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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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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所有人都想害我》    作者:时久


        沅州的田野别具野趣,比城里更得我意。洛阳周边一马平川,田地阡陌纵横,规整如棋格;沅州到处都是山川溪流,平地被分割成千奇百怪的形状。我见过最漂亮的一块田,长得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左右对称,中间正好是农户居住的竹楼,宛如花蕊莲蓬。

        洛阳的贫苦人家会用泥土筑墙,茅草做顶,这里的人则用竹子。竹楼底下架空,养鸡鸭牲畜,也为防潮湿雨水。有机会我要在遥园也建一个,夏天住在里头肯定凉快。我在外头瞧过了,并不复杂,只是尚未有机会到人家家里去看一看内部构造。

        我跟凤鸢带着食盒坐车到江边,尚未下车就看到虞重锐站在江岸码头上,身边……咦,不是柳太守,也不是民夫农人,而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

        虽然素衣布服,没有钗环珠翠点缀,隔得远也看不清相貌,单看那身形侧影,便觉得姿态婀娜、气韵万千,定是个美人。

        “哟,怎么是她呀。”凤鸢认得此女,嗤了一声,“不是嫁到荆州去了吗,又回来了?还穿一身白衣服,丧夫守寡啦?”

        她可真是刀子嘴,对谁都不留情面。

        凤鸢转过来看我,辩解道:“不是我触她霉头啊,她爹娘都死了,家里亲戚没一个是人,穿素服只能是丧夫喽?你看她,还哭,肯定是在跟少爷诉苦。”

        我正想问这女子是谁,就见她放下拭泪的罗帕,往前一步抓住了虞重锐的手。

        我……

        凤鸢连忙按住我:“别急,别冲动,对身子不好。”

        但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虽然没有“墨金”看不到,但我还是从她暗搓搓的神情里读出她想说什么:“嘿嘿,你也有情敌了。”

        第115章

        那厢虞重锐立刻收回手,  跟素衣女子隔开三尺多远的距离。

        我倒不担心他会在外头拈花惹草,  他要是有这花花肠子,哪还轮得着我呀。但是被别人占便宜也不行!

        我问凤鸢:“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凤鸢撇撇嘴,“她姓何,是家中独女,原本家里是做棉花生意的,  还算富裕。但爹死得早,  叔伯欺她们母女没有倚靠,把她娘也逼死了,  想吃绝户。她无家可归,正巧被少爷遇到,  少爷是太守父母官,  替她做主把家产判了回来。然后她就缠上少爷了,  非要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什么的,  真是讨厌。”

        果然是好老套的剧情。虞重锐救了姑娘不肯露脸怕人家以身相许,  原来是吃一堑长一智啊。

        “她家爹娘一早给她订了荆州的亲事,  家产拿回来了,那边写信来要求完婚。她厚着脸皮找上门,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进少爷的卧房里,非要向他推荐枕头……”

        我想了想,  人家说的恐怕是“自荐枕席”吧……

        “那……她成功了没?”

        “当然没有了,  少爷怎么会要她的枕头?”凤鸢翻了个白眼,  “那会儿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  少爷上京那天,  正好她也坐船嫁去荆州,在码头上遇到了,她抓着少爷的袖子一直哭,就跟今天这架势一模一样!”

        走的时候在码头分别,回来又在码头遇到了,还真是物是人非、触景伤情呢。

        下车的时候我寻思,这何娘子的遭遇听着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家中不谐无家可归,落难时碰巧被虞重锐所救,芳心暗许甘愿为奴为婢却不得回应,听说自己要嫁人了厚颜送上门倒贴以身相许,还被无情地拒绝了……这分明就是我嘛!而且她还姓何!

        这么一想我顿时对她充满了同情,恨也恨不起来了。

        我下车向他们走去,虞重锐看见我,先行迎上来:“娘子今日这么早就来了,为夫正好也忙完打算回去,我们一道回家吧。”

        我们俩只有闹着玩的时候他才会正儿八经叫我“娘子”,还“为夫”……

        我趁机瞄了一眼那位何娘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样的美人儿倒贴他都不为所动,那我是怎么得手的?祖坟冒青烟吗?

        不应该啊,我家祖上干了那么久的缺德事,最后还被我搅黄了,没道理会庇佑我。

        回去路上,一直到开席吃饭,我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凤鸢都告诉你了?”虞重锐给我夹了一块肉,“有什么想问的你就直说,免得从旁人那里辗转听来,多生曲解误会。”

        我想问他:我跟那何娘子经历相似,她长得也挺好看的,遇到你还在我之前,你为什么就喜欢我呀?

        这么问好像太过直接,要虞重锐对我直抒胸臆也有点为难他,我还是换个问法好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呀?”

        他不答反问:“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说得也是,喜欢都不一定需要理由,何况不喜欢呢?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喜欢的缺点、原因吧?比如我不喜欢信王是因为他小时候太胖,又烦人,不喜欢状元郎是觉得他那时候心术不正,不喜欢仲舒哥哥则是因为当他作嫡亲兄长。”

        虞重锐吃完了,放下碗筷看我:“你的感情羁绊还挺多。”

        “哪里多,而且我又不喜欢他们。”我咂摸着他这话里有点隐隐的醋味,腻腻歪歪地凑过去,“我就只喜欢你。”

        “骗人,”他在我脸颊上捏了捏,“你还喜欢长御。”

        “长御那是小时候嘛,喜欢他跟喜欢你不一样的,而且他是……”等等,我们不是在说他的事吗,怎么转到我身上来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一定要挑缺点找理由,”他随口应道,“可能是她太娇弱了吧。”

        何娘子看着确实柔弱堪怜,但是……我也很娇弱啊!

        虞重锐垂下眼睑看我:“你那是伤病未愈身体虚弱,不叫娇弱。”

        虚弱,娇弱,不都一回事吗?我觉着我比她还弱呢,难道是我不够娇?

        “下午还要上山,我得走了。”他用罢午食,起身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回头来叮嘱我,“记得练剑。”

        我就知道他回家用饭只是借口。剑我已经练了一年多,剑术却没看到任何进步,虞重锐拿根树枝都能赢我,照这架势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闯荡江湖?

        凤鸢对何娘子比我还上心,过了几天又跑来,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对我说:“娘子知道吗?我帮你去打听了,那个何家小娘子,她也在找人打听你呢!”

        我对她说:“你说得好像绕口令。”

        凤鸢话头一滞,不过现在我是她的主母了,她不好再当面对我翻白眼,翻到一半又压下去:“娘子就不想知道,她打听你干什么吗?”

        还能干什么,看看我什么来头,配不配得上她的心上人,有没有希望挖墙脚呗?

        凤鸢十分热情地将她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全部告诉我:“她还挺精明的,那天见了你一面,看出你身体不好,就去医馆药铺打听,得知你成婚一年,每天都要吃药,已经去找媒婆了……”

        等等,我每天都要吃药,为什么要去找媒婆?

        “每天吃药,成婚一年也没动静,肯定是不能生孩子呀!身子不好,这伺候夫君、执掌家事都不得力,不得需要人协助?少爷快三十了,不能一直无后吧?她想让媒婆上门游说,让少爷纳她为妾。”

        这一整段话简直到处都是破绽,反而让人不知从何反驳起好。

        “想得美!”我也学凤鸢的样子翻白眼,“除非我死了,续弦我管不着。”

        “娘子的意思是,”凤鸢斜眼别具用意地乜我,“绝不允许少爷纳妾是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搞半天,凤鸢这不是在说何娘子,是说她自己呀!我就说我的病况明明只有邓子射知道,外人单看我生病吃药、成婚一年无子,怎么就推断我不能生孩子,寻常夫妻好端端的新婚一年生不出孩子的也大有人在。

        “娘子不会忘了当初我送你去河清县找少爷,路上应承过我什么吧?”凤鸢凉凉地提醒道,“你能嫁给少爷也挺不容易的,新婚恩爱蜜里调油,我不打搅你们,特地等过了一年再说,我够仗义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