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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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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所有人都想害我》    作者:时久


        刚刚他还说,园子里的湖我爱来便来,随我划个尽兴,也是糊弄骗我的,他早就打算好要把我送回去了。那座废弃的旧园,曾经是我一个人的秘密领域、冒险乐土,以后它也不再属于我。它是别人家的了,用高耸严密的围墙圈起隔离,我不能再轻易踏足。

        我呆呆地望着对面的虞重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的脸都快僵了,如果再不发生点什么的话,我……我的眼泪可能就要下来了。

        好在这时常三哥忽然停下车,隔着帘子禀报:“大理寺晏少卿使人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你再这样要注孤生了我跟你港。

===所有人都想害我  第21节===

第27章

        晏少卿派来的是一名他的亲信小吏,  看样子与虞重锐也相熟,  道是附近的樊家村突发离奇命案,  连晏少卿也被难住了,  请虞相拨冗顺道过去看一眼。

        虞重锐听完就笑了:“洛阳城郊小村子的命案,与他大理寺何干?言笑定又是一时技痒没忍住,  插手人家郊县事务,搞得自己下不来台。破案是他的专长,  我去干什么?让他自己想办法。”

        小吏拦在车前恳求道:“少卿说虞相是顶顶的聪明人,  总能发现旁人忽视的盲点,  哪怕过去点拨点拨他也是好的。反正那樊家村也不远,离这儿不过四五里地,就在回洛阳的半道上,  虞相就当顺道歇个脚罢了?”

        虞重锐还想拒绝,  我抢着说:“对啊,顺路经过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不过去帮帮他?”

        虞重锐转过来挑眉看我。

        我支支吾吾地辩解找补:“他破了我姑姑的案子,  现在人家有难事求上门来,  顺手帮一帮也是应该的嘛,  反正也、也耽误不了多一会儿……”

        这理由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下午我还跟晏少卿针锋相对差点吵起来。但是现在,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能拖延一时半刻,别让虞重锐马上送我回家,我都愿意去掺一脚。

        虞重锐看了我两眼,  回头对车外的小吏道:“那就请带路吧。”

        四五里地,不消半刻钟便到了。下车时我觉得这村落有点眼熟,走到村口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樊增带我来的村子?樊家村,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那天夜里的亡命经历犹在脑海,我心有余悸,忍不住往虞重锐背后缩了缩。樊增说要去永州投奔舅舅,他走了吗?会不会还在村子里?

        虞重锐回头问我:“怎么了?”

        对,有他在我就不用害怕了,要怕也应该是樊增怕我们才是。

        他又说:“能让晏言笑插手管闲事的,恐怕不是一般的命案。你若害怕,就在车上等我,我让常三守在这儿。”

        我摇摇头,悄悄拽住他的袖子:“我要跟你一块儿。”

        他看了一眼被我紧紧攥在手里的袖角,无奈道:“那你跟在我后头。”

        我放开袖子紧随他身后。他的背影宽阔,挡住了左右围观人群投来的视线,我也不必去看那些人心里跳荡涌动、不可告人的阴暗画面。

        若是能一直这样被他护着,那该多好啊。

        有大理寺皂吏引路,村民自发给我们让出路来,一直走到村子最北面一座单独的院落前。我看那院子三间瓦房一栋茅草屋被竹篱笆围着,心里打个突:这好像是樊增的家?

        院子四周也围满了凑过来看热闹的乡民,被大理寺的官差用绳索隔离拦在外头。被害人的尸首还未运走,就盖了一块麻布陈在院子里,仵作简易撑起两块篷布遮挡。

        晏少卿正在尸体旁边查看什么东西,回头见虞重锐来了,也不客套,直接把尸体上的盖布一掀,说:“虞相,你过来看。”

        虞重锐及时把我往后拉,举起袖子挡在我面前。“你要动手也先说一声!”

        晏少卿随手又把那块麻布搭回去,瞥了我一眼说:“抱歉,我忘了还有小姑娘在场。”但语气里并无歉意。

        其实……他掀起来的那一瞬,我已经看到了。

        心头有些恶心翻涌,我努力忍住压下去,对虞重锐说:“没事,我、我不怕。”

        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虞重锐又望了晏少卿两眼,后者不情不愿地把麻布拉平遮严实,他才将挡在我眼前的袖子放下来。

        我小声对虞重锐说:“这个人……我们见过。”

        虞重锐走过去掀起尸首脸上的麻布看了一眼,眉头蹙起。

        死者是朱二。走进这座院子时我就已有疑虑,虽然尸首形貌骇人,但还是可以认得出是他。虞重锐救我时与朱二打过照面,他应该也认出来了。

        虞重锐放下麻布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们都想到了同一个人——樊增。

        樊增凶险不法,朱二死在他家里,他当然最有嫌疑。

        “死者姓朱,邻村六里庄人,排行第二,本村已故樊大郎之外甥。朱二无正业,与屋主樊增相狎昵,称兄道弟。樊增原为彭国公府庖丁,”说到这里晏少卿抬起眼皮乜了我一眼,“上月因徇私贪赃被公府解雇,至今亦无业。两人皆家贫无田产,但据村民反应,这段时日二人天天厮混挥霍,花天酒地,似乎囊中颇丰。”

        “昨日傍晚有人目睹二人争执厮打,樊增怒斥朱二:‘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真该把你这心肝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樊增家与其他村民房舍相距较远,所以夜间也没有人听到动静。一直到今日中午,朱二的舅母见他迟迟不归,来樊增家寻找,众人破开屋门,正撞见朱二被人开膛破肚,血流遍地,其心握于樊增手中。”

        “所以是众目睽睽、铁证如山。”虞重锐道,“嫌犯如何辩解?”

        晏少卿道:“嫌犯樊增称昨夜朱二与他饮酒言和,夜里自己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被撞门声惊醒,才知朱二已经死了,凶手还把死者的心挖出来放在他手里,栽赃陷害。”

        他接着说:“常人一觉醒来看到自己手里握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心,岂不吓得魂飞魄散?但村民说破门而入时,樊增正举着人心,神态镇定寻常,继而在隔壁房间发现了朱二的尸首。这亦是樊增杀人之佐证。”

        我觉得他的推论太武断了。樊增是个厨子,善于庖丁屠宰,拿猪心当人心吓唬别人也不是一回两回,还曾夸口说自己亲眼见过死人剖心。他心思凶狠、胆大包天,若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自己手里有颗不知是人还是牲畜的内脏,没有同常人一般被吓到,似乎也不能证明什么?

        我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虞重锐和晏少卿议论,没有吭声。樊增那么坏,我好像不应该这种时候还帮他说话?

        晏少卿概述了一遍案情,虞重锐听完问:“嫌犯昨晚喝的酒,验过了吗?”

        晏少卿回答:“下了蒙汗药,在嫌犯家里搜到了剩余的药粉,但尸体胃里并没有,所以很有可能是朱二下的。”

        “听上去像是二人互害。”

        “对。朱二舅母交代,朱二帮樊增变卖宅地,吃了买家回扣压价,还被樊增知道了,二人因此争吵动手。但朱二这么做是因为先前两人不知从哪里捞得一笔横财,樊增独吞没有分给朱二,朱二认为只是拿回自己该得的。所以推测案情可能是:两人钱财分配不均、因利生隙,朱二体弱力不及樊增,便在酒里下药假意求和,但未及时脱身,樊增醒来后大怒,将朱二虐杀剖心。”

        我想起樊增曾经说要用蒙汗药把我麻晕塞在箱子里,偷偷运到外地去卖与青楼,现在这蒙汗药反而被他们俩黑吃黑窝里斗喂了樊增自己,朱二也横死当场,不知这算不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虞重锐听完想了想,说:“去屋里看看。”

        我跟着他俩绕过停尸的篷布走进堂屋,两名虎背熊腰的大理寺皂吏用铁索锁了樊增,迫他跪在地下。他看到我和虞重锐与晏少卿一同进来,目露惊骇,继而颓丧地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