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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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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排档

书籍名:《名人效应》    作者:天良永动机

  邵峙行上午十点给邢泱发消息,直到下午四点邢泱才回复。
  10:15
  【邵峙行:起了吗,中午吃啥?】
  12:00
  【邵峙行:人呢?】
  16:24
  【邢泱:刚起。】
  【邵峙行:你冬眠了吗?】
  【邢泱:昨晚三点睡的[打哈欠.jpg]】
  【邵峙行:睡了个对时,厉害。】
  【邢泱:我想吃烧烤。】
  【邵峙行:[定位:东直门]】
  【邵峙行:来,随便挑。】
  【邢泱:这么豪爽,你卖身了?】
  【邵峙行:……】
  【邵峙行:[小熊猫打架.jpg]】
  邢泱趴在被窝里弯弯眼睛,打字【你在东直门蹲谁?】
  【邵峙行:没蹲谁,我溜达。】
  【邢泱:今天不加班?】
  【邵峙行:没有加班费,不加。】
  【邢泱:那你溜达,我洗个澡陪你溜达。】
  【邵峙行:好。】
  邢泱迅速爬起来,走进浴室洗洗刷刷。他朋友不多,不能说不多,是几乎没有朋友,明明有一副讨人喜欢的相貌和一张抹了蜜的嘴巴,追他的人乌泱泱一大片,排号排到格陵兰,可是做朋友,可谓难上加难。
  原因在于邢泱本身,他看人极为挑剔,有趣的嫌轻佻,严肃的嫌无聊,长得好看的嫌没有内涵,长得不好……长成那样还好意思跟他搭话?哪凉快哪呆着去。
  邢泱往手里挤一滩洗发水,往脑袋上一扣,搓出泡沫,一边搓一边想,邵峙行不会说天津话,实在可惜,他特别想看邵峙行说相声,指定很好玩。冲掉浑身的泡沫,擦干净水珠,邢泱往镜子上哈一口气,画个爆炸头小人,傻兮兮地笑。
  幼稚得很。
  邢泱小时候常和他爸爸玩躲猫猫的游戏,等长大后他回想起来,才发现每次躲猫猫,都是爸爸披着夜色出去查看厂区里有没有坏人。邢泱钻进柜子一直等一直等,柜门镶嵌一方穿衣镜,借着缝隙里的灯光,邢泱往镜子上哈一口气,画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丑得把自己逗笑。
  吹风机吹干镜面的雾气,爆炸头小人缓缓消失。邢泱捋一捋头发,他不喜欢抹发胶,因为发质细软,发胶固定不住。他干脆剪了个毛绒碎发,蓬蓬地顶在头上,像一朵乌云。几缕头发垂在额角,晃来晃去有些痒意,邢泱找来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出一道狗啃的印记。
  邢泱嘴角抽搐,慌忙放下剪刀,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思考补救的方法。
  除非时间倒流,或者理成寸头,否则没有转圜的余地。
  -
  邵峙行站在东直门A口,远远的看到戴鸭舌帽的邢泱,稀奇地说:“今天风这么大,你不怕帽子被吹走?”
  “……我怕发型会乱。”邢泱瓮声瓮气地说。
  “你戴着帽子谁能看到你的发型?”邵峙行问。
  邢泱压了压帽檐,瞥邵峙行一眼:“去哪吃?”
  “那边有家西北烧烤。”邵峙行说,“人挺多的,我已经领号了。”他晃了下手中的票,“你没开车,是打算喝酒吗?”
  “不喝。”邢泱说,“昨天喝得难受,今天喝白开水。”
  “冉宵的事,我看你们没有动作?”邵峙行说,“千浪上沸沸扬扬闹翻了。”
  “她不想回应。”邢泱嗤笑,“爱情的事,谁说得清呢。”
  “你觉得呢?”邵峙行问,“冉宵和刘瑜禾谁对谁错?”
  “我哪知道。”邢泱说,“如果谈恋爱一定要分个胜负,那别谈了,打拳击去吧。”
  邵峙行抿唇,眸色深沉,倒映街灯的昏黄光晕,莹润如宝石。
  “你觉得谁对谁错?”邢泱问。
  “我觉得强求没有好结果。”邵峙行说,“而爱从不是临时起意。”
  “你不信一见钟情?”邢泱问。
  “我觉得不合逻辑。”邵峙行说,他黝黑的眼珠盯着邢泱,“人怎么可能因为皮囊爱上另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爱是收藏癖。”
  “305号客人就餐。”门口的服务员叫到邵峙行的餐号,两人跟着领路的服务员坐到窗户旁的木桌两侧。
  邵峙行大方地递给邢泱菜单:“随便点。”
  “我觉得有些事,从开始就已经注定结局。”邢泱说,他托着腮帮子,流畅地报出菜名,“二十串烤羊肉,三串烤面包片,四串羊腰子,两串烤韭菜,一盘烤茄子,一盘锡纸金针菇,一个砂锅豆腐汤。”他把菜单推给邵峙行,“你点你爱吃的。”
  “再加一个烤馕。”邵峙行说,“你吃辣吗?”
  “吃。”邢泱说。
  “多放点辣。”邵峙行交代,“两罐可乐。”
  两人的口味意外的合拍,邢泱手指捏着帽檐,犹豫片刻,没好意思拿下来。
  邵峙行诧异地问:“你戴帽子吃饭?”
  “怎么啦,不行吗?”邢泱凶巴巴地反问。
  “……有病似的。”邵峙行说。
  邢泱拧过脑袋盯着窗外阴沉的天,刚才呼呼啦啦的风倏忽停止,行道树的枝叶沉默安静。
  “好像要下雨。”邵峙行说。
  烧烤店人声鼎沸,热气蒸腾,没一会儿,邢泱觉得热,他随手摘下帽子,和邵峙行双双愣住。
  邵峙行:“你……”
  “别看!”邢泱慌张地把帽子扣回头顶。
  邵峙行噗嗤一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什么造型啊!”
  “……”邢泱破罐子破摔地放下帽子,“头发太长了,挡住眼睛,我高估了我自己剪发的手艺,一剪子下去就……然后我去理发店整体剪短了。”短短的毛寸支棱着,再加上邢泱的发质细软,像奶猫毛绒绒的胎毛,柔和了他立体锋利的面部轮廓,减少两分职场精英的气质,增加两分学生气。他正好穿着兜帽卫衣,更像没毕业的大学生。
  “不好看吗?”邢泱问。
  邵峙行眯着眼睛笑,并不回答。很好看,年轻得过分,邵峙行心底泛软,手心发痒,想揉揉邢泱的脑袋。
  服务员端着一盘烤串上桌,邢泱仰头灌一口可乐,看向窗外,下雨了。
  雨势汹汹,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树叶和水泥地,骤然给城市蒙上一层灰色的纱帘。
  邵峙行咬一口热烫的羊肉串,想起自己和邢泱的相遇也是在灰蒙蒙的雨天。
  “我想起来有一次,我抓到一条鱼,雨天不好生火,我抱着鱼走了两个村庄。”邢泱说,“找到一个破庙,用树叶点着火,烤鱼吃。”
  邵峙行迷惑地看向他:“你为什么……”在外面独自抓鱼烤鱼,明显不符合邢泱传言中的少爷身份。
  “体验生活。”邢泱含糊地说。
  邵峙行看出邢泱不讲真话,索性说点自己经历的事情:“我很多同学都转行了。”
  “你指不做记者?”邢泱问。
  “是的。”邵峙行说,“前两天我学长说他考上公务员了,问我什么时候考。”
  邢泱扬起眉毛,说:“你可以回家考,听说天津滨海的公务员待遇特别好。”
  “我不考。”邵峙行说,“没意思。”
  “起码不会让你吃了上顿没下顿。”邢泱说。
  “我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邵峙行说,“我总要留下点什么。”  “你没蹲够局子?”邢泱说,“哎对了,你在山东那两天,怎么在派出所过的?”
  “躺着过,等人来捞我。”邵峙行说,“思考人生。”
  “思考出来什么?”邢泱吸溜一口砂锅豆腐汤里的粉丝,“人间不值得你。”
  “我不适合当记者。”邵峙行说。
  两人的话重叠在一起,谁也没听清楚谁的。
  邢泱抬高声音:“你不适合做记者?”他呛了一下,放下汤匙抹抹嘴巴,“开玩笑呢。”
  “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为记者而生的人。”邢泱说。
  邵峙行被邢泱专注的眼神盯得面颊热烫,他磕绊地说:“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