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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痛长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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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幸福

书籍名:《长痛长爱》    作者:夏七夕




        他在,


        你无法获得幸福。


        他走,


        你却比以前更不幸福。


        陆尘埃和骆翘一起从餐厅走出来坐上车后,一下疲软了下来,她朝骆翘肩膀上一靠,眼泪簌簌落了下来,骆翘拍着她的肩不说话。


        正在这感伤的时候,骆翘电话响了,骆翘本身不想接,但打电话的人仿佛有无穷的耐心,一遍又一遍。骆翘不得不抄起电话,一看是泡泡。


        她接起就开骂,操,打死啊打!不想接你的电话!


        那头泡泡却顾不上骆翘的怒气,嗷的一声惨绝人寰地尖叫,吓得骆翘一个激灵,你干吗!信不信再乱叫老娘回去把你的脸打出泡!


        哎哟!姑奶奶,你把我的头打出泡我都没意见!但是现在你先告诉我,尘埃跟楚歌是什么关系!


        楚歌?哪个楚歌?骆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有哪个楚歌!当然是现在正当红的大明星楚歌!


        哦――骆翘平静了下,开始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毛线关系!泡大泡!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吗!


        怎么可能!那头泡泡也急得不行,声音拔高了一倍,要是毛线关系,楚歌为什么替尘埃说话!他刚刚发微博说,他跟陆尘埃是好朋友,他知道最近陆尘埃被有心之人算计,他认识的陆尘埃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从不觊觎别人的爱情之果!


        呵呵,你在说什么啊泡泡,楚歌怎么会认识尘埃?骆翘傻笑,转头对陆尘埃说,你说好笑不好笑,泡泡竟然说楚歌认识你,而且现在还在微博上替你说话。


        陆尘埃头疼地看着骆翘,从泡泡说楚歌名字的那一霎,她就知道她早该把楚歌的事情告诉骆翘。


        她现在不得不惶恐地冲骆翘点了点头,翘,我是认识楚歌。


        你说什么!陆尘埃!你这个浑蛋!骆翘突然凶神恶煞地将电话一收,伸手作势掐住她的脖子,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说!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女王大人!陆尘埃连连求饶,你放开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路上,陆尘埃把自己误打误撞进了楚歌工作室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跟骆翘讲了一遍,骆翘听得专心致志意犹未尽,最后下车还大呼三声,上天不公!


        直到上楼还在念叨,陆尘埃!为什么你随便都能撞上美男!先是魏星沉!后是莫天赐!现在是楚歌!你家的祖坟是埋在了桃花地里吧!我回去跟我爹商量把祖坟也牵你家吧!


        陆尘埃哭笑不得。


        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骆翘忽然又欺身上来,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她说,不过……就算你在楚歌的工作室里打杂,楚歌凭什么会帮你说话?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还有什么啊!他可能就是不想让我败坏了他工作室的名声呗。陆尘埃眼睛上下乱瞟,心虚道。


        放屁!谁知道你是他们工作室的人!骆翘一脸鄙视地看着她,陆尘埃!我还不了解你吗!行!你现在不说可以!但如果以后我再发现你有什么事瞒我!朋友没得做了!


        你说真的?陆尘埃试探道。


        嗯!骆翘重重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陆尘埃挠了挠头,最后索性一闭眼把最后一个秘密招供给她。跟背书似的开始招供,我还误打误撞地给楚歌写过歌词!他第一本专辑里有三首歌是我写的!还有上次他演唱会你听的那首《妖孽只在夜里哭》也是我写的!


        什么?骆翘跟蛤蟆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尖叫,她像被泡泡附身般,拉着陆尘埃左摇右晃地喊,尘埃宝贝儿!你是作词人?除了上次那首《妖孽》你还写过哪几首?


        嗯。陆尘埃望天数着,他第一本专辑里三首,《突然七年》《后来我们》《亲爱的》。他第二本专辑我写得比较多,写了五首,《她会替我爱你》《病孩子》《心酸》《你不来我不老》《茶花》。


        靠!楚歌成名曲《突然七年》和《后来我们》居然是你写的!还有第二本专辑!我最喜欢的那几首歌全是你写的!啊啊啊啊啊啊!骆翘拉着陆尘埃的手大喊大叫,你看我们就算隔着天涯海角,都这么心有灵犀!


        陆尘埃满意地看着骆翘从目瞪口呆到震惊最后到雀跃,浅笑,我现在没有任何秘密隐瞒你啦。


        骆翘激动得在沙发上蹦Q,操,尘埃,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啊!啊啊啊!


        平静下来后她又不免感叹,哎,尘埃,你的每个秘密都是惊天大秘密,听了你的秘密,你说我该说点什么秘密回报你呢。


        陆尘埃白她一眼,就你这藏不住话的家伙,能有什么秘密。


        嘿。骆翘眼前一亮,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有一个。


        什么?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噗――陆尘埃对骆翘这个白痴问题差点倒地不起,她垂死挣扎,骆翘,没关系,我不知道这个秘密也行。


        那不行。骆翘头摇得像拨浪鼓,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她说,好了,其实这个也不算秘密,我爸爸是永城二把手的消息艾而蓝早在网上爆了,不然我骂个人的视频哪能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下面这个才算秘密,我跟你说,大家都知道我爸牛掰,却不知道我爷爷比我爸牛掰多了。你猜我爷爷是干吗的?


        陆尘埃的好奇心被骆翘装神弄鬼的表情调起来了,干吗的?她问。


        骆翘神秘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啊?陆尘埃惊叹一声。她知道骆翘家有点权势,但没想到背后有这样的大权势!骆翘爷爷的名字,那压根就不属于地方级!直达中央!


        怎么样?骆翘得意地笑,这个算秘密吧。


        陆尘埃的嘴巴张成O字形,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问,可是骆翘,你说你爸爸你爷爷那样严谨的人,怎么教出个你这样的……嗯,妖孽……


        骆翘白她一眼,这有什么稀奇,从小惯的呗。我爷爷三个儿子,我两个叔叔和我爸爸,我叔叔家全是儿子,等于说,我爷爷膝下就我这么一个孙女儿,不惯我惯谁啊。


        那天,骆翘跟陆尘埃掰了好一会儿她家的光辉史,陆尘埃当听传奇似的听得入迷,那一刻她几乎忘记了这些天的伤痛和悲哀。


        她以为自己还身在大学的校园里,她跟骆翘躺在各自的床铺上侃大山,谈帅哥。


        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不过是一场冗长的梦。


        如果是,那该多好。


        但泡泡的到来很快将她带回现实。


        泡泡跟吃了炮弹似的,一来就丢下包扑到她身上,揪着她的衣领,像咆哮教主般摇晃着她,尘埃宝贝儿!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认识楚歌!楚歌为什么会为你说话!为什么他在微博上那么亲昵地提起你!为什么……


        喀喀。陆尘埃伸出手一把推开泡泡,滚开!你想谋杀吗!


        泡泡白她一眼,委屈道,谁让你不告诉人家,人家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吃喝拉撒都告诉你,你却不告诉人家你认识楚歌这么大的事!


        陆尘埃指指旁边的骆翘,让她告诉你。


        泡泡立刻两眼放光地望着骆翘,骆翘讲故事的水平比陆尘埃高多了,本身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在她的口沫横飞下,立刻变得曲折离奇,浪漫悱恻。泡泡听得津津有味,炯炯有神。


        陆尘埃坐在旁边用手机在网上搜到楚歌的那个微博,泡泡说,在这个全民微博时代,他来的路途上,楚歌的那条微博已经成为各大论坛,娱乐新闻的头条。谁都不知道当下闹得最热的知名主持人艾而蓝被小三插足事件,楚歌为何力挺传说中的小三……


        陆尘埃盯着楚歌的微博,一遍遍看着他发的那些话,眼眶发热。


        艺人其实是最没有自由的群体,他们的一言一行不但要被观众放在放大镜下研究,还要被经纪公司和经纪人管辖束缚。


        而且在楚歌工作室待过,陆尘埃比任何人都了解楚歌经纪公司的制度。不得评论任何热点娱乐事件和政治事件。


        她没想到楚歌竟然会突然发微博声援她,她盯着手机,思考着要不要给楚歌打个电话感谢一下,但说感谢又未免太匮乏,还说些什么呢。


        她正盯着手机出神,想着对楚歌说的台词,手机忽然抖动起来,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屏幕,陈烁。


        难道他也看到了楚歌的微博?陆尘埃嘀咕着,接起电话。


        很久很久之后,陆尘埃都情愿她从未接过那个电话,这样她便不会得知那个让人沉痛的消息。


        她宁愿曾经背叛过她的朋友――叮当,以一种卑微的姿势活在这世上,都不愿听到陈烁哭着对她说,尘埃,叮当走了!走了!


        陈烁的这句话让陆尘埃忽然觉得脊背后有一股深深的凉意和恐惧,她仿佛为了确定心内最后的一丝不确定,惊恐地问陈烁,叮当去哪里了?


        陈烁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呜咽,他说,叮当自杀了!


        哐当一声电话落地!旁边的泡泡和骆翘立马察觉出她的不正常,凑上来关心地看着她,尘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叮当……自杀了……陆尘埃喃喃道。骆翘跟泡泡俱是一愣。


        陆尘埃跟骆翘、泡泡一起出门看叮当,天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们按陈烁报的地址,打车到了郊区的一家疗养院。他们进去时,现场已被清理干净,陈烁正在屋檐下和一个民警说话。


        看到他们,陈烁走了过来。这会儿,陈烁眼底虽然依旧暗涌悲伤,但表面已经平静下来。


        他说,叮当的……还在屋后,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人的听觉往往不能够透析悲伤,视觉直视才是真正震撼。


        听到叮当死亡的消息,陆尘埃胸腔内只是说不出的悲伤,但当她看到被满是鲜血的白布包裹着的叮当,当下瘫软在地上,一声痛呼,叮当!


        骆翘也泪流满面地蹲到了她旁边,就连泡泡都饮泣起来。


        陈烁站在旁边,低声地讲述着一切,他说其实叮当毕业后便患上了抑郁症,加上这几年她过得碌碌无为,被她父亲和心内的那些愧疚折磨,也没有人倾诉,病情日益渐深。

        特别是在我生日那晚,她最在意的伤疤被人当众揭开,她彻底崩溃,那几天我去找她,她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不管我怎么喊都让我回去。


        其实那时,她便有自杀的倾向,她吞了很多安眠药,是我破门而入把她送到医院,出院后,我实在不能把她重新放回一个人的状态,和她商量后,把她送到了这里的疗养院……


        说到这里,陈烁快步走到门边,点了一支烟,狠命地吸了一口,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那颗难过的心。


        他回过头看着哭成泪人的陆尘埃道,尘埃,你知道吗,我每次来探望叮当,她都会跟我问你的消息。她常常跟我说,她对不起你,你给了她那么多蜜糖,她却白眼狼般还了你一把砒霜。你的消息,其实我一直瞒着她。


        我告诉她,其实你现在过得很好,而且你跟星沉也和好了。我希望她在这些消息中慢慢好起来。医生也说她最近的情绪已经平和了许多。


        今天来看她时,我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异样,她还给了我一封信,说让我转交给你。我以为,她想跟你道歉,便痛快地收下了。谁知聊完天,我像平时一样走出疗养院,准备开车走,忽然听到楼顶有人叫我的名字。


        陈烁又重重地抽了几口烟,才哽咽着开口,我抬起头,便看到叮当穿着白裙子,站在大楼的边沿,她大声对我喊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陈烁,你骗我,尘埃过得不幸福。第二句是,陈烁,我从没爱过你!我还没来得急开口阻挡,她便义无反顾地从楼上跳了下来……


        那是五楼啊!骆翘哭道。


        陈烁点了点头,医生说,她求死的意识特别强烈,跳楼前,头部已经受过重创,她跳楼的那面墙,有两个血印……他们说,她大概怕摔不死,所以跳前还特意先重创了头部……


        陈烁有些说不下去了。


        都怪我!陆尘埃忽然难过地大哭起来,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应该早点来看她的!如果我早点来看她,她就不会选择死亡了!都怪我!都怪我!


        骆翘在旁边拉住她的手心疼道,尘埃,不是你,不是你,你别这样。


        陈烁也走上前,拽住伤痛欲绝的陆尘埃,双眼通红道,说什么傻话,叮当这样,和她的家庭和她的性格有关,与你无关。


        陈烁的话,并没有纾解陆尘埃的难过,她满脑子都剩下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忽然想起大二那年初见叮当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裙,站在她们面前害羞道,我叫叮当,林叮当。她的微笑纯粹得像叮咚的泉水。


        原来,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天陆尘埃哭得喉咙沙哑,虚脱得回家上楼时,两条腿颤抖。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死亡的可怕。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她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叮当留给她的信。那封信很短,有些混乱。


        尘埃,我一直很羡慕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因为你有最美好的爱情和最真挚的友情。


        尘埃,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爱情去填补我的人生黑洞,以为分掉你的幸福能换回我的一点圆满。


        尘埃,我穷其一生都无法拥有你的那些美好,我犯下的错不可饶恕。


        尘埃,请你原谅。


        大概下午哭得太久,看完信陆尘埃已经流不出任何眼泪。


        她只是怔怔地对着空气道,叮当,我原谅了你,我原谅了你,你回来好不好?


        可是叮当却再也听不见。


        陆尘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次醒来是被电话吵醒的,是楚歌。陆尘埃一阵手忙脚乱地坐起来,楚歌在媒体面前替自己说了话,她还没来得及道谢。


        她匆忙接起,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


        喂?


        睡了?楚歌问。


        没,这么早怎么可能睡。大概职业习惯,陆尘埃面对楚歌时,就算瞌睡得跟条狗一样,都会不由自主地保持着特种兵的精神气儿。虽然今天她异常疲惫。


        哦。楚歌应了声。


        陆尘埃硬着头皮问下去,你怎么还没睡,最近工作忙吗?啊对了!真的要谢谢你!他们说你在访谈里替我说话……


        陆尘埃说着说着觉得电话那头寂静得有点不对劲儿,她忙对着电话喂喂地喊了两声,楚歌你在听吗?


        阿嚏阿嚏!楚歌连打了两声喷嚏回她,咕哝着对她抱怨,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冷!


        陆尘埃大惊失色,你在哪里?你又去哪里了?


        陆尘埃这么问不是没道理的,她给他当助理时便发现楚歌这人有个很诡异的嗜好,他经常半夜一声不吭地从家里溜到机场,订张机票消失。


        别的明星消失都是去度假的,但楚歌不,他完全是心血来潮,而且毫无目的。每次他们急得团团转时,楚歌便会打她电话暴躁地吼,这什么鬼地方,怎么天气这么差!这什么鬼地方,街上人少点会死吗!然后陆尘埃就得奉coco之命去接他。


        两年里,陆尘埃差不多跑了十几座城市,别以为她跑过很多地方,她跟这些城市都是露水之缘,上飞机下飞机的事……


        陆尘埃没想到楚歌现在还这么任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说,你快说你在哪儿呢?


        说着打开电脑就准备查机票,谁知道楚歌报了个她差点倒地的地名,芙蓉南路。是……在永城啊!


        她立刻说,你找个咖啡厅坐下等我,我马上出去接你。


        现在没咖啡厅开门。楚歌郁闷道,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打车过去。


        最后陆尘埃不得不乖乖地报上自家地址。挂了电话后,陆尘埃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啊!她尖叫一声从沙发上跳起,一看表,已是凌晨三点,怪不得没咖啡厅营业。


        不过她没时间考虑其他了,她很快忘记了刚刚的疲惫和悲伤,上蹿下跳地开始收拾屋子。


        大明星即将光临她的寒舍!这都什么事啊!


        楚歌很快到了。


        陆尘埃紧张地打开家门,楚歌背着一个黑色背包进来了,他穿着休闲,戴着帽子,俊朗的脸不管在何时看上去都那么无可挑剔地完美。


        她啧啧道,上帝造人是真的不公平啊。


        楚歌打量着她家,把背包从身上取下来,陆尘埃立刻狗腿地接过来放在沙发上,然后把楚歌让在沙发上,狗腿地奉上热茶,亲切地询问,你怎么又乱跑?coco姐知道吗?你这两天难道没有活动吗?你……


        楚歌大手一挥打断她,coco不知道,不准告诉她。


        啊?


        还有……楚歌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我这两天住你这里。


        啊?陆尘埃两眼一黑,差点倒地。她确定今晚不是楚歌疯了,就是她疯了!


        我睡哪里?楚歌挑挑眉问她。


        你怎么能睡这里!陆尘埃扫了一眼自己住的房子,除了一间卧室,就是客厅的沙发。


        开玩笑,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莫天赐她可以随意让他睡沙发睡地板,但这可是楚歌啊!全国崛起的新锐明星啊,现在风头正劲各导演打起来抢的人啊……


        她看着楚歌漂亮的双眸,咽了咽口水,苦口婆心地劝道,这里又小又狭窄,你在永城的事我发誓不会告诉coco,但你不能虐待自己,你去住酒店好吗?


        不,我一个人住酒店很麻烦。楚歌干脆地拒绝。


        陆尘埃纠结了,楚歌的话不无道理,他每次都会被人围观。但他住这里……


        我好累,我要睡了。楚歌干脆不再给她任何纠结的余地。


        陆尘埃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你等着,我去收拾卧室。


        不用了。楚歌指了指沙发,给我枕头和棉被,我睡这里。


        那怎么行!陆尘埃再次跳起来。但不管她如何蹦Q,都拗不过楚歌。


        最后,陆尘埃躺在自己的床上无语凝噎,自己不管在魏星沉还是在莫天赐面前,好歹都跟台小钢炮似的,怎么到楚歌面前就变成枚小钢G儿……


        哎,都怪她认识楚歌的时候太狼狈,一无所有,现在想立威都难了。


        被楚歌惊吓了半天,陆尘埃再躺在床上时很快就睡着了。


        或许她下意识里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楚歌就不见了。


        但当她中午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去刷牙时,刚走到客厅,便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沙发上。


        啊――她从睡意中清醒!楚歌看起来已经洗漱完毕,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电视在播着,不过调的是静音。窗外明亮,窗前的纱幔浮动。


        楚歌看到她抬起头说,我饿了。


        那一瞬,陆尘埃心内莫名悸动。这是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她和魏星沉有过的场面啊!


        魏星沉,想起这个名字,仿佛那已是上世纪的事。可她的心却还会因为这个名字的牵动一阵微疼。


        她摁下那股蜂拥的难受,匆匆对楚歌说,你想下吃什么。便跑到卫生间洗漱了。


        陆尘埃刚洗完脸到客厅,楚歌说,你的电话刚刚响了。


        陆尘埃赶紧跑到卧室拿起电话,一看未接来电是骆翘,立刻回拨了过去。


        喂。她还没吭声,骆翘便干脆地对她说,下楼,我接你吃饭。


        陆尘埃对着电话目瞪口呆,她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楚歌,又看看电话,忽然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哎呀,骆翘,我头晕,瞌睡不想吃饭。你先去吃吧。


        放屁。你哪儿不舒服,我上去看你。骆翘不客气道。


        别……别上来!

        陆尘埃,你今天怎么了?骆翘狐疑道。


        没事……我马上下去,就这样,拜拜。为了避免骆翘的怀疑和盘问,陆尘埃立刻挂了电话。


        她头疼地看着楚歌,那个……我朋友来接我吃饭……你不方便见人,要不你在家等着,我给你带回来。


        谁知一直在看报纸的楚歌看都不看她一眼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吃。


        陆尘埃哀号一声,从昨晚到现在,对楚歌的话她已经懒得反驳争辩了,因为不管她怎么争辩,最后的结果还是按楚歌的意思走。她觉得自己早晚会被他折腾得丧命半条。


        没办法,她只得丢下一句,你爱怎么怎么吧。就冲回卧室换衣服了。


        换完衣服出来,她看到楚歌也换了件衣服,一件米色风衣,一顶比风衣较深色的毛线帽。


        什么是花样美男!就是不管穿什么,披条床单在身上,也掩盖不了他的风姿绝色啊!更不要说楚歌这身温暖又柔和的打扮,看起来像大学校园里的校草!


        陆尘埃赶紧拿着他的口罩递给他。楚歌戴上,遮了半边脸,只露了双眼在外面。


        下楼时,陆尘埃对跟在她身后的楚歌威胁,不准乱说话。她一路想着拿什么理由对骆翘瞒天过海。


        谁知骆翘刚看到她下楼,身后跟了个男人,就惊呼一声蹦Q下车。她跑到她身边,我操,陆尘埃这谁?怪不得你他妈的不下楼,原来你屋里藏了一男人,还想瞒我!


        陆尘埃刚想解释是我表弟什么的,骆翘已经跟个蛤蟆似的蹦Q到了楚歌面前,嗖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下了楚歌的口罩。


        三个人均有两秒的呆愣,然后陆尘埃和骆翘分别发出了冗长的尖叫。


        陆尘埃是尖叫完了,楚歌被认出来了!骆翘是尖叫他妈的青天白日下,她最喜欢的明星出入在她闺密的闺房里!


        我操!骆翘后退三步,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陆尘埃,我刚刚看到的真的是……


        是!陆尘埃打断她的话,看看周围打量他们的路人,拼命点头,推着骆翘跟楚歌朝车上走,所以快上车吧!


        刚刚陆尘埃只顾冥思苦想理由,直到推他们上车才发现骆翘开了一辆拉风的越野车!还是她最爱的牧马人!


        陆尘埃顿时不淡定了!她坐车上完全忽略了楚歌的存在,摸摸这里摸摸那里问,你从哪儿又弄来一车?


        骆翘说,我骗我爷爷给我换的!


        陆尘埃第一次发现,骆翘他妈的果然是一个血淋淋的有钱人啊!


        那天吃饭,骆翘特地要了包厢,在包厢里骆翘发了多久的花痴,陆尘埃已经不想回顾。


        而且最重要的是,吃完饭,骆翘还特热情地问楚歌来永城要不要逛逛,幸好楚歌宅男成分居多,摇头拒绝了。


        骆翘却贴着楚歌还没看够,灵机一动,热情道,你看你们回家也没事,不如,我再喊个人我们打牌吧……


        陆尘埃心想完了完了,掐楚歌一把,刚想怂恿他拒绝,楚歌已经好风度地点了点头。


        他们回去没多久,果然,泡泡那个逆天的奇葩风驰电掣地赶来了!


        他一看到楚歌,嗷的一声尖叫扑了上来。虽然泡泡身边也充斥着不少美男,但楚歌不一样,又会唱歌又会演戏,而且平时看到他都是在屏幕上,现在能真实地摸到他的衣角啊!


        打牌时,泡泡兴奋地坐在楚歌旁边,拉着楚歌的手亲密地边抚摸边表示了仰慕,哎呀,楚歌,你比电视里还要帅!


        陆尘埃看到泡泡摸在楚歌手上的爪子,一阵恶寒。没想到楚歌却泰然处之,他捏着牌懒洋洋道,是吗,谢谢夸奖。


        打完牌,泡泡还亲热地要给楚歌展示厨艺,他对楚歌抛媚眼道,没办法,人家就是无敌可人娇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泡泡。


        陆尘埃跟骆翘呕……不过考虑到楚歌的出行,在家吃饭也是好事。陆尘埃跟骆翘不得不下楼去超市买菜,留下楚歌一人给泡泡祸害。


        那天晚上,吃完饭已经很晚了。送走骆翘和泡泡两个神,房间顿时寂静下来。


        陆尘埃说,谢谢你担待我两个朋友。其实她知道楚歌爱清净。


        但没想到楚歌动了动嘴唇,却扯出一丝笑意说,他们都挺有意思。而且……楚歌顿了一下道,现在我才觉得你和我一样,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说会笑的人。


        那以前我在你心里是什么物种啊,外星人吗……陆尘埃好笑道。


        嗯,以前你是冷血动物。


        嘁。陆尘埃白了他一眼,却深深地明白他没有说错。


        回屋里睡觉时,她想起自己曾经在F市,楚歌工作室的生活。


        她还记得她被coco带进工作室时,coco问楚歌,她做你的第二助理行吗?coco说楚歌很挑人,除了第一个助理是相识于微时便跟着楚歌,第二助理总是隔一周就换人了。


        而且楚歌每次换人都很严厉,会先看一遍别人的资料。但coco把她带到楚歌面前时,她没有什么经历资料可给楚歌看,她只是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


        coco跟楚歌说,我觉得她不错。那时楚歌还不算红,所以陆尘埃也不怕他,只是冷然看着他。没想到楚歌审视她几眼后,对coco吐出一个字,行。


        她便成了楚歌的助理。那时每天两点一线,工作室,家。每天睁开眼就是上班,下班就是闭上眼睡觉,活得像一个机器人。不过也正因为这个高强度的工作,她才能制止自己去想其他事。


        所以后来,她很感谢楚歌,在她最无助时,将她救赎。


        就像现在,她没想到楚歌会突然到来。


        她想起昨天在疗养院看到叮当的场景,如果昨晚楚歌没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像叮当般,放弃生活。


        她转头看着卧室的门,想着客厅里此刻楚歌也一定睡着了。


        谢谢你,楚歌。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在我每一次绝望时,都被你救了回来。你不知道,这对我多重要。


        第二天一醒来,她想起今天是叮当的出殡日。


        骆翘跟泡泡来接她,她想让楚歌在家,但楚歌抱怨说,他昨天就在家,今天想出去走走。


        她无语。只好边在心里腹诽昨天是谁说不想在外面逛,边给他拿口罩,又顺带拿了条大围巾。


        骆翘跟泡泡在车里一看到楚歌又沸腾了,陆尘埃对他俩交代,待会儿要谁问起,就说楚歌是她表弟。


        楚歌虽然不满表弟这个身份,但还是沉默地选择了服从。


        路上,骆翘问,对了,上次艾而蓝不是说今天开什么发布会替你澄清吗?你说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谁知道。陆尘埃淡然说道。从被人泼酒到现在,事情不过过去了一周,她却觉得像过去了几年一样。


        就算外面惊天动地,特别是楚歌插了一脚,网络报道闹翻了天,但当你周围的人不提这件事,你也会像没发生过一样无忧度过。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说她胆小逃避也好。她有自己的疗伤方式。


        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又一次坚韧成长。她唯一过不去的是骆翘因为她受到牵连。


        她说,对不起骆翘。


        骆翘却不在乎道,你突然这么见外我还真不习惯,我才屁事没有,车有保险公司赔偿,我被人录制的视频已经被巧妙删掉。我没半点损失,还出了把名。


        陆尘埃听着骆翘安慰的话,满心感动。她们都是妖孽女子,受惯刀剑。


        后座的泡泡看她们已经没什么事,情绪不再被这件事左右,便开始跟她们扒新一轮的报道,他说,你们不知道,从楚歌声援了尘埃后,现在网上已经分成两派,亲蓝派和亲楚派。这完全成了艾而蓝跟楚歌的战争,跟尘埃像没半点关系似的。


        真的假的?骆翘感慨,真是明星效应啊明星效应!


        陆尘埃看了后座的楚歌一眼,他挂着耳机在听歌,眼睛又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在玩游戏,压根就没把他们的话放心上。


        泡泡朝他身边靠了靠,对前排的两个女人娇媚感慨,哎,我越看楚歌越觉得英俊,而这么英俊的人又这么讲义气,怎么办,我的那个小心肝呀,现在扑通扑通乱跳。


        陆尘埃白他一眼,让他扯下楚歌的耳机,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楚歌迷茫地看了她一会儿说,哦,等你一会儿忙完吧。


        那我打电话让coco姐派人接你。陆尘埃心下一喜,没想到送走这个瘟神这么容易。


        好。楚歌点了点头,又挂上了耳机。


        一路很快到了墓地,叮当的后事都是陈烁一手操办的。


        陈烁选的墓地位置极好,清净,旁边还栽了一棵石榴树。


        艾而蓝刚从发布会上来,穿得珠光宝气,魏星沉西装革履。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像演偶像剧。


        那一瞬间,陆尘埃有些恍惚。


        以前她总以为魏星沉身边的那个位置不管怎么都是留给她的,就算分隔三年,她敢回来,就仗着魏星沉曾经对自己的那点爱。


        但直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其实艾而蓝站他身边真的比她般配多了。


        魏星沉看到她,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霾,然后便转开了。


        陆尘埃也没在意,她冲陈烁点头的那一刻,发现原来这些人又再次聚到了一起,除了莫天赐。


        骆翘说莫天赐的案子这两天开庭受审,会被判刑。


        陆尘埃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她忽然想起他陪她流浪在陌生城市的那些日夜,他掉在她家里的那枚戒指,他带她滑过的雪,他在她被人泼酒陷入困境时的解围。


        有些人突然闯入你的生命,你会厌烦他的不请自来,甚至有时恨不得把他的头拧下来。但当他真正消失后,你又会若有所失地感到怅然。


        他在,你无法获得幸福。他走,你却比以前更不幸福。


        拜祭完叮当,他们慢慢朝回走去,这时,艾而蓝终于开始琢磨起站在陆尘埃身边的男子。


        从一开始,他跟着陆尘埃过来,她便看到了他。她听到骆翘跟泡泡都叫他表弟,也没多加注意,但直到这时,她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至少男子看陆尘埃的眼神,并不是亲人的那种。而且,她总觉得怪怪的,她好像认识男子似的。


        直到她看到男子拉围巾时,手上那条银光闪闪的手链,电光石火间,她毫无意识地啊的一声惊叫。


        怎么了?魏星沉回头问她。大家也都看着她。


        没事……我刚刚差点崴到脚……她说。因为墓地气氛庄严,其他人也没有再理会,一直走自己的路。


        但跟在后面的艾而蓝不淡定了!她非常确认!眼前这个围巾和口罩围得密不透风的男子!正是现在国内当红小生楚歌!


        因为楚歌前段时间刚去做过《奶茶访谈》,她当时看到他手上的那条银链觉得颇复古,特意多看了两眼。


        但是楚歌怎么会出现在陆尘埃身边?而且和她出入这种场合?从楚歌在微博上帮陆尘埃说话时,她便奇怪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没想到……


        那一刻,艾而蓝不免有些酸酸的。陆尘埃为什么总那么好命?


        自己抢了魏星沉,她还有莫天赐,走了莫天赐,现在又来了一个楚歌!


        她紧紧地握着手,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