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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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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    作者:马克·吐温

              一阵旋风似的呼声:“快打开!快打开!18位请到前面去!‘优良传统宣扬委员会’!到前面去——不可败坏的先生们!”
              主席把口袋撕开,抓起一把发亮的、大块的黄金钱币,拿在手里摇了一下,然后仔细察看——
              “朋友们,原来不过是些镀金的铅饼!”
              一听这个消息,会场上爆发出一阵打雷似的欢呼。后来声音平息了,那硝皮商就大声喊道:
              “威尔逊先生在这个把戏里显然是出人头地的角色,凭他这种资格,他应该当“优良传统宣扬委员会”的主席。我提议请他代表他的伙伴们到前面去,接受这笔钱来保管。”
              百把人的声音:“威尔逊!威尔逊!威尔逊!发言哪!快发言哪!”
              威尔逊(用激怒得发抖的声音说):“请大家容许我说句话,我也不怕说得太粗野——他妈的混账钱!”
              某人的声音:“啊,亏他还是个浸礼教徒哩!”
              某人的声音:“还剩下17位象征!请上台,先生们,接受重托吧!”
              停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制鞍匠:“主席先生,我们总算在这批从前的上流人物之中还剩下了一位真正清白的人。他是需要钱的,而且也应该得。我提议主席派杰克·哈里代到讲台上去,拍卖那一口袋20元一块的镀金的钱币,把所得的钱给应得的人——这个人是赫德莱堡所乐于表扬的——爱德华·理查兹。”
              这个提议被大家非常热烈地接受了,那只狗这回又凑了凑热闹;制鞍匠首先出一块钱投标,布利克斯敦的人们和巴南的代表都拼命争取,每逢标价抬高一次,大家就欢呼喝彩,兴奋的情绪时时刻刻都在逐步高涨,投标的人们劲头十足,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坚决,标价由1元涨到5元,又涨到10元,再涨到20元,再涨到50元,100元,再涨到……
              在拍卖开始时,理查兹苦恼地对他的妻子说:“哦,玛丽,这怎么行呢?这……这……你看,这是荣誉的报酬、是人格纯洁的褒奖,可是——可是——这怎么行呢?我最好是站起来,干脆……哦,玛丽,我们该怎么办?——你觉得我们应该……(哈里代的声音:“有人出价15元!——15元买这一袋!——20元!啊,谢谢——30元——再谢谢!——30、30、30元!——有人说40吗?——就是40!别停住呀,先生们,再往上添!——50!——多谢,豪爽的天主教友!50、50、50元要卖了!——70!——90!——好极了!——100!——往上堆,往上堆呀!——120——140!——正是时候!——150!——200!——了不起!是不是有人说200——谢谢!——250!——”)
              “这又是一次诱惑,爱德华——我简直浑身发抖——可是,啊,我们已经幸免了一次诱惑,那应该警诫我们——(“有人说600吗?——多谢!——650,600——700!”)不过,爱德华,你只要想到……谁也不会怀……”(“800元!——哎呀哈!——出900吧!——巴先斯先生,你是说的——谢谢——900!——这一袋宝贵的纯铅只作价900元就要卖了,连镀金等等通通在内——喂!是不是有人说——1000!——专诚致谢!——有人说1100吗?——这一袋铅可是要远近扬名,传遍整个世……”)哦,爱德华,”(开始低泣),“我们太穷了!——可是……可是……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爱德华屈服了——这就是说,他坐着不声不响。他坐在那里,良心上有些不安,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的良心也不能作主了。
              这时候有一位陌生人,看样子好像是一个业余的侦探,打扮成一位很不像的英国伯爵,他一直在注视着那天晚上的一切经过,显然很感兴趣,脸上有一种快意的表情,他心里老在暗自思量。现在他的独白大致是这样:“那18家没有一个参加投标,那可不过瘾;我必须改变这个局面——按照戏剧上的三一律,非这么不可;一定要叫这些人把他们打算盗窃的这一袋东西买下来,而且还得让他们出个大价钱才行——他们有几位是很阔气的。还有一点,我在估计赫德莱堡的性格时犯了一个错误,把那个错误弄到我头上的那个人是应该得到一份很高的奖金的,这笔钱也得有人出才行。理查兹这个穷老汉使我的判断力丢了脸。他是个老实人。我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承认这点。是的,他叫我摊出了‘幺二’,他自己摊的却是一副‘同花顺’,照规矩这笔赌注就该他得。假如我能想出办法来,还和叫他赢一笔大赌注才行。他叫我失望了,可是这就不去管它吧。”
              他在注视着夺标。到了1000元之后,行情就暴跌了,标价的上涨迅速就迟缓下来。他等待着——却还是注视着。一个夺标的退出了,随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现在他却参加一两次投标了。当喊价跌到10元一次的时候,他就添上5元;又有人在他上面加了3元;他等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升了50元的标价,结果这袋东西就归了他——标价是1282元。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停止了,因为他站起来,举起了一只手。他开始说话了。
              “我想要说句话,请诸位帮个忙。我是个做珍贵品生意的商人,我和全世界各地珍藏钱币的人们都有往来。我今天买下的这份东西,照这样原封不动,我就可以赚一笔钱,可是如果我能得到诸位的同意,那我就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叫这些20元一块的铅币每一块都当得了金币的价值,也许还要多一些。只要你们同意我的办法,我就把赚的钱分一部分给你们的理查兹先生,他那牢不可破的廉洁,你们今晚上已经很公正、很热烈地承认了。我准备分给他的一份是1万元,明天我就把钱交给他。(喝彩声轰动全场。可是那“牢不可破的廉洁”使得理查兹夫妇脸上红得厉害,不过大家以为那是谦虚,所以并没有露马脚。)如果你们能以大多数通过我的提议——我希望能有2/3的人赞成——那我就认为获得了贵镇的同意,我的要求就是如此而已。珍贵品上面如果有些足以引起好奇心并且叫人不能不注意的花纹,就可以更值钱。现在我假使能够得到你们的允许,让我在这些假金币上每一块都印上那18位先生的名字,那就……”
              听众中9/10都马上站起来了——连人带狗——这个提议在一阵旋风似的表示同意的喝彩和哄笑声中被通过了。
              大家坐下来,所有的诸位象征,除了克莱·哈克尼斯“博士”而外,都站起来强烈地抗议这个人所提议的胡闹办法,并且以恐吓的口吻声言要……
              “我请你们不要恐吓我,”那个陌生人镇定地说。“我知道我自己的权利,向来就不怕人家吓唬。”(掌声)他坐下了。哈克尼斯“博士”这时候看出了一个机会。他是当地两位很有钱的阔人之一,另一位就是宾克顿。哈克尼斯是一个造币厂的东家,这就是说,他专卖一种流行的成药。他正在参加州议会竞选,他由某一党提名为候选人,宾克顿由另一党提名为候选人。他们两人势均力敌,竞争得很激烈,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这两位对于金钱的胃口都很大,各人都买了一大块地,各有各的企图,有一条新铁路即将修建,所以他们两人都想到州议会里去,设法划定于自己有利的路线,只要多一票就可能决定胜负,而且由此就可以发两三笔财。赌注是很大的,而哈克尼斯又是一个大胆的投机家。他恰好紧靠着那位陌生人坐着。正当其他的各位象征一个个纷纷提出抗议和呼吁,徒供听众欣赏的时候,他却歪过身子去,悄悄地问道:
              “这一袋东西你打算卖什么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