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司恒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 上一次是他师父仙去那天。他梦到跟师父的初次相见，醒来他察觉不对劲, 连夜出去寻找在外游历的师父, 就看到师父躺在血泊里, 人已经奄奄一息, 只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时隔几百年，入梦对司恒来说很陌生，他本来想直接退出梦境, 却听到一阵模模糊糊的歌声。
那是小徒弟的声音。
司恒犹豫一会儿, 便循着歌声走去。
歌声越来越清晰, 司恒转过几个弯，穿过几间屋子，最终走入一个水雾缭绕的小房间。司恒一愣, 便见小徒弟侧对着他坐在浴桶里，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洗澡。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纤细洁白的手臂, 她手里捏着一块洁白的毛巾，如云的黑发铺散在水面上，衬的修长的脖子如玉一般晶莹。
小徒弟脸上的肌肤白里透红, 双眼水盈盈的，仿佛蕴含着一汪春水, 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欢快的扑棱着水，哼着的歌谣也欢快缠绵。
司恒转身想退出去, 却发现周围都变成一片黑暗，整个世界只剩下浴桶里的小徒弟，和他自己。
下一瞬间，浴桶也消失了，小徒弟穿着红色的肚兜和月白的亵裤，正笑吟吟站在他面前，用小徒弟的声音温柔似水的喊他：“司恒。”
司恒面无表情看着她。
“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喊你另一个名字，舒林？”她笑的更甜美了，莲步轻移，一点点朝他走过来。
属于徒弟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一点点传过来，那白到发光的肌肤更是快要晃花他的眼。
他转头盯着黑暗的虚空，不盯着面前的女孩。
“看我啊！为什么不看我？”小徒弟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你不是喜欢我吗？看到我这样，难道不高兴吗？”
司恒像是被烫到一般，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小徒弟笑吟吟：“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也不会梦到我，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
“我对她只是怜惜和爱才。”司恒低声道。
“那你老实告诉我，昨天你看到我这样子，你想的是什么？”
司恒紧紧抿唇，眸色转深。
“你看，你无法再自欺欺人了吧？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是喜欢我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小徒弟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拂过司恒脸颊，“你都这么喜欢我，看到我这样，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司恒又往后退，拉开跟她的距离，脸色慢慢涨红，说话都有些结巴：“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拒绝你。”小徒弟又一点点朝他逼近，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和好奇，“所以你想做什么呢？”
司恒沉声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当然，我什么都不会拒绝。”她笑道。
司恒沉默的脱下外衣，对面的女孩双眼一亮，期待的看着他。
然而司恒并没有继续脱衣服，他把脱下来的外衣一抖，使了个去尘诀，便把它披在只穿着肚兜亵裤的女孩身上，还贴心的一颗颗帮她扣上扣子。
梦中的小徒弟：“……”
“天冷，不要着凉。”
司恒比风思落高挺多，他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让她像极了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娇小的身躯被宽大的衣袍笼罩住，地上还拖出去很长一劫。
司恒一丝不苟的帮她把扣子全扣上，她就全程呆愣的看着他，直到他松了口气站起来，她方才再次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却没想到你如此喜欢我。”
良久的沉默。
“你说得对。”司恒目光悠远，仿佛穿透这无边的黑暗，在看着某一个人，“我之前是在自欺欺人，我，确实喜欢她。”
“哈哈哈哈……”对面的女孩笑的极其开心。“你终于承认你动心了，司恒，真是让人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动心。”
司恒声音缥缈：“我也没想到。”
“既然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做点开心的事吧。”女孩突然贴近司恒，玉臂搂着他脖子，含情脉脉看着他，红唇笑吟吟的凑上去，做出一个热情邀请的姿势。
然而司恒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淡淡看着她：“你既然戳破我喜欢她这件事，便不该不知道，我不会连你和她都分不出来，梦魇，你好大的胆子。”
梦魇一惊，正想往后退，却发现司恒已经抓住她命运的脖颈，他虽然没有用力，它却根本无法挣脱。
“司恒，对着这张脸，你下得了手？”梦魇大喊。
“我又不是喜欢她这张脸，我为什么下不了手？”司恒十分认真的问。
梦魇开始慌了：“尊者，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我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刚好路过，察觉到您心思有些不稳，便拉您入梦境，想趁机窃取您一点点气运罢了，求您不要杀我。”
它并没有说真话，它不是偶然路过，实际上它盯着司恒两百多年了，这么多年来它感到司恒隐隐有可趁之机，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它终于看到司恒心绪大乱，这才趁机拉他入梦。
司恒气运冲天，只要能趁机从他身上获取一点点，对它们来说就是惊天大喜。却没想到，司恒这么不好骗，它都用尽它毕生所有修为来营造出这么逼真的人，依然无法乱他一丝心神，梦魇实在是懊恼不已。
“我不会杀你。”
梦魇一喜，却见司恒右手轻轻一用力，梦魇尖叫一声，消散在空气里。
他不杀它，是因为它点醒他，让他明白对徒弟的感情。
但它看到小徒弟穿着肚兜亵裤的样子，他就不会轻饶它。
这一下足够它重新变成一只小梦魇，千年内只能在凡人间游荡，靠窥探凡人的梦境获取力量。
————
梦魇消失，司恒也从重重梦境里出来，他睁开眼，却见小徒弟趴在他面前，正睁大着一双灵动的眼眸，好奇的看着他。
小徒弟凑的很近，她身上馨香一点点传到他鼻尖，他一颗心又开始加快。
“你怎么又脸红了？”风思落奇怪的问。
司恒秉着呼吸，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他扫一眼小徒弟，松了一口气。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长裙，只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不该露的都没有露出来，很正常的衣服，很好。
“有点热。”他垂下眼眸说。
风思落歪着头，狐疑的看着司恒，越看越觉得他古怪，心里更加怀疑，他可能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司恒不大敢跟她过分接近，他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这才开始正常呼吸。
风思落哦了一声：“你一个月没出院子了，我就是过来看看。”
元首大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姬寒天想知道司恒参不参加，参加的话他好提前安排座位和其他事项。
但司恒在院子里设了结界，他又连续一个月没有出去，传讯全部进不去，姬寒天很是着急，就问风思落有没有办法跟他联系。
因为司恒上次的怪异表现，风思落也有些担心司恒，便跟着姬无幽等人一起过来。
谁知她只是无意碰到司恒的结界，不仅没有被结界排斥出去，结界反而还把她拉进司恒院子里。
更诡异的是，司恒设下的结界居然只让她进，每当她试图出去，结界就会温柔的把她往里面推，根本不让她出去！
姬无幽等人也试图进来，只可惜全部被司恒的结界弹出去，她和他们隔着结界，都很是无奈。
出不去的她只好进司恒屋子里看看，就看到他闭着眼睛，看着像是在打坐，又像是在睡觉。
她不敢鲁莽打扰他，只好在里面等着他醒来。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因为她被困在司恒结界里，姬寒天和姬浪等人也被惊动，两人先后过来，都没办法把她从结界里弄出去。
他们更加没想明白，同一个结界，为什么她能进去，其他人却进不去；为什么她能进去，却出不去？
“所以你这结界是怎么弄的？功效好神奇！”风思落满脸好奇，她也好想学啊！
司恒：“……这个，暂时恐怕学不了。”
重点是，他在院子里设的只是普通结界，没有什么特殊功效。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事情？
想起她在问心路上，他发出的水晶玉简那些奇奇怪怪的表现，他便觉得一张脸又有些发热。
之前他不明白，水晶玉简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表现，比如杜绝其他玉简接近她，比如不让她离开问心路。现在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他便有些猜到，原因或许在他这里。
“抱歉。”他低声道歉。
风思落摆摆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学不了就学不了嘛，以后可以学了你再教我就好。”
司恒凝视着她，微笑着说：“好。”
之前他的结界确实只是普通结界，不过只要把普通结界的设定方式稍微修改一下，徒弟想要的那些特殊功效，也不是不能实现。
等他研究好特殊结界怎么弄，他再教给小徒弟。
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帮她实现，只要她高兴就好。
————
被司恒一直盯着，风思落有些不大自在，她问：“你在院子里呆了一个月了，是在修炼吗？”
“不是。”司恒想告诉她，他只是被梦魇困住，不过想到梦魇中的内容，他又不好意思说了，于是改口说，“出了点小问题，刚解决好。”
“真的解决好了吗？”风思落仔细打量他，“你前些天就怪怪的，所以就是你说的小问题所导致的？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吗？”
司恒：“……”
所以在她看来，之前他说的话，被她看成走火入魔了吗？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了然，连他自己都不信他会对别人动心，她不信也很正常。
为了不吓到她，他没有解释什么，默认了她把他之前的行为当成修行出问题。
反正她现在还小，很多事情可以慢慢来。
想到这里，司恒略有些心慌，修行，炼器，炼丹，画符，阵法等等他都懂，就算出问题他也可以研究后找出解决办法，但感情这些事情，他要怎么做？
风思落看司恒突然又变得忧心忡忡，她不由得也有些忧心忡忡，司恒这样子明显就是还有问题的，哪里像是已经解决了的样子？
“你真的没问题了吗？做人不能讳疾忌医，如果你修行上真的出问题，要是你自己解决不了，千万不要一个人憋着，哪怕找个人商量一下也是好的。”
听到小徒弟如此担忧的话语，司恒抬眸看着她，突然就有些想笑，小徒弟对他还是关心的。
真好！
他迟疑着说：“你这么一说，我最近确实有些神思不属，偶尔会走神，修炼也无法专心，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风思落心里有些沉重，连司恒都找不到原因，那他的问题恐怕很难搞。修真界最麻烦的就是，越是修为高的人，一旦出现问题，就越是千奇百怪难以解决。
虽然小说里司恒飞升成仙，但如今他的时间线已经改变，剧情也已经不可靠，一切变故都有可能出现。若是司恒最后无法飞升，那她会很愧疚的，毕竟若不是她穿越进这个世界，按照剧情司恒早就飞升了。
司恒偷瞄她一眼，她刚好抬眸看过来，两人视线一接触，司恒便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别灰心，总会找到原因的。”风思落拍拍司恒肩膀，双眼充满鼓励的意味。
司恒一颗心有些灼热，他低垂着眼眸轻轻说：“我怕我解决不了。”
感情这种事，他是真的没把握。
这人也会有怕的事情，风思落一时间便有些怜悯，她表情更加温柔，声音也十分柔和：“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你，不生我气了吗？”司恒无师自通，学会顺杆上爬。
风思落心想都什么时候了，那种小事情她哪里还会放在心上：“我没生气。”
“太好了。”司恒粲然一笑。
风思落呆呆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仿若冰雪消融，流水潺潺，凉爽的微风迎面吹来，是让人舒适而又充满吸引力的笑。
唉，好看的犯规。
她靠着顽强的意志力移开视线，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司恒，要飞升的司恒，再好看都不能多看！
————
司恒看到她发钗有些歪，他便觉得右手有些发痒。
想帮她把发钗弄好！
他刚准备伸手，外面却传来姬无幽大喊声：“妹妹，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不出来？”
“我没事，现在就出来。”风思落应道，转身就要出去。
司恒拉住她衣袖，她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你发钗歪了。”
“哦哦。”风思落向上伸手想去碰发钗。
司恒却按住她肩膀：“我帮你。”
他右手缓缓向上，越是靠近她的发钗，他右手就有些忍不住的微微发颤，风思落久久等不到他说好的声音，便歪了歪头，本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别动。”司恒沉声道，他的手终于碰到她那支珠串发钗，他轻轻拔.出来，认真在她头发上端详了一会儿，才把发钗插在他看好的地方。
“好了吗？”风思落晃了晃脑袋，粉红色的珠串发钗轻轻摇动，司恒忍不住微笑，“好了，很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看，是哥哥送我的。”风思落喜滋滋说，“上面还有一个防护法阵，可贵了。”
司恒的微笑僵在脸上，姬无幽送的？
“我说的是你好看，不是这发钗。”
风思落捂着嘴笑，夭寿了，司恒也会一本正经夸人好看了！
姬无幽又在外面喊：“妹妹你赶紧出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我马上出来。”风思落提着裙摆兴奋的跑出去，司恒拉都拉不住。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无奈叹息，路漫漫其修远兮。
风思落欢快的跑到院子门口，这几天她虽然无法出去，别人也进不来，但她却能站在里面，将结界外面的东西拿进来。
所以这几天姬无幽给她送来不少好吃又充满灵力的灵食，不知比辟谷丹好吃多少倍。
见她跟之前确实没两样，姬无幽才放下心来：“妹妹，前辈在里面修炼，你不要进去，小心打扰了他。”
“哥哥不用担心，前辈他醒了。”风思落笑着把手放在结界上，姬无幽也跟平常那样，想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食盒却无法穿透结界，她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碰到食盒。
“咦？”她和结界外面的人都很惊讶。
“结界又变了？”姬无幽惊讶道。
“好像是。”风思落在结界上摸索，却只摸到比之前更加结实的结界。
她无奈，只好跑回去再找司恒。
司恒坐在屋内，正在泡茶。
“司恒，结界又变了！”风思落语气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
司恒比她更惊讶：“有这种事？”
“恩恩。”风思落猛点头，“我之前可以通过结界接过外面的东西，刚刚却连东西都碰不到了，是你改变了结界吗？”
“没有，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司恒摇头，他充满愧疚的说，“给你添麻烦了。”
一时间风思落又是有些怜悯他，可怜啊，多么风光无限的司恒尊者，现在竟然连自己的结界都出问题。
她小心翼翼问他：“那你能把结界撤掉吗？”
司恒抬眸看着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不能。
风思落误会了他的犹豫，以为他出的问题确实很严重，便体贴的说：“不行吗？不行就不行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等你行了再说。”
司恒：“……”
司恒不大情愿却又很坚定的说：“我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司恒：师父告诉过我，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男人不能说不行
甜酒：你师父说的可能是别的事情
司恒：你知道太多了
风思落：……
对不起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