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彼岸花开
烈日灼心，黄沙万里，四野荒芜，天地一线处，唯有如潮水的黄沙缓缓流动。 这是阴司之路的第一关，根据白云的说法，阴司之路共计三关，每一关都是如同修士渡劫一般，在人间的历史上，闯过阴司之路的修士，无一例外都得到成仙，甚至神位还不低。 只是，其中的凶险程度也是九死一生的存在，不过闯过阴司之路未来仙道可期却也让那些修士如过江之鲫。 不过，阴司之路最初的闯关修士，目的只是为了复活他那因为修练走火入魔暴毙的道侣。 那是十万年前，神道还只是雏形的时候，封神大战也还没有开始。 只是，人的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哪怕那位修士剑道修为通天，可是依旧没能让地府同意让他的道侣还魂，甚至由于前代阎罗王的欺骗，与这位修士打赌输了，为了面子，偷偷驱散修士道侣的魂魄被发现，使得这位修士大闹地府。 可是那位前代阎罗王非旦没有悔过，反而强行将那位修士道侣残存的魂魄也直接摧毁，使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那位修士在道侣魂飞魄散以后，一无所有，绝望之下摒弃人性，立地成魔，修为暴涨，在十万阴兵的围杀中，从第十殿杀入第一殿，哪怕身死，哪怕化为厉鬼，依旧杀戮不止，那位前代阎罗王更是被他斩杀，最后还是地藏王菩萨出手，以佛手印将其镇压于黄泉之下。 “千年修道，不及一夜成魔”的说法也是由此而来。 因为此事，天庭在封神大战以后，魔界魔族直接被神道天庭给灭族，为的就是防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要知道，神道本就是依托于人道而昌盛起来的，天庭是不允许人道气运被瓜分。 哪怕女娲圣人的妖族，那也是收敛旗鼓。 苏宁静静看着远方的万里黄沙，叹了叹，然后冒着烈日与风沙艰难前行着。 哪怕他已经是人间巅峰的修士了，可是阴司之路的沙漠可不是凡间的那些沙漠可以比拟的。 更别说，沙漠之下，更是潜伏着一些毒物，刚刚苏宁要不是因为轩辕剑的剑灵的提醒，甚至已经被那只巨大的蝎子怪的毒尾给刺中了。 阴司三关，闯过修士也不是没有，只是受地府规矩所约束，无法将三关的具体情况泄露出来。 只是留下六个字:眼光、修养、智慧。 风沙肆虐，烈日高悬，长久不变，时光似乎是静止的一般。 苏宁笔直走在沙漠之上，哪怕不知道这一关究竟是什么，不过他相信，这一关的考验会自己找上门来。 茫茫沙海，似乎永无尽极。 苏宁越走体内灵气越是枯竭，主要还是这里的沙漠实在危机重重，让他不得不每时每刻释放神念感知四方。 最后他也只能寻找沙漠是否有栖息之地，可以让自己可以歇息打坐，恢复灵气。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前方渐渐出现一抹绿意，想来是一片绿洲。 非旦如此，风沙中还传来了一道道的声音，那是一种热烈的呐喊之声，在这黄沙万里的炙热沙漠里，显得有些异样。 苏宁加快步伐，靠近那片绿洲。 当他脚下出现青青细草时，一座小镇以及一片映照着天空与黄沙湖泊出现在他的眼中。 小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道和十几条小巷，镇口，有一家酒馆，里面坐满了酒客，个个都是佩剑、佩刀或者其它兵器。 当苏宁走进酒馆的时候，他们置若罔闻，依旧喝酒划拳。 柜台后，只有一个算账的年轻书生，酒馆没有跑堂，也没有厨子，唯有酒，浓烈的酒味在大堂弥漫着。 年轻书生微笑道:“客观，要几两酒啊？” 苏宁想了想，问道:“有什么酒？” “只有大曲。” “来三斤。” 苏宁想也不想说道，他有点渴了。 大堂的酒客依旧自说自话。 年轻书生对着苏宁竖起来大拇指，赞叹道:“好酒量。” 他从柜台的柜子里取出一大坛酒放在柜台后，神秘一笑道:“客人相必是来闯关的，这第一关的守关人就是我。” 这倒是大出苏宁的意料，愣了一下，这才说道:“那我该如何闯关？” 年轻书生指着大堂那些酒客，微笑道:“这些人里，有一个是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只有一次机会，找出那个人，不过你只能看而不能与那些人有任何接触，否则闯关失败。” 苏宁恍然大悟，原来眼光就是这个意思。 “要不要先喝酒？”年轻书生敲了敲酒坛，坛声清脆。 “留着，等我回来再喝。”苏宁转身开始观察大堂的那些酒客。 “有趣。”年轻书生莞尔。 苏宁一个个认真察看起那些酒客，一点一滴的细节也不肯放过。 一共十八个酒客，十二个酒客凶神恶煞，给人一眼就是大魔头的感觉，余下六个酒客，三女三男，都是俊雅之人，与其他十二个酒客，显得格格不入。 苏宁首先把那十二个酒客给排除掉，因为那些人的气质实在太粗俗了，大坏蛋与大魔头是两种概念。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哪怕不知道这一关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规则，可是要考验眼光，那么信息一定不会这么直接推到台面上。 余下六人，两人一桌，一男一女。 第一桌，男人与女人年岁相仿，都是三十一二岁左右，男人的武器是一柄纯钢扇子，饮酒缓慢，目光一直看着女人。 女人她那张如春天女神般的干净纯洁的脸庞上，带着一点点的稚气，可是她的武器却是一件刀身全是小孔的长刀。 那是情刀，刀身小孔可以射出锋利的钢丝，瞬间缠绕敌人，杀人于无影无踪。 这一对首先可以排除掉，或许痴情可以伪装，不过两人杀气腾腾的动作，显然太过稚嫩了，有些太过刻意。 第二桌，男人显然是一个阴鸷之人，而且极为好色，正强行搂着与他一张桌子的少女，滥施禄山之抓，少女极力挣扎，泫然欲泣。 可是，苏宁却没有任何的气愤，反而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那个少女就是大魔头。”苏宁没有回头，得意笑着，这实在太简单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布下的关卡。 年轻书生怔怔良久，想不到自己精心布下的疑阵竟然如此轻易被破解了，微感不悦，挥手驱散那些酒客后，不客气道:“第一关只是牛刀小试，第二关才是重点，至于第三关，历代以来，不知有多少修士命丧于此。” 苏宁转身，自信道:“请布阵。” 年轻书生挥手间，柜台上立刻出现一张棋盘和两盒棋子。 苏宁挠了挠头，看着柜台上的棋盘，不解道:“修养与棋盘与什么关系吗？” 年轻书生眯眼道:“我乐意，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在人间的时候，可是棋圣聂无双唯一的弟子，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确定？”苏宁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用围棋来和他比试。 “怎么，害怕了。”年轻书生玩味起来。 “我是怕你输得太难看。”苏宁实话实说。 年轻书生闻言，似乎受到了侮辱一般，大怒道:“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大话谁不会说啊。” 苏宁无奈，摆手道:“黑子先行。” 年轻书生冷哼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师父可是有着开局五十步天下无敌的说法，五十步以内，先手无敌。” 说着，他迅速打开棋盒落下一子。 苏宁看了他的落子，鼓掌赞道:“果然是高手。”说话间，缓缓打开棋盒，毫不犹豫落子。 年轻书生神色一凝，他诧异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苏宁的棋路。 这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对方是臭棋篓子。 第二，对方的棋力要碾压自己。 他不愿意相信第二个解释，故而迅速落子，穷追猛打，兀求在三十子以内把苏宁杀得片甲不留。 然而，三十子以后，他的棋子已经越落越艰难。 年轻书生额头已经冒出白色的水雾。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不敢置信看着已经成为四局的棋盘。 “我赢了。”苏宁语气轻松，摆手评价道，“你的棋力的确很强，可是锋芒毕露，如果没有拔得头筹，那么就会一衰再衰。” 年轻书生黯然一叹，拱手道:“受教了。” 他放下棋子，提醒道:“第三关是我们地府那位地藏王菩萨布置的一处小天地，如果你无法掌握那个世界的规矩，你会被永远落在里面，直到灵气枯竭，魂魄消散，进入之前，你要做好心里心理准客。” 年轻书生因为这一局棋，开始对苏宁刮目相看起来。 “多谢。” 苏宁拱了拱手。 年轻书生挥手间，苏宁从大堂消失。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年轻书生感慨着，默默端详起这局棋，神情之专注，如老僧入定。 …… 地府由十殿阎王掌管六道轮回，不过其中地位最高的，仍是那位许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宏愿的地藏王菩萨，他以大宏远的方式修行，哪怕只是区区菩萨，可是法力之强，仅次于佛门三位元老以及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佛祖。 不过由于地藏王没有出手过，故而他的法力如何，一直无人知晓。 苏宁此时正在虚空中漂浮着。 空中漂散着一朵朵如血的彼岸花，衍化出一份份大道玄妙，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了一条条的大道，层层叠叠，苏宁置身其中，宛如陷入一座迷宫之中，难以走出。 这是阴司之路的最后一关，同时也是最难的一关，是由那位地藏王菩萨亲手打造的一座类似于小天地的关隘。 苏宁置身其中一条大道之上，发现一具具散发着玉石般光泽的尸骨，所谓的“金枝玉叶”就是形容修士骨似玉髓。 他细细数来，竟有三十一具尸骨，可见人间由此少了多少大修士。 那些尸骨旁，一件件法宝品秩极高，若是拿出去，每一件都是价值数十万神仙钱，甚至有些价值百万。 不过苏宁没有拿死人东西的习惯。 只是，当苏宁蹲下查看那些尸骨的情况的时候，却被一道道可怕的灵气给弹开，想来是那些修士尸骨残存的灵气。 由此可知，这群修士无一不是人间巅峰修士，可是他们还是陨落了。 苏宁看着前方虚无的只有彼岸花的花瓣在漂浮的通道，沉默良久。 苏宁取出轩辕剑，覆雨剑道的气象衍化，流星雨砸落在通道里。 他这一剑，足以开山摧城，可是在此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愧是地藏王菩萨的手笔，看来只能智取。 苏宁收起轩辕剑。 他只是区区凡人，自然无法与神仙抗衡，故而也只能遵循阴司之路的规矩。 他缓缓走进通道，闭目感知。 苏宁发现，自己置身的通道只是无数条通道的其中之一，这些通道层层叠叠，复杂无比，宛如一座庞大如天地的迷宫。 苏宁置身其中，小如蝼蚁。 而且，此处天地禁绝灵气流动，故而，苏宁只是稍微外放了神念，丹府的灵气便有如泉涌一般流逝。 疲惫之感，油然而生。 “不愧是地藏王菩萨布下的小天地，其中的复杂程度，满布这个世界的大道与规则。”苏宁盘膝坐下，将灵气汇聚成一个头颅大小的灵气球体，里面千疮百孔。 苏宁经历过好几个世界，对于时间与空间法则的感悟自然要比寻常修士，甚至一些仙人都要深。 故而，对于这一座宛如迷宫的小天地，他以神念感知之后，立刻就发现其规则所在。 这是用时间与空间法则布置下的一个类似于猜谜游戏那样的小天地。 这也是得道成仙的重要一环。 天人大道的天人合一。 这也难怪那些修士大都惨死于此。 在这座小天地里，无异于一场成仙之前的悟道。 由于对时间与空间法则的感悟不深，许多修士心神枯竭从而钻入牛角尖，愈陷愈深。 这也是成仙得道为何是无数修士甚至妖族梦寐以求的一件事情。 仙道可以长青！ 只是，越是金光灿烂的大道，道路上的荆棘也就越大，半路夭折的更是数不胜数。 一念即此，苏宁看着身前悬浮的灵气球体，陷入了沉思当中。 如果把这第三关比作一场炼心与悟道，那么是不是预示着通过这第三关的修士，已经入了地藏王菩萨的法眼。 其中的因果，似乎是在给佛教拉拢气运。 砰然一声，苏宁身前的灵气球体直接破碎，灵气涣散如风。 “看来这般大道争锋，可不是我这个凡人可以触及的。” 苏宁放弃推演，继续凝练灵气球体，然后衍化这座小天地的法则。 这座小天地留下的信息其实很多，不过这也只是对于苏宁而言。 若是换做其他修士来，恐怕不出意料都是灵气枯竭、魂魄消散的下场。 这正如同修长生之道，三灾九难一样，能够从中杀出重围者，寥寥无几。 灵气球体里面的孔窍开始出现一份大道衍化的道果。 这就是这座小天地法则的集合体信息。 得到结果以后，苏宁一声轻笑，原来这座小天地的法则是这样。 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 苏宁微微一笑。 彼岸在何处？ 无处不在。 一步踏出，苏宁已在彼岸。 …… 十八层地狱，地藏王菩萨闭目朗诵大乘佛法，金色的莲花一枝又一枝在幽冥血池绽放，度化着怨气冲天的新晋厉鬼。 地藏王身边，跟着他的座下神兽，大象听谛，它久受佛法熏陶，已有佛性，头上生出金色的佛法光圈。 幽冥血池里，无数厉鬼发出群魔乱舞的凄厉咆哮。 佛光普照，金色莲花绽放不断。 厉鬼尽数消融。 度化厉鬼之后，地藏王菩萨睁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此子前途无量。” 影视世界的大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