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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改造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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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运动戒瘾

书籍名:《运动改造大脑》    作者:约翰.瑞迪



最能促成一个十几岁孩子形成抑制力的事,就是面见法官。我的患者拉斯迪差点就变成瘾君子,幸好他被三年牢狱之苦的前景吓得戒掉了毒品,在此期间他还养成了有规律的运动,生活步入了正常的轨道。

拉斯迪在高一结束后的那个夏天,也就是他企图自杀而入院的数月后,开始在我这里做治疗。由于孤独和感到被遗弃,他吞下了自己偷偷藏起的药片。拉斯迪考试成绩很好,但评分等级却很低,而且他爱发脾气,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很清楚他有注意力缺陷障碍,同时也伴有一种极为严重的疾病症状,我称这种疾病为“社交阅读障碍”,即他不知道如何与人交谈,或者不知道如何轻松灵活地交谈。拉斯迪的社交技巧就是:穿一身黑衣服扮酷,出售自己种的大麻来结交朋友。

我给他服用一种长效兴奋剂治疗ADHD,这是一种无法滥用的药物。结果,他的评分等级略有提高,而且高二春季的标准成绩考试(SAT)的成绩也很好。不过,当他感到困扰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还是会吞下任何能拿到的东西,比如可卡因或止咳糖浆。高三的时候,有一天下午独自在家的拉斯迪因为服用过量的可卡因而惊恐发作,于是他拨打了911。急救车立即赶到,当然一同到来的还有警察,他们在拉斯迪的房间里发现了毒品。结果,拉斯迪因为持有并试图传播毒品而在监狱里待了一夜。



开庭时间安排在四个月以后。拉斯迪的律师和我为此制订了一套治疗计划,拉斯迪每周必须接受两次药检,并参加一次匿名戒酒会及一次匿名戒毒会。拉斯迪很清楚,至少在出庭之前决不能再碰毒品,但他还是开始产生想要可卡因的强烈愿望。一听到律师说他很有可能面临三年的最高刑期后,拉斯迪不顾一切想要寻求帮助。解决他吸毒的强烈念头变成头等大事,于是我告诉他,运动可能会产生巨大效果。除了小时候玩过几次足球之外,拉斯迪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运动,他本身就是不喜欢活动的人。当时,正值我第一次参观内珀维尔回来,也许是拉斯迪的穿着打扮让我想起一个喜欢哥特摇滚乐的女孩雷切尔,她通过《劲舞革命》(DDR)的跳舞机游戏彻底改变了自己。除了每一等级的舞步速度递增之外,游戏中复杂的步法令人筋疲力尽,甚至连看看都会眼花缭乱,和橄榄球运动员那种令人疲惫的训练方式别无二致。

拉斯迪同意尝试一下,尽管起初有点无所适从,但他很快就喜欢上那个游戏。他说,那种对毒品的强烈渴望几乎瞬间就减弱了。那个夏天,拉斯迪唯一担忧的就是自己是否会进监狱。他利用这个游戏来打发时间,同时也在进行自我治疗。避免无聊感是关键,因为对正在克服毒品习惯的人来说,无所事事真的很危险。

拉斯迪已经养成了每天早晨和晚上玩几小时跳舞机游戏的习惯。我看到他的活力和乐观情绪都有了提高。我给法官写了一封信,于是拉斯迪被判了缓刑,不过在此期间他还是要继续接受药检、参加匿名戒毒会以及在大学里接受个别辅导。他执行自己的跳舞机计划,每天都坚持一段时间的练习。后来,他还参加了校内足球队,并开始去健身房锻炼。



运动好似一条传送带,它将拉斯迪的注意力转移到更积极的生活中。大多数吸毒者都会产生绝望和无用感,拉斯迪肯定也有,而我认为运动是消除这种情绪的手段。有规律的身体运动能让大脑忙碌起来,并重新指示基底核连接到另一个反射替代行为,转而注意毒品以外的事物。许多人都选择窝在沙发里而放弃运动,但是养成运动的习惯却能培养人们的成就感。

美国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医学系主任杰克·王(Gene-Jack  Wang)是最著名的成瘾性研究学者之一,他用哲学术语来解释运动。他说:“在中文里,动物是动作的主体,而植物是动作的客体。你不可能让一个植物跳来跳去。如果你不能活动,那你就不再是动物了,而是植物。”

这肯定是影响奥德赛之家马拉松选手的一个因素。不过像拉斯迪这种轻微的病例,跳舞机游戏就可以把绝望的情绪从生活中彻底赶走。虽然与吸食可卡因的极度兴奋相比,多数生活经历都是平淡无趣的,但丰富多彩的生活很有可能有益于保持积极的记忆。

现在,拉斯迪已经上大二了,他不但成绩优秀,而且还有了一位主张生活要有节制的女友。他在宿舍里起着表率作用,不仅参加攀岩还参加足球运动。他甚至还开始潜水运动,过去他总是逃避家庭度假活动。拉斯迪刚结束了一次潜水度假,他告诉我,他惊奇地发现正常生活原来是如此丰富多彩。


成瘾基因

拉斯迪最终发现,没有毒品也能找到快乐,关键是抵制住那种冲动。当谈论到那些铁杆成瘾者的时候,你常常会听到的评价是,他们对大多数事情麻木不仁。在经历过毒品的强烈刺激之后,爱情、食物和社交之类能产生自然满足感的刺激因素都黯然失色。正常的生活无法产生满足感,因为他们无法感受到。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比如,1990年一项开创性的研究发现,大部分酒精成瘾者有一个变异基因(D2R2等位基因),它损害了奖励中枢内的多巴胺受体,从而降低了这种神经递质的数量。D2R2等位基因的存在并不意味着你最终一定就是个成瘾者,只是可能性更大罢了。尽管出现这种基因变异的概率是25%,但一项研究却在70%有肝硬化的酗酒者中检测出了这种变异基因,这大概是最严重的成瘾状态,因为冒着危及生命的危险,他们还在继续饮酒。随后一项对可卡因成瘾者的研究发现,一半的人有D2R2等位基因,在同时伴随其他药物滥用的可卡因成瘾者中,有80%的成瘾者有此基因。这些结果与赌徒和肥胖症的情况相似:大约一半的人显现出基因变异,不过要是把其他成瘾行为包括在内的话,概率大概是80%左右。研究者把这种问题称为“奖励缺陷综合征”,而媒体的说法则是科学家发现了“酗酒基因”。

不幸的是,问题并非那么简单。毫无疑问,假如奖励中枢没有得到充分的信号输入,我们自然就会不断地渴望,毫不犹豫地寻找一种方法来弥补这种不足。奖励缺陷还削弱了注意力和压力系统:当多巴胺失去平衡后,杏仁核就会认为有生存危机而参与其中。之前提到过许多ADHD患者被认为有“压力嗜好”,其中的原因也与此有关。因为皮质醇迅速增加多巴胺的量以改善注意力。从吸毒、狂吃巧克力到一周40个小时沉迷于电子游戏,你可以看到这种被人们称为“内部空洞”、令人困扰的情绪如何让一个人轻易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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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奖励缺陷综合征并不代表你最终要去奥德赛之家。就算没有数千种也有数百种因素可以改变成瘾行为。寻找新奇、刺激事物的驱动力可轻易把人们变成勇敢的冒险家、打破世俗的艺术家或标新立异的企业家,将引导你走向通向未来的道路,并在那里冲破传统障碍以及展望全新世界,这些都是极富意义的事情。


与赛艇运动员相比,像高空跳伞这类高度危险项目运动员的克制力更弱,而且有更多追求刺激的举动。其实,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荷兰的一项新近研究也证实,像重度成瘾者一样,许多高空跳伞者并不能从日常生活中得到快乐。高空跳伞和成瘾者的兴奋阈值高于正常人。不过,到底是多巴胺增加引发了这种行为,还是这种行为导致多巴胺的增加呢?另一项研究表明,像可卡因这类药物毁坏了多巴胺的D2受体,而多巴胺要与这种受体相结合才能发送出特异性信号。就是说,如果大脑长期忍受过多的多巴胺,那么受体数量就会逐渐减少。所以不管你的大脑生来是什么样,你服用的毒品越多,下一次你就需要更多的毒品才能达到同样的兴奋状态。这个原理同样适用于那些饮食过度的人,用布鲁克海文实验室杰克·王的话来说:“你需要越来越多的食物才会让你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