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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一点也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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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无药可救

书籍名:《我的弟弟一点也不可爱》    作者:是八宝呀

  高烧让杨月在睡梦中的神经都极度紧绷,他的呼吸沉闷艰涩,睫毛一直在不安的抖动,就连嘴唇都因为燥热而失了水分,变得干瘪脆弱。
  恍惚中他感觉到一只手在轻轻抚摸自己被冷汗浸湿的头皮,柔和的手法让他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好舒服。
  他把头凑过去一些,浴后清冽的沐浴露香和暖烘烘的体温混在一起,沉淀出了一股浑然天成的柔和,让他安下心来。
  耳畔有毛茸茸的触感轻蹭而过,接着那团柔软蓬松的小东西跳上了他的胸口,喵喵的叫着。
  是谁?
  杨月努力掀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眼皮,朦胧中看到了一坨雪白的影子正蹲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视线,小毛团终于扭过头看他一眼。
  雪球?!
  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欣喜:“雪球,真的是你?”
  银铃叮铃一声脆响,雪球嗖的一下从他的胸口飞窜出去。
  “你去哪?”杨月急了,挣扎着起身,循着那道雪白的身影追了出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有些陈旧的楼梯,铺展开来的暗红色地毯已经有些褪色了,他顺着楼梯咚咚咚追下来。
  跑到一半,楼下的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瓷瓶碎裂的脆响!
  ——啪!
  他浑身一震!瞳孔瞬间张大至极限!
  紧接着客厅里传来雪球嘶哑的嚎叫,他来不及多想就冲了下去!
  博古架上收藏的青瓷瓶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处处都是飞溅的瓷片,他抬头,看到客厅里杨宇正拎着雪球后颈上的皮肉,目光阴冷的瞪过来。
  “哥,”他张张嘴,声音却是颤抖的。
  奇怪,这是他自己的声音?怎么听上去年龄变小了?
  “你的猫把奶奶收藏的青瓷瓶打碎了,”杨宇的声音低哑的宛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知道,”他有些害怕的点点头:“我……可以赔,你先放开它好吗?”
  “赔?”杨宇冷笑一声:“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
  他赔不起,可他也见不得雪球那么痛苦的在杨宇手里挣扎,它尾巴上的毛已经尽数炸开,脚趾因为恐惧而像花瓣一样展开,身体也在难耐的扭动,阵阵嘶哑凄惨的叫声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的肝胆都在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嚎叫轻轻震颤。
  杨阳在这个时候从厨房笑眯眯的走出来,眼底沉淀着摄人的阴翳:“早就说别让你把这种不安分的东西捡回家里养,你偏不听,上次奶奶的玉镯子也是它打碎的吧?哼,这种祸害,还是尽早处理掉吧,不然家里多少值钱的玩意儿都禁不住它这么糟蹋。”
  处理掉?怎么处理?
  杨月的呼吸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拼命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声说:“青瓷瓶我可以打欠条,猫我可以关在屋子里不让它乱跑,哥,你们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别冲它撒气,算我求你们了。”
  杨宇冷笑:“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它不是也一样跑出来了么?”
  杨月顿时哑然,他咬着嘴唇,垂下眼睛看着一地的碎片,心脏如坠入冰窟般绝望。
  杨阳微笑着走过来,轻描淡写道:“既然关不住,那就把它的脚砍掉吧。”
  不可以!
  杨月抬起头,瞳孔倏然间放大!
  “不要!”
  他的尾音变了调,不顾一切的踩着一地的瓷片冲过去,伸手就去杨宇手中夺猫!歇斯底里的挣扎间,雪球在两人手臂上蹬出深深浅浅的血印。
  杨宇忍无可忍,暴怒着把雪球甩给杨阳:“你来处理。”
  “哥不要!别杀它!我求求你了,别杀它!”
  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奋不顾身的挣扎,换来的是杨宇拎起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摔在一旁!
  掌心被锋利的碎瓷片割破,他像没有痛觉一般爬过去哭喊:“哥我求你了,你放过它吧!你别杀它!”
  雪球拳头般小小的脑袋被狠狠砸在墙上!尖锐的一声惨叫碎在它的喉咙里,它奋力挣扎的四肢缓缓瘫软下去。
  “雪球!”杨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头撞开杨宇就扑上去抢过雪球将它死死护在怀里!
  还好,它没死!他还活着!
  头皮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杨宇扯起他的头发把他拎起来摔在地上!他护紧雪球在布满碎片的地板上翻滚一圈,尖锐的瓷片扎进皮肤,割破血肉。
  “呼……呼……”
  他疼得浑身发颤,下一秒,双手被狠狠掰开,雪球猝不及防被夺走!
  “哥别——”
  “喵嗷!!!!”
  “——啊!!!!”
  噗呲一声鲜血飞溅!雪球在昏厥中发出尖利的嘶嚎!
  杨月抱头厮喊!耳畔凄厉的尖叫如利箭一般撕破空气,冲上云霄!尾音的声调尖锐得像刀尖刮过铜墙铁壁!飞窜的火星灼烧着周遭的一切,将眼前的光景烧出一片刺目的赤红!
  无数光怪陆离的场景瞬间被染上一层血影,它们狰狞着、扭曲着,像恶鬼冲撞进耳膜深处惊声哭号!下一刻,无形中仿佛出现一只温热的巨手附在了他的眼皮上——
  世界陷入一片被暖流包裹的黑暗。
  “没事了。”
  朦胧中好像有人在他的耳廓落下零星的浅吻,低声呢喃着什么。
  “别怕,我在的。”
  你是谁?
  混沌的黑暗中,他好像再次看到了那道发着光的白影张开双臂向他扑来。
  再之后,世界就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安静里……
  旭日东升,天光乍亮。
  杨月在熹微的晨光里缓缓翕动睫毛,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周遭一片沉寂,清晨的日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漏进屋里,在木地板上延展出一条笔直明亮的灯带。他撑起身体,浑身的骨骼像是松动的铁架泡进酸水里生了锈,酸疼无力。
  好渴,好累,好难受。
  杨月向后拢了把头发,指尖无意间轻触到头皮上细细的伤疤,身体却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然一怔。
  他来不及多想,风一样跳下床刮出房门!
  没有,客厅里没有,厨房里没有!餐厅没有,书房没有,连他自己的屋子里都没有!
  去哪了?到底去哪了?难道一早就出去了?
  杨月跌跌撞撞的在屋子里到处冲撞,经过浴室的时候,终于听到里面隐隐传出水声,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拉开浴室的门——
  浴屏里勾勒出一道朦胧健壮的影子,宽肩、窄腰、长腿,浑身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在蒸腾的雾气中明暗分明,就连皮肤都是白皙而泛着光泽的象牙色。
  听到声响,侯择七抹了把脸上的水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呦,这么早就醒了?”
  杨月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中尴尬的张张嘴,发出极其沉闷而短促的一个“嗯”。
  侯择七没多想,拉开浴屏冲他招招手:“过来,我摸摸你退烧没。”
  “你……”杨月内心犹豫着暗骂一声,视线顺着他精劲结实的胸肌腹肌人鱼线一路看下去,接着额角的青筋难以克制的跳了跳,咬牙道:“你要不要先遮一遮?”
  侯择七后知后觉的向下瞟了一眼,哼笑一声,顺手从毛巾架上扯下一条浴巾围在腰间,缓缓踱步过来。
  边走还边哔哔:“怎么这么多毛病?你刻意挑我洗澡的时间闯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看的呢。”
  我他妈……
  我稀罕看你那个?
  杨月感觉原本呼吸就不顺畅的胸口顿时更憋闷了,低声嘟囔:“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
  侯择七只是轻笑,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手掌贴上光洁饱满的额头试探温度。
  “怎么还是这么烫?你还难受吗?”
  杨月摇摇头,又点点头,看上去还是有些恹恹的。
  “一会儿再给你量个体温,如果没下38度5我就再喊陈昂过来给你打一针退烧针,”他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你今天有课么?不然请假在家休息吧。”
  “上午没有,演出全结束了,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排练了,可以清闲一阵,”杨月说。
  “那挺好的,”侯择七顺手呼撸一把他柔顺的头发:“好好歇歇吧,这几天请个假,在家好好养病。”
  杨月点点头,又抬头问:“那你呢?”
  “嗯?”侯择七没明白。
  杨月:“你要出去?中午回来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
  侯择七心底暗笑,没想到这小崽子生病了居然出奇的粘人,看来适当生病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我去公司开晨会,一会儿让A姐送点食材过来,中午给你熬鱼汤。”
  鱼汤啊。
  杨月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昨天在大巴车上就没有吃好,晚上也只是喝了碗粥垫了垫胃,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乖驯的样子看的侯择七一阵心痒。
  “好好休息,乖乖在家等我。行了,我还没洗完呢,你先出去自己量个体温,”侯择七说着轻轻在他后腰上拍了一下。
  杨月立马皱眉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侯择七纳昧。
  杨月冷冰冰的咬牙:“针眼。”
  “噢,”侯择七意味深长的笑了:“退烧针确实会疼,实在忍不了就拿毛巾热敷一下,或者按摩也可以。”
  “我出去了,”杨月小声说完,转身就走。
  啧,小兔崽子,昨天晚上粘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侯择七心里涌起不爽,逮着人衣领子把他薅回来:“哎等等。”
  杨月不耐烦的给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我想了想,一会儿如果打退烧针的话,你还是等我回来吧。”
  杨月:“?”
  侯择七凑近了把肩窝上浅淡的牙印展示给他看:“我不在,怕你没人咬。”
  “……”
  神经病!
  “滚,”杨月气得推开他,夺门而出。
  胸口被狠推一把,侯择七看着人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不仅没恼,还长长松下一口。
  还好,还算恢复了不少。
  昨天深夜,他蜷缩在被子里绷紧全身的肌肉浑身颤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原本白净的脸在那一瞬间血色尽失,煞白憔悴到惊人,细密的冷汗浸湿了他乌黑的鬓角,惨白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的不断胡言乱语着什么。
  微弱的挣扎在越来越痛苦的神情中愈发失控,接着他突然扯紧被角疯狂扭动,呼吸急促的胸口猛地向上顶起,发出尖锐的倒气声!
  见到他那副样子,侯择七来不及多想就把他死死揽进怀里,贴在他耳畔落下点点安抚性的亲吻。
  长夜漫漫,他满脑子都是杨星所说的话。
  9岁,严冬,麓园公园。
  字字句句都像是锋利的刻刀一笔一划的将它们篆刻在心上,血肉横飞,刻骨铭心。
  原来缘分竟是这样奇妙的一种东西,它可以穿过岁月的长河奋不顾身向你奔来,也可以让那些暗生的情愫疯狂滋生到无药可救。
  作者有话说:
  表白之前还有一段爆发,别急别急,就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