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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之帝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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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牛吏之帝王崛起》    作者:天下九九

        樊宏道:“唉,耿太守其实也是无奈,没法子,樊某也是无法,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樊某多少明白大将军的难处,若大将军事急从权,痛下杀手,也是为了国家社稷。他日回到邯郸,樊某定会在陛下面前将此事说个明白。”
        杜茂思来想去,不能决断。张堪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陛下并未说过不准大将军杀耿氏,反而命大将军防备耿氏,若大将军当机立断,为国家除此大患,吾料陛下定然心喜。临阵最忌讳的是犹豫不决,请大将军一言决之!”
        杜茂一拍面前的书案,说道:“便依了你的主张!”
        樊宏便修书一封,令人送去上谷昌平。耿况见了,心中有些犹疑,召了几个心腹手下来议事。他的功曹寇恽,是寇恂的从弟,说道:“杜茂、张堪大军在居庸关外,未敢入关,恐怕是心中有鬼。想必尔等来者不善,原本便是冲着太守来的。如今樊宏说是要来传陛下的旨意,说是封赏,我看未必,他自可随时入关,却逡巡不前,延迟不进,恐怕这旨意没那么简单。太守若是出关去迎,恐怕为尔等所乘。”
        耿舒道:“父亲万不可中了贼人奸计,自投罗网。如今陛下怀疑父亲,派这几万大军前来,说是要救兄长,实际却是来监视父亲。如今大兄不知下落,三弟陷在洛阳,亦是生死不明。我耿家为了朝廷,已搭上了两个男丁,陛下却依旧不能相容。父亲,依儿子看来,也不必再指望什么朝廷了,上谷之事,还是耿家与上谷之人共同决定才是!”
        寇恽道:“太守,前些天那个洛阳来的说客蒯路,他说伯昭尚在太原,叔虑则在洛阳,而我的从兄则在长安,依太守看,此事真假如何?”
        耿况道:“使者带来耿国的亲笔书信,字体一般无二,他当是被俘,留在洛阳无疑了。”
        寇恽道:“从兄的书信我拿了回去,让侄儿寇损仔细地看了,他说笔迹与从兄十分相像,此事恐怕有八分是真的。”
        寇损是寇恂的儿子,自从寇恂被俘,被转到长安之后,也如耿弇一般被宣布死亡,刘秀立即让寇损袭了爵。
        耿况道:“蒯路说伯昭尚在太原,可是却未拿来伯昭的书信,吾料伯昭已凶多吉少,或许已经真的。。。不在人世了。”
        耿弇是耿况的长子,也是最有才能的一个,是耿家未来的一家之主,耿况一向最看重这个儿子,闵堪断掉耿弇的后路之时,耿况命耿舒率军猛攻代郡,试图打通南下通道,将耿弇救回来,可惜没有成功。
        不久之后,耿氏便被告知耿弇战死,耿况十分悲痛,大举治丧,没料到丧事后没几天,竟然有洛阳使者来到,说是耿弇未死,耿况将信将疑。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耿国在洛阳,而耿广在邯郸做人质,不管投向哪边,耿况都有失去儿子的危险,要让一个父亲在两个儿子中间选择一个,实在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耿况有点担心,出关迎接使者有可能会出现意外,可是他若不去,好像又显得心虚,恐怕会加重刘秀和杜茂等人对他的怀疑,而耿况现在决心未下,还不想与邯郸朝廷撕破脸。
        如今两面不得罪是对上谷最有利的,可是双方都想让他表明态度,站稳立场。周旋于两个大国之间一向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耿况一边让耿舒准备出关的军马,一边还在犹豫着去不去,就这样过了三天,突然太原方向来人了,一见到来人的面,耿况便大喜过望。
        此人名叫耿化,是耿家的家将,随耿弇一起长大,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是耿弇最信任的人。
        耿化随着耿弇杀入太原,之后便随他南征北战,须臾未离开过,直到后来耿弇部队被刘彪的骑兵反杀,耿化为敌所擒。
        耿化一见了耿况的面,便说道:“建威大将军没有死,他如今正在祁县!”
        耿化将太原之事说了,最后道:“建威大将军将数千兵守祁县,被汉军数万人团团围困,三天两头地攻打,如今他便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来。”
        耿况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然后厉声道:“耿化,你是奉谁的命令而来?”
        耿化跪了下来,说道:“破虏将军刘彪围困祁县,不能攻下,特地派我过来,将大将军的去向报与太守得知。”
        耿况细细地盘问了数遍,最终确定耿弇确实没死。此时他正闷在被四面围定的小小祁县,盼望着河北的援军,可是河北的援军早就撤了,再也没有援军了。
        如今耿况的问题从一个儿子换一个儿子,上升到一个儿子换两个儿子,结果还是一样地残酷。
        问题是他没有时间了!
        邯郸的使者在居庸关外等着他迎接,洛阳的使者催促要早下决断,上谷耿氏又面临着一个命运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耿况会做何选择。

434.故人相见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首领,耿况十分称职。每次到了关键的时间节点,他的选择从来没有错过。
        新莽时期,耿况见天下将乱,便求了朔调连率之位,要去上谷这个边鄙之地做太守。
        当时他的同窗王伋笑道:“侠游,凭你的才能,足可治一大郡,不在关中,也在关东殷富之地,怎么偏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与披发左衽的胡人为邻?这不是自已找罪受吗?”
        耿况只笑而不语,被问得多了,便私下里对王伋道:“王兄,你我交情匪浅,小弟和你说句实话,如今天灾不断,政令不行,这天下并不是那么稳当。我劝你早为之计。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这朝堂之事,你还是少掺和的好。”
        王伋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是王莽的堂弟,从小生长在锦绣乡里。在他的眼里,全天下只有长安才是好地方,其余全是穷乡僻壤。在他们王家拥有天下、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怎么舍得离开长安的花花世界,到那些穷地方去遭罪呢?
        同窗好友从此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王伋死在了新朝灭亡的大乱之中。而耿况一直在上谷安稳度日,在中原饿殍遍野、血流成河之际,他们耿家依旧可以锦衣玉食,享受宁静的生活。
        在王郎强势崛起、整个河北望风而归的时候,耿况在寇恂的帮助下,果断地选择了当时穷途末路的刘秀,使耿家的权势更上一层,从一个边郡的豪强成为全国知名的大豪。
        如果刘秀能顺利统一天下,耿家必定是权贵之家,荣华富贵,与国同休。可是建世皇帝刘钰突然崛起、后来居上,如今竟稳稳地压了刘秀一头。于是耿家又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又到了耿况这个当家人做出抉择的时候,而他的决定关系着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
        这个担子太过沉重,就连耿况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难以承受,在巨大的压力下,耿况难以入睡,他的书房里彻夜亮着灯,将耿况辗转踱步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
        他的儿子耿舒也是一样,早早地躺下,但是半夜却不由自主地醒来,再也睡不着,他起身到院子里透气,见父亲还在书房中,便推门进去。
        “父亲!”耿舒脸上满是烦恼,“当时本该是我去邯郸为质,可最后却是四弟去了。我不想四弟出事,可是,我也不想大兄和二兄有事。”
        耿况汉了口气,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但是你们首先是耿家的子孙,既然受了耿家的荫蔽,当然也要随时准备为耿家去拼,甚至去死。”
        “去死”这两个字一落地,耿舒便不由自主地双肩颤抖,他梗着脖子,强忍着要将眼泪咽下,却突然喷出一口气,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我,我不想。。。让他们去死。”
        面对儿子的失态,耿况完全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而是目光严厉地看着他。
        等到耿舒稍稍平静,耿况便厉声道:“当初我没有让你去邯郸,就是想到了这一天。我想要一个年长的儿子在身边,到了耿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可以为家族出力,可以像个男子汉一样,为耿家的女人和孩子撑出一片天。你如今这个样子,是不是说我选错了,我看错了,你不仅不能帮助我,还要我像保护女人一样保护你?还要你的父亲来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