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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变成了情感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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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的过程

书籍名:《当爱变成了情感操纵》    作者:佐治.K.西蒙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很好奇为什么受害者深陷操控关系中,还很难看清现状。最初,我还想去责怪他们。后来,我意识到出于某些原因,他们也是被蒙蔽的:

·  操控者的攻击性是不明显的。我们可能会在直觉上感受到他们试图压制自己,获得权力,还会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威胁。但因为不能指明他们攻击自己的清晰而客观的证据,我们很难证实自己的直观感受是正确的。

·  操控者频繁使用的策略都是强有力的、具有欺骗性的,我们很难识别他们的狡猾伎俩。操控者将自己伪装成心疼的、关怀的、呵护的或任何样子,反正就是不像要利用我们来获利的样子。他们的解释总是足以让对方怀疑是自己滥用了直觉和预感,他们的策略不仅让人难以清醒客观地认识到操控者正在努力控制他们,同时还会让自己无意识地处于防守状态。所有这些使得操控策略轻而易举地发挥出显著的心理效应。当情绪上感到不安时,你会很难清晰地思考,所以更不可能识别他们真正使用的战术。

·  所有人都有弱点,都会感到没有安全感,聪明的操控者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有时候,我们熟知这些弱点,也知道别人会用它来对付自己。例如,我听到有的父母说:“是的,我知道我有一个内疚感的触发按钮。”当控制型的孩子不断按下这个按钮时,他们很容易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有时我们不知道我们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操控者通常比我们更了解自己,他们知道利用我们哪一点、什么时候利用、怎么有效利用。缺乏自我认识可能会让我们处于轻易被利用的境地。

·  直觉告诉我们,操控者真的很喜欢挑战我们被灌输的关于人性的那些认识。心理学使我们倾向于把人看成有问题的人,每个人在一定程度上都会恐惧、缺乏安全感或“心理有点问题”。所以,直觉告诫我们要如何去对付一个残忍的罪犯时,理性却在劝导我们罪犯的“内心”一定是害怕的、受伤的、自我怀疑的。更重要的是,大多数人一般都讨厌把自己看成冷酷无情、麻木不仁的人,我们会谨慎地使用严厉或负面的评价来判断别人。我们要相信他们的无辜,相信他们没有恶意。因为不敢相信直觉告诉我们的控制型人格的特征,我们更倾向于怀疑和责备自己。

识别攻击的目的

第一,接受人们为了获得所需而奋斗是人类基本的行为这一观点。第二,识别人们在日常生活和人际关系中使用的微妙隐蔽的手段。做到上述两点会提高对于攻击行为的意识程度。学会如何识别攻击型行为,掌握处理生活中的多种争斗的方法,是我在与被操控者接触过程中总结出的最有效的经验,是受害者最终摆脱操控者的支配和控制、获得和提升自尊的重要助力。首先,认识操控行为的攻击性质,了解操控者熟练的、隐秘的控制方式是非常重要的。很多人因为不能准确识别他们微妙的操控行为,会对其做出错误的盘算,从而无法以恰当的方式做出回应。识别操控者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挑战你,是有效武装自己、应对各种挑战的基础。

不幸的是,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和非专业人士都常常难以识别攻击的目的或他人行动的真实意图。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预设信念是,人们只有在“陷入困境”或因某事焦虑时才会表现出不恰当的行为。我们也被教导,人们只有在被攻击时才会表现出攻击行为。所以,即使直觉在说,有人正在没来由地攻击自己,或有人想压制自己,我们也很难接受这样的想法。通常,我们会困惑是什么在严重困扰他们,是什么“内在原因”导致他们行为异常,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话让他们感到“威胁”。我们可能会试着分析各种情况,而不是简单地给予回击,也几乎从未想过对方只是一门心思地想夺得想要的东西、占据上风而已。即使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行为已经到了伤人的程度,我们也会努力去理解他们而不是照顾自己的感受。

我们不仅经常难以识别他人的攻击方式,还难以辨别有些人格中明显的攻击性特征。我们的困惑与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传世之作有很大关系。在很长时间里,弗洛伊德的理论(和基于他的著作而扩展的理论)都深刻影响着心理学和相关社会人文学科。这些经典理论(精神动力学)的基本原则、典型概念被完好地印刻在公众意识中,神经官能症(neurosis)等心理动力学名词也进入大众视野。这些理论倾向于将每个人都视为一定程度上的神经症患者。神经症患者在基于本能行动或试图满足基本需求时,会感受到过度的焦虑(非特异性的恐惧)、内疚和羞耻。弗洛伊德的理论是由极度压抑群体发展而来的,现今被用于解释普通人心理问题的成因,其应用范围被过度放大了。但是,这些理论还是深入渗透到人性思考和人格理论中去。当我们大多数人试图分析他人的性格时,会自动地思考让他们“心绪不宁”的恐惧根源是什么、使用了什么样的“防御手段”、心理上要“回避”的“危险”情境是什么。

新的心理学观点的必要性

人格的经典理论是在一个极其压抑的时代背景下发展来的。如果借用维多利亚时期的名言来描述,那就是:“想都别想!”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神经症可能会很普遍。弗洛伊德认为当时社会中充斥着由原始冲动引起的羞耻和内疚的人,有些人“歇斯底里”到盲目状态,以至于不会冒险在意识清醒状态下用贪婪的目光注视渴望的对象。时代变了,现在的社会氛围更加宽容,如果需要一个座右铭来描述我们当下的生活,最合适的是曾经流行的电视广告语:“想做就做!”现在的状况是,个人非理性的恐惧和压抑引起的问题越来越少,由于缺乏自制、过分放纵本能造成的问题越来越多。治疗师越来越少,而不是越来越多将个人的痛苦归咎于神经症。因此,经典人格理论及相应的帮助陷入困境的人重获心理健康的处方,在解决现今性格障碍问题上的效果越来越不明显。

为了更好地识别和应对攻击和隐性—攻击行为,一些心理健康专家可能需要克服若干重要偏见。治疗师倾向于把任何形式的攻击看作一个单独的问题,而不是将攻击看作内在的不满足、不安全感或无意识恐惧的“外在症状”。他们可能会专注于病人的所谓“内在冲突”,却忽视了问题的最终根源就是攻击行为。大量的实践经验灌输给治疗师的观念是,神经症“导致”他们的行为问题。例如,一个毕生积极追求独立、拒绝服从、从人际关系中获得一切可能的利益而又不履行回报义务的人,治疗师对此的解释是此人的问题行为必然源自内心对“恐惧”亲密关系的“补偿”。换句话说,他们会将一个铁石心肠、虐待他人的人看作一个可悲的逃避者,这是误解的核心。

将神经质人格特征的应用范围扩展到所有人格的描述和理解是不合适的,也是无用的。根据个体“防御”的恐惧对象不同来区分不同的人格类型的做法也需要被终止。如果我们想要真正了解、应对和治疗那些斗争得太多的人,而不是那些畏缩或“逃避”太多的人,就需要构建一个全新的理论框架。在第一章中,我将呈现一个这样的理论框架,介绍几种攻击型人格类型,他们的心理构成与神经症人格截然不同。基于此框架,你将能更好地理解一般性格障碍以及控制型人格(即文中的隐性—攻击型人格)的特征。我希望能够呈现一个全新的视角,不仅有助于非专业读者获悉不同情境下如何了解和应对控制型人格者,也有助于心理健康专家进行有效的治疗和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