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肖想师尊那些年

乐读窝 > 都市言情 > 肖想师尊那些年

第96章 晋河

书籍名:《肖想师尊那些年》    作者:辰时了


        “恩公!救救我!快救救我!”

        “只要你救我,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

        徐任紧紧地揪着颜辰的衣角,目光灼热。没有过多的言语,颜辰直接一甩手,一道红色的灵力将人扔了出去了。

        “不,不能这样,恩公,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濒临绝境,徐任动作也没有章法,他哭喊着,带着渺茫的希望连滚带爬再次冲向了颜辰,肮胀的手也再次扯上了他的衣角。

        感到这肮胀的纠缠,颜辰的面色一沉,手指屈伸,准备再次凝结灵力,然而一道黑色的光芒已经从身旁擦过,将徐任掀翻在地。

        “滚”

        沉冷的一个字,颜辰侧过头去,看到了符念肃沉的一张脸。

        符念负手站着,平日戏谑的桃花眼中满是阴郁。

        颜辰没有想到符念会出手,忽然有些怔愣,徐任的哭喊仍然萦绕在耳侧,却仿佛离他很远。

        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可是茫然间,颜辰却有些乱。

        “看什么,我的玩物,可不容许被染指。”

        熟悉的声线响起,符念看着面前的人,说出来的话依旧这样散漫轻佻。

        听到这一句,颜辰才拾掇好了脑子里的诸多混乱,蹙着眉头回过头去。

        “恩公!你们救救我啊!”

        “救救我!”

        “救——”

        倏地,祈求的哭喊停了。

        如同时间戛然而止。

        高老头肃然站着,手中的长剑已经贯穿了徐年的胸膛。深凹的眼眶里什么也没有,愤怒和不甘都消逝了,浊目中一片沉寂。

        他已经在心中将这个动作演练过无数遍,到如今真正做了,仿佛只是在进行着一个既定的仪式。

        徐年死了,一切都要永远的消失了。

        殷红的血液很快在地上蔓延开来,在地上开出污浊的花,腥郁的气味也随之氤氲扩散。

        高老头跌坐在地上,头向下垂着,双手无力地耷拉在两边。

        他的冠发已经在方才的疯狂踢打中变得凌乱,如今的衣衫也沾染了血污。

        颜辰盯着面前的人,仿佛又看到了晋水街上那个乱糟糟的老头。

        然而,那个老头的脸上却有一张欢快的面具。

        爽朗的声音,愉悦的笑容。

        他当初是怎么装出来的?

        有着这样沉痛的过往,他究竟是怎么装出来的?

        昏沉变换,那些荒诞不羁的话语还在耳侧。

        “小伙子,是去领喜糖的么?”

        “好彩头啊!领了这有福气的喜糖,你以后才好讨媳妇嘞!”

        …………

        可笑得离谱。

        “茵茵,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安静的厅堂中,跌坐在地上的高老头骤然开口,众人讶然,不由得都抬了看去。

        “我高老头没本事,相貌不堪,在徐府做了一辈子的佣人,根本没有那个姑娘愿意嫁给我。”

        高老头低着脑袋,自顾自地说着,他根本没有去看众人,只是望着自己的手心,呆呆地望着。像是一个罪犯最后的遗言。

        “我没有媳妇,但是有女儿,茵茵……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不,她是我捡回来的一个宝物。”

        沉如死水的声音,罪犯认真地强调。

        “那样软软的女娃娃,我在破旧小屋里小心地养着,养到她十六岁,出落得花儿一般。舍不得旁人碰一下。”

        “那时候,我的茵茵啊,常常搀着我的手笑着问我,她会笑盈盈地说:‘爹爹,你觉得我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嫁一个什么样的人?”高老头说着,声音里都含了笑意:“我的茵茵啊,有着最美丽的容颜,和黄鹂一般婉转的声音,当配这世上最好的人。”

        高老头忽然抬了头,脸上是一片骄傲与认真,然而很快,这骄傲又湮灭了,像花一般萎谢了。

        他变得激烈亢奋:“可是徐任是个畜生啊!根本没有哪一点能够配得上她!”

        “但……茵茵喜欢她啊……”

        “怎么办呢?茵茵喜欢……”

        激烈亢奋转变成黯然神伤,高老头仓惶着。

        “茵茵到死的愿望都是嫁给她。”

        “……就算我心中再怎么恶心,我都要忍到八月二十九,帮她完成这个愿望……”

        “所以,高茵茵根本不是病了,而是死了,那死尸阵法也是用来维持她的命?”

        符念站在一旁,倏地开口。

        高老头看向符念,一张老脸呈现微笑:“对,而且我不止用阵法维持了茵茵的命,还操控了整个徐府,操控了镇上所有的人……”

        “操控了这镇上的所有人……”

        余音袅袅,孟桓舒耀两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愕。

        操控所有人?究竟要丧心病狂到哪种地步,才会操控一整个镇子的人?

        众人不得而知,但高老头的这句话是完全符合事实的,从之前晋水镇上的人挂红绸,到后来的暴动和如今方才那些宾客的诡异举动,无一不在印证着这句话的真实性。

        颜辰之前就往这方面猜忌过,但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舒耀惊愕过后,脸上已经转变为了一种义愤填膺,身为正派弟子的心理驱使着他,最终,他对着高老头凌厉开了口:“这个镇子上的究竟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徐府的人是该杀,可你有必要将一整个镇子的人都操控么?”

        “什么仇什么怨……哈哈哈……”

        高老头狂笑着,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撑着膝盖,从地上缓缓站起。

        “什么仇什么怨?是,他们是没有动手!”厉然一声呵斥,高老头站在血泊中,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可是他们是帮凶!知道么?这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害死茵茵的帮凶!”

        他恶狠狠地凝眸着,激昂的语调,似乎要将心肺都吼出来:“那天夜里,茵茵死了,我却苟活了下来。我拼命跑出去,想要告诉镇子上的每一个人,控诉徐府的罪行。可是,你们知道么?没有一个人信……”
        “哈哈哈……没有一个人信啊……”

        凄厉的笑,连血液里都跟着激起一层层的寒凉。

        一瞬间,高老头似乎又回到那个即将破晓的早晨。

        薄弱的昏暗中,他用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滔天的恨意与复仇的欲望在心底翻涌作海,他那熹微的晨光中,像一个急于吸血的恶鬼,又像一个渴望光明的信徒。

        努力跑,跑到有光的地方去。

        找到人,告诉他们一切,让徐府偿命。

        对!让徐府偿命!

        心里的欲念驱使,他终于跑到了晋水街上。

        即将天亮,街上已经有了两两三三的行人。

        “各位乡邻,徐府的人杀了我的女儿!他们杀了我的女儿!”

        惊天一声大喊,骤然响彻在这个宁静的早晨。

        “杀”这个字是带着很大威胁力的,一出口,便惹得镇上众人噤声,频频朝站在街道中央、满是脏污的高老头投去了目光。

        “怎、怎么回事……”

        “杀人?徐府怎么会杀人……”

        “对啊,徐府不是这镇上出了名的大善人么?”

        “不清楚……”

        一片窃窃私语,镇民皆交头接耳。

        高老头一双深凹的眼在这狐疑中愈发兴奋了,他喉咙滚动着,全省颤抖着,吐出来的每一个都用尽全身力气:“各位……徐府公子徐任答应要娶我女儿,如今我女儿怀了孕,却被他们家活活打死了!”

        一语落,众人更为惊异。

        喁喁私语更为热烈。

        “打死了……”

        “怎么可能?徐府竟然会这样?”

        “是啊,徐公子人都是极好的,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惊愕中带着质疑,一众人在满足了心底的新鲜感后重新抬头,望着高老头的目光中带着探寻。

        在生活中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印象是深刻,几乎是不容诋毁的。如果要破除这个印象,就必须带着足够的证据去推翻。

        但,高老头只是徐府的一个下人。

        一个下人说的话,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人永远更愿意去相信早已成型的东西,就像坚持自己的信仰一般。

        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高老头脸上的亢奋开始转变为慌乱。

        “徐府杀了我的女儿啊!他们该死!”

        “他们杀了我的女儿,你们不相信吗?”

        周遭死寂,镇民们盯着面前喊叫的人,目光里满是审视。他们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落魄污浊的老头,似乎在脑海里与行事作风良好的徐家人对比了一翻。

        “徐商户和徐少爷都是极好的……”

        “怎么可能杀人呢……”

        众人动用自己所有的经验去判断、去品评。

        但还是游移不定,很难做出抉择。

        然而另一边,高老头彻底慌乱了,在质疑中,他明晰地感觉到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在黯淡、消逝,如果不抓住,它会彻底消失。

        “你们、你们要相信我啊……”

        “我没有撒谎,徐府真的杀人了……”

        “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

        疯了一般,手足无措的人冲上去,一句句地重复着。

        然而他每靠近一步,那些人便后退一步。走投无路的他几乎恨不得揪住这些人的衣领,凑到他们的耳边大声告诉他们:“徐府,杀了人!”

        忽然,这些人退得太快,他没有抓住一个人。

        他没有抓到救命稻草,他要溺死在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