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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当时就报了家乡的古地名。
万茛苟这么高兴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了。
他在京城做官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遇到因为家乡遭了水灾,辗转到京城的一个落难老人。
这个老人姓黄,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当时还有病在身。
万茛苟出于同情,便收留并救治了黄老汉。
病好之后,黄老汉感激不已,又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于是就在万家做了仆人。
万茛苟辞官回乡,黄老汉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巧的是,黄老汉恰恰和二俅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万茛苟当下就把黄老汉叫了过来,详细询问对方家乡之事。
通过黄老汉之口,得知那个地方在黄河岸边。
黄河泛滥是一个自古以来一直没能彻底解决的问题。
大约数十年前,在一次大洪灾中,他们整个县城几乎全部被水淹没。
侥幸活下来的人们纷纷流落到全国各地躲水荒。
于奇正心中大喜过望,这下这个问题可以解决了。
黄老汉下去之后,于奇正提出让黄老汉去做证明,就说二俅是他失散的远房侄子。
这个建议被万茛苟否决了。
理由很简单: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官家的人当傻子!
和官家的人打交道,即便是逼不得已需要隐瞒一些事情,那也必须是九分真一分假。
凡是过于巧合的事情,不但不能解释,相反会引起更大的巧合。
据传言,本县县尉唐七是个厉害角色。
如果这么做,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不得不说,万茛苟的顾虑很有道理。
现在已经从黄老汉那里,得知了他们家乡那边的具体情况。
摆在面前需要做的事,就是如何把这个消息传给二俅。
这和上次让张迁儿去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只需要带一两句简单的话,递一个纸团就可以了。
而这次要告诉二俅的,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必须得把所有的情况和细节,非常详细的和二俅全部说清楚。
首先,用什么理由进去就是个很头疼的事情。
二俅那里是重犯仓,不是非常重大案件的嫌疑犯,不可能送到那里。
即便进去了,正好安排在二俅隔壁的囚室,根本就是个中彩票的情况。
退一万步说,即便中了彩票,将来如何将这个进去的人再救出来,又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
两人在那里商量了包括买通狱卒等无数种方案,但都一一被否决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张迁儿开口了:“我有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第八十八章 偷儿、外行、真专业
两人急忙问张迁儿有何高见。
张迁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他们做偷儿的,很多时候确定了准备去偷的富户,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包括什么时候那家的现金细软最多,家里的保镖护院巡夜的情况,乃至有没有养狗这样的事都需要事先查明。
因此就会事先在附近观察打探一段时间。
他感觉这次要做的事,和他们这种差不多,是否也可以借用一下偷儿的做法。
现在的情况是,已经确定了要偷的富户县衙大牢,也确定了要偷的物品给二俅传消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从哪里下手的事了。
既然目前没有其它好的办法,不如干脆直接去实地探访一番,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于奇正和万茛苟对望一样,觉得不妨按张迁儿的方法一试。
二人换上黑色衣服,跟着张迁儿一起前往。
在县衙大牢外围整整转了一圈之后,三人在一处围墙外站定。
“迁兄,有办法进去了没?”于奇正用殷切的眼神望向张迁儿。
“于都料,你以为这是哪?县衙大牢啊。”张迁儿答道。
“可是之前你去偷看卷宗不是很容易吗?”于奇正有点急了。
“你怎么这么外行啊?放书的地方和关人的地方能相同吗?”张迁儿不耐烦地说道。
于奇正一时语塞,我还真是个外行。我又没做过偷鸡摸狗的事,也没犯法被关进去过。我能内行到哪里去?
“那咱们还是先回去,再商量其他办法吧?”万茛苟对深更半夜这么偷偷摸摸的很不习惯。
“等等。”张迁儿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放着光。
“等什么?”其他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不知道。”张迁儿回答得特别自然。
于奇正真想一脚踹过去。
你不知道,还让我们陪着你在这里等什么等?
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在帮自己做事,于是强忍住一脚的冲动。
“迁儿,什么情况和我们说说。”万茛苟开口问道。
与于奇正开口就怼不同,只要万茛苟说话,张迁儿的语调就会下落八度,细声细语解释起来。
做偷儿时间长了,其中部分有天分又勤奋的偷儿,就会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
很多时候,不需要眼睛看到或者耳朵听到,就能感觉到哪个地方有危险,或者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事。
“着就是传说中的鼠中之王?”于奇正忍不住问道。
“这叫梁上君子!”张迁儿不满地瞪了于奇正一眼:“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也。嘘”
张迁儿的小眼珠放出紧张又兴奋的光芒,把声音押到最低说道:“趴下!轻点!”
做这样的事,二人自然以张迁儿马首是瞻了,当即学着他趴到了地下。
“万爷,你别紧张。屁股别撅那么高。”张迁儿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哦哦,好。”万茛苟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
“那个谁,你瞪那么两个牛眼做什么?把眼睛眯起来!像我这样。”张迁儿继续说道。
于奇正急忙照做。心中暗叹: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连眼睛反光这样的细节都这么注意。
第八十九章? 地道、饶命、补乌不
张迁儿把耳朵贴到地下,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于奇正也有样学样爬到地下听,可什么也没听到。于是开口问道:“迁兄”
“嘘”张迁儿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又听了一阵之后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有人在打地道,用手。”
于奇正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用手打地道?
月亮躲进了云里,四周的景色变得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
没多久,不远处的地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头像土拨鼠一样,从地下钻出来探头探脑一小会。
感觉似乎很安全,赵天赐从地下钻了出来。
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伸了一个懒腰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说的迟那时快,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人按倒在了地下。
正条件反射地准备开口叫,一团夹杂着枯草的泥土塞到了他的嘴里,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嘿嘿,逮到你了吧。”张迁儿得意地笑道,用眼神示意于奇正可以放开他的嘴了。
因为张迁儿发现,这人穿的囚服,是个越狱的逃犯,那就比自己三人更加不敢出声。
于奇正手刚一松开,赵天赐语气急促地哀求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也难怪他把于奇正他们当做官差了。
试想一下,这深更半夜的,除了官差之外,还能有什么人会守在大牢外面。
张迁儿心中不免一乐:嘿,想不到迁爷我今儿个也能过过官差的瘾。
当即学着官差的腔调说道:“你给我放小点声,官爷我今儿个不是来逮你的。不过你要是乱叫乱动打草惊蛇,让官爷我逮不到正主的话”
赵天赐立即觉得自己明白了。
怪不得呢,我说我做得那么隐秘,怎么可能这么快被发现,刚一出来就被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