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雨如晦
社稷书院学堂，孙妙一鸣惊人，不仅博闻强记，更是悟性惊人，让教习们全都瞠目结舌，哪怕因为苏宁的原因厌恶孙妙的朱浩，也是摒弃前嫌对她另眼相看。 哪怕儒教中对于女子颇有歧视，不过也并没有歧视到水火不容的境地。 龙渊王朝的历史上，女夫子被选入文庙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如果孙妙可以入选文庙，他朱浩也与有荣焉。 不过京都风云将起。 太子与信王之间，由于龙渊阁大学士包龙图的独子包勉醉酒骑马杀人案件，已经彻底翻脸，彼此之间，相互攻击，如今朝堂之上，大多数官员都已经站队完毕。 由于国师的云游，使得京都那些武将开始大胆起来。 当今皇帝秦江对此袖手旁观，似乎有些欣喜，愈发宠信裴美人，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姿态。 不过龙渊王朝的朝政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太子与信王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对于如何处理好京都的政务都是有着自己的一些手段。 最近几天，文官与武将的争斗已经止息，可是其中的暗潮涌动却是更加湍急。 风起于青萍之末。 …… 云踪秘境，风雨如晦。 魏长久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走在云间，笑容玩味道:“出来，不出来，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斩龙人，剑斩水族，如人饮水。 风雨骤急，逆流而上，万点光芒漂浮于云间，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颗颗璀璨星辰。 “剑来！” 魏长久大声喊道。 云踪秘境没有剑，可是对于他如今的剑道境界而言，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风起，云动。 一道道狂风卷起一朵朵白云，化为一柄柄锋利的长剑，雪白如雪。 魏长久微微跺脚，脚下云层激溅开来，雪白的剑气如大雨落下，落入云踪秘境的海洋之中。 海洋内，无数水族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股天然压胜的威压。 一条金色的水龙立刻驾驭海水，想要把那宛如暗涌的雪白剑气隔绝起来。 云上海中，交锋继续。 魏长久并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不过云踪秘境的龙族吞噬了太多龙渊王朝的国运与龙气，如果这条真龙不收手的话，魏长久不介意再斩一条龙。 “宁死不屈！” 海面骤然翻滚，一道决然的龙息传入云层，语声代表着一种坚持，百年千年都无法劝服的坚持。 万点光雨与云朵利剑相互冲撞，流火飞溅，云层之上宛如火烧云。 魏长久依旧撑着油纸伞，引以为傲的斩龙剑术并没有施展。 魏长久天生与真龙就不对付，他的大道根祗是一切水物的克星，只要修为相差不是太大，皆斩尽。 他的本命飞剑并不是真正的剑。 魏长久修的是心剑，本命飞剑只是一个掩饰而已。 他本人，就是一柄最强的剑。 轰隆一声，龙破水升天，金色的鳞片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如同海上生明日。 龙吟响起，云层之上四溅的火星尽数消散，魏长久那柄油纸伞也溃散为灰尘。 飞龙在天，庞大的身躯之前的魏长久，小如介子，微不足道。 魏长久负手笑道:“蝼蚁而已，看在你与龙渊王朝颇有渊源的份上，只要你放弃与龙渊王朝的契约，我可以饶你一命。” “妄想，鹿死谁手还不低一定呢。” 这条黄金巨龙可不会放弃到嘴多年的肥肉，要知道，要不是那些国运与龙气，他也无法修到黄金巨龙的这个层次。 “那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魏长久右手缓缓抬起，紧握，一柄古朴的长剑便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这就是他的心剑，名为青帝。 青色的剑气瞬间从剑身涌出。 黄金巨龙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龙眼彻底暴怒起来，云层开始燃烧起来，一条又一条的火线围绕着魏长久，形成一座宛如阵法的牢笼。 “破。” 魏长久一剑横扫，青色的剑气宛如一道瀑布飞落，火线尽数湮灭。 一剑过后，第二剑紧随而至。 第二剑的剑气要比第一剑更加沛然，天幕之上，尽数是青色的剑气，遮天蔽日。 黄金巨龙的身影在剑气之下，已经微不足道，如同一只渺小的蚂蚁。 “再见。” 魏长久一剑落下的瞬间，脸上出现怜悯之色，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为了自己的大道，区区一条黄金巨龙而已，斩了也就斩了。 云踪秘境，一切水族皆因黄金巨龙的陨落而成长。 海洋之上，一道巨大的身影如彗星坠落，掀起涛涛巨浪。 阳光灿烂，洒落在湛蓝的海水之上，红色渐渐从那处往深海沉入的身影里浮现出来。 血光在海面泛起波澜。 魏长久落在海面之上，收回心剑，微微一叹道:“何苦呢？” 海洋之下的水族，在他落在海面之上的时候，皆感受到一股如同压胜一般的威压。 就在这时，有人擒拿住一条袖珍的漂亮白龙破开云踪秘境，坠入海面之上，恭恭敬敬道:“主人，这条小白龙是这条黄金巨龙的女儿，要不要斩草除根？” 魏长久的剑侍，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子，一身漂亮的鲜花战甲，武道巅峰武夫。 魏长久负手，摇头道:“放了她，我斩她父亲也是为了龙渊王朝的国运，与她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可是主人，那些话本小说不是都这样写的吗。仇人之子或者女儿逃过一劫，然后刻苦修行，报仇雪恨。”剑侍担忧道，低头看着手里抓住的那条带点粉色的小白龙。 只要魏长久点头，她就会把小白龙一把抓死，以罡气撕裂成齑粉，形神俱灭。 魏长久微笑道:“放了她，区区一条小白龙，我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件事情一开，今后，难免会有几个不长眼的龙族来找我麻烦。” 剑侍皱眉道:“主人，龙族早已视你为眼中钉，你又何必那么急迫修建山河楼呢？” 魏长久随意道:“区区龙族，我又怎会放在眼里，一剑斩之即可。” 斩龙人，自然无惧任何真龙，因为远古龙族早已尽数灭亡，如今四海水龙以及天庭天龙，根本无法无视他的大道根祗的压胜之道。 他的剑术，斩尽天下龙。 剑侍劝道:“主人……” 那条小白龙这时候忽然清醒过来，趁着剑侍失神的一瞬间，粉碎自己的龙珠，挣脱她的手心，化为一道道法，紧紧包裹住魏长久。 那是李花太白的道法，这条小白龙固然年幼，那也只是在龙族的岁月里，以人族的光阴而言，她已经三百岁了。 这门道法在时光与岁月的熬煮之下，直破心境。 只是，魏长久并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是剑修，人间巅峰剑修，更是神游天庭，经历过时光的伟力。 一剑递出，天地万物都仿佛被剑气切割，无数破碎的裂痕化为一朵朵白色的花瓣，飘零着，仿佛一场大雪。 “真的很没有必要，白送一条性命想要破了我的道心，有可能吗？”魏长久冷笑连连，“我的斩龙剑术，为人间剑术之巅，已近乎于道，一切水物，皆斩。” 剑侍也是一叹。 …… 出了云踪秘境，魏长久就受到了偷袭，一道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他的头顶。 一道气势威压而下，他脚下的土地竟然陷入地面约有一寸，地面光滑如同一面铁制的镜子。 “去死吧！” 龙吟声落下，势如破竹。 魏长久凝然，剑侍立刻化为一道流光冲击那宛如大山的阴影。 嗤！ 剑侍坠落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坑洞，烟尘四起。 魏长久心剑在手，一剑递出。 咔咔声接连不断，那是他的剑气被撕裂的声音。 魏长久收起心剑，负手苦笑道:“我一直认为我的底蕴不会给人逼出来，可是如今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不过，不管你是那条贵不可言的真龙，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惨！” 魏长久准备祭出他的保命法宝。 阴影之上，那条粉色的雌龙立刻口吐龙息，冰霜之气霜寒十里。 这条雌龙是不会给魏长久反击的机会的。 故而这一口龙息，没有任何保留，直接将方圆十里的小镇直接冰冻成一块巨大的冰雕。 魏长久与剑侍自然也被冰雕给冻住。 可当雌龙化为人身，落在阴影之上的时候，魏长久与剑侍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 咔啦两声，魏长久与剑侍的冰雕破碎，化为一道剑气涣散，而阴影一下的冰境，也缓缓出现一条条的裂缝。 魏长久祭出一道金光，直接吞噬那巨大的阴影。 “怎么可能？” 雌龙看着金光吞噬阴影回归魏长久本体之后，难以置信叫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条宛如灵蛇的三色绳索突然将雌龙给束缚住。 “捆仙索，你怎么可能会有……” 雌龙脸上出现恐惧之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很欣赏，不过欣赏的是你的勇气，而不是智慧。” 魏长久看着那条被捆仙索捆住的雌龙，摇头叹息。 哪怕他斩龙无数，却也没有遇到如此愚笨的雌龙，哪怕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又如何。 他魏长久背后的靠山可是那位三界共主，四御之一的玉皇大帝。 神道天庭依托人族气运，山河楼可以让神道天庭彻底将人族气运收入囊中，故而魏长久可以算是天庭在人间的代表。 那头雌龙，魏长久认识，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敖润，一头年轻气盛的小龙女。 十里冰封，瞬间夺去小镇百姓的姓名。 魏长久莫名后悔，如果它早点出手，或许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不过谁又能想到那头雌龙会手持龙族的至宝“镇龙石”来对付他。 镇龙石，曾经的远古龙神炼制的一件至宝，与阐教的翻天印类似，不过可没有翻天印那么大的威力，否则魏长久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哪怕不如翻天印，魏长久要不是有玉皇大帝赠予的一道“谕旨”，也是难以抵挡住镇龙石。 谕旨乃是玉皇大帝御笔与谕旨盖章，只要不是先天灵宝，皆可收入其中，这也是玉皇大帝给他的一道保命符。 在镇龙石被收入谕旨的瞬间，天庭的凌霄宝殿里，玉皇大帝正在批阅奏章，在镇龙石出现于他的谕旨里的时候，瞬间察觉，放下执笔的手，抬头，冷然命令道:“托塔天王听旨。” 托塔天王李靖立刻走出，弯腰道:“李靖听旨。” “朕命你即刻率领三千天兵，前往扶风王朝寒山镇拿下敖润，如果东海龙王为难你，杀无赦。” “李靖接旨。” 李靖心里狂喜。 他与东海龙王有仇，那是天庭人间皆知的一件事情，如今玉帝竟然让他前来逮捕龙王之女，可见玉帝对其的看重，也算是给他一个一吐千年怨气的机会。 在李靖率领天兵天将下凡的时候，魏长久与剑侍正在十里冰封的小镇外静静站着。 敖润破口大骂道:“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魏长久怜悯道:“你该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托塔天王马上就会下凡而来，你这一次害了至少数百条人命，而且没有任何的缘由，下场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带到那座斩龙台，给一刀斩杀。” “不可能……”敖润惊慌起来。 剑侍轻抚着那坚硬的冰强，叹了叹，转身怒瞪敖润，“你要杀主人，这没有关系，可是你却这般连累无辜，真当天条是摆设吗？” 敖润备受东海龙王的宠爱，行事颇为无忌，以往闯下大祸，都有同族的龙帮她背着，自然没有敬畏之心，可是现在，她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魏长久淡然道:“你可以不信，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李天王就会到来，那时候你会知道什么叫做天规森严。” 敖润扭动身子，如条蠕动的虫子，不过美妙的躯体倒是风姿动人，哪怕姿态不雅。 不过魏长久可不是那位人送雅号“龙骑士”的好色道人一平。 敖润自然不是怀疑魏长久在骗她，她只是难以接受，也不敢接受而已。 捆仙索那是只有天庭神仙才能拥有，更别说那收了她镇龙石的不知名法宝，必然是天庭之物。 一想起斩龙台，敖润就浑身吓得颤抖。 天庭有一座斩龙台，转门斩杀那些触犯天条的龙族，与人间午门斩首类似。 剑侍喃喃道:“何必呢？” 魏长久所做一切，其实是在给天庭被黑锅，只是这件事情有些隐秘，一时之间，能够看出真相的龙族实在不多，都是认为这是魏长久为了自己能够成仙才做出这件事情。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 “主人，你对李天王让你负责斩杀敖润有什么看法？” 敖润被李靖押回天庭后，剑侍与魏长久来到一处茶馆里，喝茶以心声谈话。 “杀鸡儆猴而已。”魏长久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这也是给我铺路。” 投桃报李，魏长久给天庭分担了几乎全部的仇恨，在人间自然可以横行无忌，只要不触犯天条，那么，一切规矩对他而言，都只是玩笑。 更何况，魏长久并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极为低调，山河楼一事，力排众议，更是用了十年时间扫除了龙渊王朝一切反对势力。 神道之下，受神道庇护的天子是难以长生的，更加不能修行，否则神道的庇护就会消失，届时江山倾覆，可没有任何力挽狂澜的可能。 只是，彼此之间的关键并不是太多紧密，神道所得的人族气运终究无法尽善尽美，因而，山河楼必须为神道所用。 魏长久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完成了山河楼的建造，是否真的会人生最得意吗？ 可能不会，只是，如今的他，也只有这么一个目标了！ 无敌是寂寞的，人间无敌，更是寂寞如雪。 影视世界的大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