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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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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所有人都想害我》    作者:时久


        凤鸢问:“现在就回去?不等少爷了吗?”

        晏少卿说:“陛下留他宫中伴驾,最近这三五日大约都不会出来了。”

        凤鸢抬高声音:“什么?三五日?难道要关禁闭吗?”

        我劝抚她道:“凤鸢莫慌,这是天大的荣宠,人人称羡呢。”

        “再怎么荣宠也不能不让人回家吧……”凤鸢咕哝道,“宫廷里都是陛下的妃子,少爷一个大男人住在里头算什么呀……”

        常三哥驱车过了洛水往南走,晏少卿忽然接着她刚才的话说:“其实,宫中也不光只有妃子。”

        “还有太后太妃宫女太监侍卫是吧?”凤鸢急道,“少卿就别在这种时候还挑我话头抠字眼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二位都是虞相的内眷,我照实说了你们可不要动气。”晏少卿犹豫了一下,“宫里除了陛下妃嫔,还有公主。”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让我们不要动气?

        凤鸢像个炮仗一点就着:“你是说陛下想招少爷做驸马?他这两天都留在宫里陪公主了吧!”

        我按住她道:“陛下最大的公主才十岁,招什么驸马。”

        晏少卿看着我,他的眼神是冷静不带感情的:“你可知道永嘉公主?她回洛阳了。”

        永嘉公主,这个名号有十来年没怎么听人提起过了,但在当年可是如雷贯耳、万民敬仰。

        她是陛下的同胞妹妹,永王之乱时,以为染病留在洛阳逃过一劫。永王叛乱绵延五年,占据江南近半国土,战线拉锯,国库亏空,始终无法平定。陛下无奈向回纥借兵平叛,回纥要求大吴嫁一位帝女过去做可汗的阏氏,才肯出兵。

        当时永嘉公主年方十一,先帝其他年长的公主都被永王所害。回纥可汗都五十多岁了,永嘉公主却自愿远嫁回纥,以换取战乱早日平定、永王伏诛。回纥兵精善战,借兵后第二年果然成功平叛。回纥女孩十二岁便可成亲,永嘉公主信守约定,嫁给了比自己父亲还要大一轮的可汗为妻。

        这件事是陛下平生之憾,每每在姑姑面前提起都泪湿沾襟,觉得愧对这位年幼的妹妹,枉为人兄。回纥天高路远、相隔千里,公主与陛下骨肉分离,连音讯都鲜有传来。

        我问晏少卿:“公主为何现在又回来了?难道……”

        晏少卿道:“对,可汗驾崩,公主据理力争不肯再嫁继子,还归故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公主孀寡返国,以陛下对她的愧疚和怜惜,一定会再为她选一名乘龙快婿,以弥补这些年公主所受的委屈吧?

        算起来,永嘉公主今年正好二十六岁,与虞重锐同年。

        我曾经嘲笑过朝中重臣都不愿意把女儿孙女嫁给虞重锐,陛下倒是爱重他可惜没有公主可以招驸马。

        现在好了,公主来了。

        第46章

        晏少卿送我们回到集贤坊,  告知他在归仁坊的住处,离此不远,有事可上门找他,  便告辞离去。

        留下我跟凤鸢两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凤鸢叹气道:“原本看你挺碍眼的,每天心里都有气,  现在好像忽然不气了。”

        我也是。我们两个现在是同病相怜,一对难姐难妹。

        凤鸢又说:“我原是打算着,  少爷将来娶了人品家世相匹配的娘子,收我做个侍妾,  只要娘子贤德,我伺候他们俩也是愿意的。现在少爷要娶公主……咱们大吴的公主,是不是都挺厉害?做皇帝的女婿,算不算入赘?还敢再纳妾吗?”

        从高祖的姐姐楚国公主起,本朝的公主宗女们就一直巾帼不让须眉,  像昭帝朝的清河郡主、武帝朝的宁成公主,那都是带兵上过战场打过仗的,断没有在后宅受委屈的道理。

        驸马纳妾宠婢,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多不多,但景帝有位寿春公主脾气柔顺、未育子女,  驸马养的外室生了儿子,到公主面前耀武扬威,  被景帝知道,  将那外室和其二子齐齐在宫门前杖毙,  驸马全家泣血哀求也未能保住。

        此事流传甚广,后来甚至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公主选驸马,不选长子独子,以免万一公主不能生育,驸马家陷入两难不义之地。

        我问凤鸢:“对了,少爷是家中独子吗?”

        凤鸢说:“不是,上头还有个哥哥。”

        这条也避过去了……

        我们俩坐在院子西厢的石阶上,看着日头西斜,一起发愁。

        “快到夕食的时辰了,少爷今天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吧。”凤鸢双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你饿不饿?”

        我摇摇头。

        “我也不饿,一点胃口都没有。”

        于是我们俩继续坐在石阶上看着夕阳,喝着西北风。

        邓子射绕过影壁走进来时,看到我们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你俩这是干什么呢?动作表情都一样,双手捧脸朝着太阳,是在假扮两棵向阳花吗?”

        凤鸢马上把手放了下来,翻白眼瞪他。我懒得动,觉得脑袋特别沉,就继续用手托着。

        “今日又在洛阳城里转了一天,洛阳可真大!”他趋入廊下,用手扇着风,“这都到饭点了,凤鸢你怎么还不去做饭?吃完我还得赶回别苑去照顾婆婆呢!”

        原来他是来蹭饭的。凤鸢没好气地怼他:“吃吃吃,就知道吃!今天没饭,你赶紧滚回别苑去吧!”

        “怎么了这是?虞重锐呢,找着没有,人没事吧?”他终于想起还有这件正经事了,眼睛在我俩身上绕来绕去,“瞧你俩没精打采蔫了似的,饭都不吃了,难道他被哪家贵人抢去扣着做上门女婿啦?”

        他怎么这么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跟凤鸢都郁闷得不说话。

        “原来你俩都知道啦,那我就放心说了。”邓子射眉开眼笑,“刚才我在酒肆里,听到一个宗正寺和一个太常寺的小吏讲闲话,说陛下要进封长公主,给公主选驸马,正在问卜算八字呢,一个姓虞,一个姓褚,还有一个姓贺。我一听马上想到虞重锐,这不正好合上了吗?我赶紧回来告诉你们,菜都没吃完。”

        凤鸢还不死心:“原来这驸马人选有三个呢,那是不是不一定轮得到少爷?”

        “二小吏说,那姓褚和姓贺的人家拼命给他们塞银子,想让他们做点手脚,把卦辞写得好看一些。结果公主一眼相中了没送礼的那个,到手的好处不知要不要给人家退回去,又怕拿捏不好得罪了两家高门。”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另外两家姓什么?”

        “一个姓褚,”邓子射看我的眼神有些微妙,“另一个姓贺。”

        朝中褚姓贺姓、又称得上高门的,大概就是三皇子生母褚昭仪的娘家和我家了。但是我诸位堂兄里好像并没有和公主年岁相当匹配的人选,尚未娶妻、年纪最大的是贺琚,只有廿一岁,祖父难道想让他尚主?

        原来虞重锐不光抢走祖父宰相之位,还抢了尚主的荣宠机会,祖父恨他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不过我现在纠结这些好像也没有意义了。

        晏少卿的消息、宋相的话风、小吏的闲话,全都对上了,看来这事确实是真的,我没法自欺欺人地说或许只是旁人捕风捉影猜测谣传。

        那虞重锐呢?他是怎么想的?

        凤鸢还在跟邓子射斗嘴:“你笑什么笑?没看我俩都这么难过了!”

        “我为什么不能笑?”邓子射理直气壮,“我的朋友当了宰相,现在又要娶公主,青云直上,这么粗一条金大腿,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件事最高兴的大概就是邓子射,虞重锐娶了公主,凤鸢便更没有希望了。

        凤鸢想了想,说:“驸马不敢纳妾,但如果公主嫁过来之前,驸马已经有伺候的婢妾,那也不能算驸马的过错吧?”

        “公主自然不会责怪驸马,但是那些婢妾就不一定了。如果公主要将姬妾遣散发卖,难道别人还敢反对?”邓子射冷笑道,“别说是姬妾了,就算驸马已有妻室,被公主相中,原配也只能下堂求去。你喜欢看的折子戏《玉钗记》不就是讲的这么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