”
讯问室里只留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记录警察，其余人都在隔壁。
“卫灵，这是……怎么回事？”
陈娟坐在那里，看着卫灵戴着手铐的手锁在桌子上。
卫灵看到陈娟之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倒是说啊。”陈娟急得两只手拍桌子，“你怎么就……你不是在我面前挺能耐的吗？”
她眼里，凝着很多泪水。
陈娟扭头看着坐在角落里的警察，希望他能解释解释，但是没能得到答案。
“卫灵，我就去了次欧洲，就去了这两个多星期，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卫灵抬头，看向了陈娟的眼睛：“阿娟，我有罪。”
“卫灵，你自己说啊，你怎么被……那现在怎么办啊。”
“阿娟，我其实对游果一直有心，我确实对不起你。”
陈娟抹了把眼泪，试图让自己缓和下来，厚厚的衣服显得她特别需要依靠。
安静了能有好几分钟，她才继续说：“我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年轻的时候你就这样，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游果的眼神吗？我有时还觉得很嫉妒，可这又怎么办呢。”
“阿娟，我从一开始就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没能有孩子了。”
“这是因果报应啊，我的小博，他明明这么可爱懂事，却要替我们受罪，所以他才早早地去了，孩子们有什么错呀。”
林曦在那一头听着，两个人似于在互相说着一些沉痛的事情。
林曦对着身后的人说：“注意控制时间，要是实在太久了我们就进去，看卫灵这个样子，也不准备把自己的事告诉陈娟，这时候我们要介入。”
“好。”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卫灵只说了自己有何对不起陈娟的事，最多是提及了一下自己对卫隐的公司做了些什么。
避重就轻。
陈娟也不再哭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卫灵，眼里有悲伤，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也问不出什么了。
林曦看着他们这样的状态总觉得怪怪的。
问了句：“这陈阿姨以前是做什么的？”
陈娟的资料他们并没有去查，说一林曦这么一问的时候大家都不太知道，金墨轩自告奋勇：“老大，我去查一下。”
说完就跑了出去，速度贼快，反正只要是林曦说的就是有用的，不管是不是只是顺嘴一提。
但林曦确实是想知道。
因为卫灵离开了a市的工作，回到t市之后只是跟朋友一起入股了公司，平时也没听卫尘婉说过她婶婶是干什么的。
里面，陈娟问他：“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阿娟……”
“你这样的话得判几年啊？”
说到这里，卫灵没话说了，到最后只能看着陈娟无奈地一笑。
明白人应该懂，他没法说出来，判罚一定很重。
金墨轩那里迟迟不来，林曦就出去找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对里面说了句：“艾姐，时间差不多了。”
艾芒点点头，看着林曦走远，然后自己也准备进讯问室告知陈娟卫灵的真正情况。
林曦回到办公室，看到金墨轩正埋头对着电脑。
“有这么难查么？”
金墨轩探出头看了林曦一眼：“不难查，就是……陈阿姨来到t市之后有一段空白，不知道是电脑没刷新出来还是当时有什么原因遗漏了。”
林曦走过去弯腰看金墨轩的电脑屏。
档案上记录了陈娟的出生时间、出生地、还有一路以来的学籍变更，直到她中专毕业之后，进了文工团，演话剧去了。
说实话，要是陈娟一直在文工团的话，那他现在也应该是个职位不低的文艺兵，可她后来因为遇到卫灵的事，所以退了出来。
“是话剧演员啊。”金墨轩道，“这境界挺高的。”
可林曦看在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想起了卫灵跟他说的，“你觉得阿娟为什么爱我。”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个简单的问句，卫灵是想跟他说什么？
而且刚刚陈娟一走进讯问室，面对这样的卫灵不是拼命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而是开口说“你怎么就被……”
这又是什么意思？
卫灵他刚才只说了这么两件事，还避开了许多重点，可陈娟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是什么事，就好像……
她知道一样。
所以，“你觉得阿娟为什么爱我。”
卫灵做了这么多事，难道陈娟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说她嫉妒游果，因为就算游果已经结婚，卫灵不管用了多少时间都没法抽离自己对游果的感情。
那现在林曦要怀疑了，陈娟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加害自己的人就是卫灵呢。
艾芒这里也很公事公办，在卫灵没有说的事实中，把所有的事情补充完全。
陈娟问了句：“这些都有确证了？”
“是的阿姨，事实证据确凿。”
两个人的见面正式结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都准备按照流程，把陈娟送走，然后再把卫灵送回去。
陈娟先被艾芒扶着带了出去，还给她塞了很多餐巾纸，给她擦擦脸上的泪痕。
林曦一步跨进讯问室，让旁边的警察稍微等一下，先不要给卫灵打开手铐。
“卫灵，我问你，你做的这些事，陈阿姨知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时间太晚还是因为事情完全告知了陈娟，卫灵已经提不起精神来对付林曦了。
“回话！”林曦说地很大声，讯问室外面的人也听见了。
“能不能让我的阿娟好好生活，她……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都不在了，她也没有依靠了。”
这话说得林曦很是生气。
“她没有可以失去的了，那卫尘婉呢？她难道就活该失去父母吗？她跟她哥哥难道就活该去死吗！卫灵你真是可笑至极，阿姨要是不纵容你，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了，可是她纵容你，一边假装关爱卫尘婉和卫子昂，一边让你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人不是这么做的！”
林曦气到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卫灵了，在原地徘徊了两圈，然后指着卫灵的鼻子就骂：“你们，你们人心险恶，卫尘婉怎么会……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长辈。”
苏小蒲问高隽：“林队这是……”
高隽知道林曦心里在想什么，卫灵心理有问题，陈娟也一样。
一个犯罪，一个容忍。
林曦脑子里就不断循环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越恶越爱。
陈娟在收到伤害之后，反而对卫灵这个加害者产生了依赖心，更是在卫隐夫妇被害之后认可了他的做法。
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科室里的人都没想到。
林曦跟身后的警察指了指卫灵，意思是可以把人带走了。
卫尘婉一下课，就出去打车直奔公安局，她一想到陈娟要回来了，肯定是要找卫灵的，她虽然找了个理由说大伯身体不好，但是这是骗骗陈娟的，婶婶迟早是要知道的。
下了出租车一路跑进公安局，一点停留都没有地直奔刑侦科。
刚擦上刑侦科的地盘，就听到林曦说：“去联系权威一点的医院，这是病，要让医生来解决。”
卫尘婉慢慢走过去，正好看到卫灵戴着手铐被送出来，然后要返送回拘留室。
卫灵路过陈娟的时候，跟她说：“阿娟，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越是这么一说，陈娟已经压下去的情绪又被提了起来，手里的纸都来不及擦。
“卫灵……”她声音很颤抖。
卫尘婉想伸手扶一下陈娟，可陈娟就像看不见她一样从她身边略过，然后跟着卫灵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们警察跟在后面，允许陈娟再跟一段路。
卫灵被送走，陈娟蹲在地上哭。
卫尘婉不放心，走了过去，可又同情她。
站在不远处的林曦心里才不是这么想的，他在想如何解决陈娟的问题，最好也别让卫尘婉知道，不让她是要更伤心了。
可他还没有想出一个很好的对策，却发生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
陈娟望着卫灵离去的方向，哭够了也就慢慢站起来了。
突然，猛地冲到他们公安局门口的马路上。
卫尘婉没拉住，看着路上不远处的车灯，她的大脑或许已经知道陈娟要干什么了，可身体来不及动了。
卫尘婉眼睁睁地看着陈娟冲到马路上，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金杯车撞飞了出去，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公安局里冲出来许多人，林曦大喊：“叫救护车！”
谁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在告知家属后家属难以接受选择自杀，如果没有处理好，相关的警察也要受到批评。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开金杯的司机也吓傻了，车头都瘪了进去，他下车查看，嘴里还念叨：“我没看到她，她突然冲出来的。”
警察一股脑地要先处理现场情况，主要先把陈娟送去医院。
卫尘婉傻在原地了，仿佛大脑里所有的血液都被抽空了，闭上了眼睛，随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林曦蹲在陈娟面前，要让她保持伤口的位置不再大面积出血。
“林曦！”
身后有人喊他。
他转头过去看，是艾芒在叫他，天太黑，林曦都没看清，卫尘婉穿着深色的衣服倒在地上。
十多分钟后救护车随即而来，送两个人上车，林曦看着陈娟被急救医生送上担架之后直接跑到卫尘婉这里。
他刚都来不及顾及，还好有艾芒在，能分担一二。
在医院里，深根半夜急诊的人还是很多，人送进去之后就是等待治疗，他们才有缓一口气的时间。
林曦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现在停下来，才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坐了很久，也没敢跟身边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