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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之帝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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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牛吏之帝王崛起》    作者:天下九九

        大臣都是豪强出身,当然要维护本阶层的利益,可赤眉一系将领都出身贫苦,屁股是坐在贫民百姓那一边的。虽然他们现在已成为新的权贵,但是家都在长安周边,不在迁徙之列。因此,这些将领是他最可靠的盟友。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面临的局面比刘秀要好得多,他有赤眉一系的支持,有成千上万的流民作他的后盾,在流民的心中,刘钰是给他们地种,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屋子住的好皇帝。
        刘钰对未来更有信心了。
        皇帝在选址建陵,实行陵邑制的风声传出之后,朝野内外反应不一,豪门出身的大臣惶惶不安,赤眉系拍手称快,还有人不住地摇头,暗叹皇帝太年轻气盛,恐怕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那些在朝中有眼线的关东豪族得了消息,大都惊惶不安,不知这口大刀什么时候会真的砍下来,到时他们是要生生地承受,还是奋起一搏,与皇帝见个真章。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月,忽然又有消息传来,皇帝觉得如今天下初定,国库不足,不宜大兴土木,建陵之事暂且搁下了。
        这消息一出,许多人长长出了一口气,陵不建了,自然也不会营造陵邑,那陵邑制也就不会实行了。也难怪,这皇帝刚刚得了天下,屁股还没坐热,怎么会作死地与关东豪强死磕呢?
        可是刚消停了一个月,有诏令下达,皇帝下令毁天下坞壁,除边郡防备胡人,可暂时保留坞壁之外,其余自建坞壁全部摧毁,原本都在坞壁中寻求庇护的百姓遣散回家种田,防止他们重新聚集。
        这个诏令虽然几乎搞了个一刀切,看似简单粗暴,其实朝廷是有理的。
        坞壁属于军事设施,它的高度和建造结构都不符合规定,在当时属于“违建”。当然,在乱世时,坞壁对庇护百姓,保持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如今天下一统,已经是太平时节,豪强们还要这些坞壁做什么,难道想阴谋反对朝廷吗?
        政府规定了院墙的高度,也规定了哪些设施允许,哪些设施不允许建造,先是限期要豪强们自已拆除,如果期限内不拆,那么官府就会上门强拆。配合官府强拆的多是军队,因为现在天下兵革方歇,各地驻军较多,调动也方便,军队便暂时成了强拆大队。
        强拆这道命令没有遇到太多反抗,在陵邑制风声吹过之后,豪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像提高了一大截,只要不逼着搬家,强拆他们家房子这种命令也不那么难接受了。
        这也是皇帝先放风的目的之一,先给出一个最难以接受的选择,让大家的心理预期降到最低,然后一个稍显容易的选项也显得没那么难了。
        但是大家当然也是不愿拆的,表达抵触情绪的主要方式,就是互相联络,大家达成共识,限期内谁也不拆,看官府怎么办,有本事就来强拆,反正谁拆都是拆,官府拆还省得自己费劲。
        可是,他们没想到,换个人来拆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557.我自己拆
        荥阳魏氏是当地大族,战乱之时聚同宗同乡千余人,在当地筑坞自保。后来刘秀定了关东,本以为能过安生日子了,没想到两汉战争又起,荥阳是两汉相争之地,难得安宁。魏氏便加固了坞壁,引得周边乡人纷纷投奔,致使魏氏坞壁墙壁越垒越高,规模越来越大,到后来简直成了个小型城池,比之县城也不惶多让。
        坞壁分为两重,外一重方圆十里,高墙壁垒,两面开门,四角有箭楼,城上有乡勇守卫。入门之后,有农舍深宅,树林农田,四周有陂渠水塘,坞内牛羊牲畜成群,俨然一个自给自足的独立王国。这一重住的都是依附魏氏乡邻故旧,而魏氏族人则在内一重,那里的墙壁更高,防守更严,有层楼高阁,富丽堂皇。
        魏太公今年六十岁了,已执掌魏氏三十多年,经营这坞壁也有三十年了,几乎把一生的心血都在魏家坞堡上,现在官府一声令下就要拆除,他哪里舍得?
        这座坞壁就是魏氏的城池,是他魏太公的王国,关上门谁都管不着,他可以埋头在里面做土皇帝,连郡县长官也不放在魏太公的眼里。只要在这坞壁之内,魏太公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即便出了这坞壁,他魏太公也是个跺跺脚荥阳就要抖三抖的人物。
        魏太公是第一批反叛刘秀响应河间王刘茂的豪强之一,为此得到了刘茂的亲自接见,河间王拉着他的手,说他“德高望重”,为“一郡之表率”,对他大加赞赏,为此魏氏积累了足够的政治资本,家中子弟为官吏者很多。
        魏太公的长子由刘茂推荐去了长安,为礼官大夫,次子在陈留郡为县令,一个侄子在洛阳为官,一个侄子在郡里做督邮,除这些人外,魏家中在郡县为吏者亦不在少数。
        这样的当地豪门,地方官上任时必定要倾心结纳。荥阳令新到任便派县中吏员来访,邀请魏太公去县中议事,连着请了两次,魏太公都以有病为由拒绝了。荥阳令只好借口巡视乡里,亲自登门,才见到了魏太公,可见他的架子之大。
        县令传达了天子的旨意,要求魏太公拆除魏氏坞壁,魏太公当然不能拒绝,否则便是抗旨了。
        同意是同意了,但是魏太公根本就没想过要拆,反正坞壁不只他一家有,想必别的豪门也不会拆,法不责众,最后大概率会不了了之。因此一直等到过了官府限期,魏氏坞壁还是岿然不动。
        县令几次派人送信,说是再不拆除官府便要强拆,魏太公只当他是虚张声势,丝毫不为所动,该吃吃该喝喝,对官府命令置之不理。
        这一天,魏太公刚刚吃过早饭,他的孙子魏行便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叫道:“大父,常县令又派人来了!”
        魏太公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来就来,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魏行又道:“来人说今天官府要强拆坞壁,马上就要到了,大父,您赶紧想想法子吧!”
        魏太公抬起了头,“强拆?他敢!”
        “是真的,孙儿差人骑马去探过了,来了足有一千人,全是官兵!”
        魏太公有些动容了,常县令居然请来了军队,一千官兵,那可不是小数目!
        不过那又如何?当年上万流民来攻打魏氏坞壁,不是也兵败退走么?难道常县令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和魏氏来硬的?
        魏太公霍地站起身,喝道:“敲响锣鼓,召集青壮,全都给我上城守卫!我就不信了,他区区一千人,能拿我魏氏怎么样!”
        魏行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忽然又被叫了回来。
        魏太公慢慢坐了下去,说道:“不必去了。。。朝廷官兵既然来了,我等岂有起兵对抗之理?那不成了谋反了么?常县令正好据此上报朝廷,请朝廷另发大军来灭我魏氏。”
        魏行却有些不服,说道:“当年赤眉军来攻,也未奈何得了魏氏,刘秀也只是抚慰,不敢拿我魏氏开刀,他刘钰又能怎样?大军来就来,谁还怕了他不成?大不了真的反了!”
        “胡说!”魏太公已完全冷静下来,反倒斥责起了孙子,“刘秀要和刘钰相争,自然要笼络天下豪强,如今天下一统,刘钰再没了敌手,说不定要对我等下黑手,魏氏还是不要出头的好。”
        魏行急道:“难道就任他们强拆?这可是经营了几十年的坞壁,大父就舍得吗?”
        魏太公摆手止住了他,“他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让你三伯去与常县令商量,多许他些好处,先把官兵打发走,拖一拖再看。”
        魏行的堂伯是郡里的督邮,是太守的属吏,平时常县令去郡里办事,与郡吏都是有交往的,魏太公以为常县令多少会给几分薄面,不过是让他魏氏破些财而已。
        万没想到这常县令竟是油盐不进,没多久就回话说:“陛下严旨令拆坞壁,若此事不行,不只是我的官帽子保不住,便是太守也要受责,干系太大,实在通融不得。何况此次来强拆的不是郡兵,而是朝廷在此地的驻军,我怎么做得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