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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洪义洪武

书籍名:《附属品》    作者:SuperLee

  苏教授临走时,给了我一张名片。
  她已经平静下来,维持着良好的教养和风度,语态得体:“Kent先生,请您好好考虑一下,我等您的电话。”
  虽然我并不认为我会给她打这个电话,但出于礼貌,我还是把它放进钱包夹层里,对她微微躬身:“再见,苏教授。”
  她深深看我一眼,朝我点头。
  她大概是不想节外生枝,让司机把我放在书店旁边的街角就离开了。
  我目送那辆车离开,转身往书店走去。刚走到街头,就被堵住了路。
  触目所及是两个身材十分高大健硕的男人,我脸色微微一变,抬起头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是受兰卿的指使绑架我的那两个人。
  这次他们没有戴口罩,但都是和上次差不多的鸭舌帽黑衬衫牛仔裤的打扮,不管是露在外面的手臂还是脸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疤痕,其中一人的手臂上还纹着龙腾虎跃的刺青,看起来仍旧威慑力十足,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很明显在绕道走。
  他们想做什么?
  虽然此时此地是青天白日的大街上,可我仍旧因为寻仇的猜测而白了脸。
  大概看出我的脸色不对,那两人连忙退了几步,和我拉开了让我能够安心的距离。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却仍旧带着戒备。
  那两人都是一张标准的硬汉国字脸,面如刀刻,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话也是平板生硬。
  纹着刺青的那个男人说:“Kent先生,请不要害怕,我们并没有恶意。”
  虽然在他们后退时我就感觉得到,但此时直到听到他的话我才稍微松了口气,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迟疑了一下,我问:“那你们……找我是想干什么?”
  他微微侧开头,黝黑平板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颜色稍淡的耳朵尖却在那一刻似乎有些发红。他不太习惯地轻声说:“上次的事,很感谢您从中斡旋,我们是来感谢您的。”
  另一个人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里竟然捧着一捧玫瑰花:“Kent先生,请收下吧!”
  这一幕太过诡异惊悚,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捧着玫瑰花的那个男人见我不接,眼神飘忽而黯淡,一下子磕磕巴巴起来:“你,你不喜欢吗?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该、该送什么……”
  我“呃”了一声,顿了两秒,上前两步把那捧花迅速地接了过来。
  他们好像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刺青男说:“上次的事真的对不住。我们兄弟本来已经洗手不干多年,只是突然急需一笔钱,才接了这生意。本来打算办完拿着尾款远走高飞,”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匆匆扫了我一眼,“薛先生只断了我们一根手指便不计较,我们也无需背井离乡,已经太宽宏大量。Kent先生,我们兄弟没什么本事,就只有点力气和身手,薛先生和两位晏先生不允许我们接近您,但我们会在暗处保护您,直到您安全回国。”
  “不用了,”我连忙说,“那件事我们算是扯平,你们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我们在道上混了十几二十年,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您帮了我们,我们必定要回报。kent先生,如果您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不会出现,您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
  我来回看着两个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你们了。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刺青男说:“我叫洪义,他叫洪武,我们是兄弟。”
  洪义洪武,这名字,一联系到他们的职业(姑且算是职业),不禁觉得还真是合适。
  “我要回去了,你们……”
  洪义和洪武往两边一让:“Kent先生,您请。”
  我笑得有点勉强,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走出几步,又转回身去。
  那两人站在那里看着我,锐利的眼神却似乎多了几分温和。我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书店:“你们要不要进去喝杯咖啡吹一会儿空调?”
  “那就——”
  洪武正要说话,被洪义拉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忙闭上嘴。
  洪义说:“多谢Kent先生,不用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洪武,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笑了一下:“那就下次吧。”
  这个时间,晏明朗差不多快回来了,我也没有勉强他们,转身走进店里。
  我一个大男人捧着一束花进了书店,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明显不是要送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周舟朝我身后张望,似乎在期待走进来的另一个主人公,我把花丢给她:“送你的。”
  她傻了一秒:“什么?送我的?”
  我胡乱点点头,没看到Vito的身影,问:“Vito呢?”
  “在那边看漫画。”
  她随手一指,我看了一眼,只见Vito旁边围了好几个女大学生,一群人打成一片,好不热闹。
  “或许对您来说,我们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过客,但对我们来说,您却是我们一生中难得一见的最善良纯洁的人。致最美丽的天使,Kent先生。”
  “噗——”我刚拿过我的杯子喝了口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震惊得毫无形象地全喷了出来。
  我咳嗽着匆匆回头,只见周舟手里拿着一张卡片,一脸八卦加玩味地看着我,笑得特别暧昧:“你的追求者?‘我们’?‘两个’?”
  我一把夺过那张卡片。刚刚太匆忙,竟然没发现玫瑰花里面夹着东西。
  我草草看了几眼,虽然就这么扔了有点不礼貌,但留着更不对,把卡片对折了几下,丢进垃圾桶里。
  我竖起食指,对周舟警告:“别乱说。”
  她眨眨眼表示明白:“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随便地搪塞过去,“就是帮了他们一个小忙,他们来感谢我而已。”
  周舟一脸不相信,但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也没再追问下去,拿了花瓶来,把玫瑰一根根插进花瓶里。
  那捧花太多,花瓶插满了还剩下一大把,周舟便把它们放在柜台上,被店里的女孩子们一扫而空。
  处理了花,周舟问我:“刚刚那位夫人是谁?找你做什么?”
  我望着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一点私事。”
  她体贴地不再问,只说:“没事吧?”
  “没事。”
  她点点头,忙别的去了。
  洪义和洪武果然如他们所说,并不在我面前出现,但因为知道他们一直在哪里保护着我,我就留了个心,可几天下来竟然完全没发现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直到某天我和周舟带着Vito一起出去吃午餐回来的路上,被几个神经兮兮的流浪汉骚扰,那两个人突然就跑出来,三两下解决了那群人。
  他们全程话也不说,解决完朝我们点了下头就要走。
  周舟抱着Vito躲在我身后,小声问:“他们是不是认识你?”
  我也小声说:“就是上次送玫瑰花的那两个。”
  她本来因为那两人身材魁梧有点害怕,此时忍不住探出头来,看看他们,又看看我,问:“那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我看着洪义和洪武的背影。
  这样炎热的夏天,最高气温有时候几乎将近四十度,两人黑色的T恤上全是汗水蒸干后留下的结晶。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
  如果说之前我还曾经因为他们绑架过我而心存警惕,甚至残存着些许当时的恐惧,但这一刻,所有的事都放下了,翻篇了。
  “洪义、洪武,”我叫住他们,“一起回去吧。”
  两人脚步一顿,回过身来。
  “一起去书店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洪义迟疑着说:“我们还是……”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朝他们笑了笑,我不容拒绝地说:“走吧。”
  像洪义和洪武这样的人,一旦出现在书店里,就显得尤其突兀。如果他们是自己进来的,大概会被当成是来找茬收保护费的而引起骚乱。
  熟客们看到坐在店里的他们,反应都很迟疑,直到发现我和周舟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这才走进来。
  一开始,谁都不敢走近他们。
  他们身材高大,长相又太凶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周舟小说看多了,对混黑社会的人难免好奇。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和害怕,但坐了一会儿,就放松下来。
  我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才知道洪义和洪武这几年洗手不干之后开了一家小公司,但两人只懂打打杀杀,不懂经营,被人套进去,欠了不少钱。
  他们说的急需钱,说的大概就是这件事。
  现在他们把账平了,也不打算做生意了,手上还有点闲钱,养老倒是没问题。
  其实这两个人本性不坏,所以看时间不早,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我拉住了他们。
  被我拉着的洪武耳根有些红,我发现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实倒是挺容易害羞,甚至有点纯情,周舟给他们端咖啡的时候两个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大概还不习惯别人对他们这种没有目的单纯的示好。
  我松开洪武,说:“你们非要跟着我的话,就不要总躲着了。”
  “可是……”洪义还要说什么,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我回头,晏明朗刚走进来,看到这两人,皱起眉。
  他大步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我淡淡地说:“没什么,交了两个朋友而已。”
  他看着我,瞥了一眼洪义和洪武,片刻后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晚上回到家,他才问我:“你怎么会跟他们搅和在一起?”
  我无所谓地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何况他们早就不干那行了,现在只是普通人而已。谁一辈子没做错事,他们知道错了就好,我们没必要抓着不放。”
  他看了我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又闭上了。
  我挑了下眉。
  他匆匆转开眼,过了一阵,又看着我。
  “怎么了?”
  “那么……”他抿了下嘴唇,似乎很难以启齿,顿了顿,摇了下头,“没什么。”
  我却一下子明白他在想什么。
  晏明朗躲开我的目光,转身走进厨房。最近他回来很早,似乎每天都会早退,接了我和Vito回来,便去厨房给我们准备晚餐,愈发像标准的家庭煮夫。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他卷起昂贵的衬衣袖子,手上戴着价值连城的腕表,全身上下的行头价值几百万,却站在厨房里为两个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最普通的普通人做菜。
  大概这世界上能让他亲自动手下厨的,除了我和Vito,再没有别人。
  我叹了口气,转开头,抬脚正要出去,眼角余光扫到什么,我猛地转回头去,朝他走了两步。
  我没看错,他脖颈处乌黑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并不显眼的银色发丝。
  我一下就怔住了。
  这些天因为陈谨的事,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我一直冷落着他。其实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我知道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质问我的冲动,我总能左右他的喜怒哀乐,他说过,他现在只想陪着我,所以他什么都在忍。
  我却利用了他对我的愧疚,一直在伤害他。
  若非心神劳累,又怎么会早生华发?
  我心里一动,反应过来时,已经从他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