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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了路边的反派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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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我捡了路边的反派男二》    作者:白糖妖精


        他站在一块墓碑前,静静地看着。直到天上飘落微雨,在他深色的衣衫上晕开暗色的花。

        近侍秦易撑开一把伞,替他遮去那些雨丝。

        “回去吧。”他说。

        西北之地,曾是大雍威远将军林安镇守,后林安在抗敌时被流沙生生活埋。不久后,十六城便被黑乞国夺走,至此已近二十多年。

        西北风大沙多,不仅被熟悉地情的黑乞国占去大半,更有沙匪暴民横肆,情况较之其余地方更为复杂。

        有士兵被吓住,想要逃跑,却被发现。魏帝持剑,一剑削下那几人的头颅,对下方的将士厉声道:“谁敢临阵脱逃,这就是下场!”

        众人噤声。

        这场战役,持续了近三年,十六城接二连三地被收复。

        不过在最后一城中,魏帝被沙匪首领砍伤了胸口。沙匪尽灭,魏帝却倒下了。

        随军大夫看过后,害怕地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将军常同承抓住大夫的领口,吼道:“陛下的伤究竟如何?”

        “将军,陛下怕是大限将至啊!”大夫抖得不成样子。

        魏帝躺在粗糙的床上,胸口处还在不断地流血,他沉声说:“这件事不要外传。”

        在将西北之事处理妥当,他叫秦易搀扶着他,要到一个地方去。

        “你扶我去西崖关看看。”

        土黄的沙丘,零稀的枯草。满月高挂,照耀着这荒芜孤寂的西崖关。

        “叫人在这里立一块碑。”

        最终,他沉声嘱咐。

        秦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是。”

        从西北到梁京的千里之地,魏帝一直强撑着,不露出一丝破绽。等到了京城,急召御医诊治,却是回天乏术。

        他阖上眸子,让人传唤端王进宫。

        寂寂深宫中,闵容看清他脸上的惨白之状,担忧道:“你的伤到底如何?”

        “如你所见,大限将至。”他扬唇笑了下。

        “你之前中了毒箭都能好全,怎这回好不了?”明明前者的伤势更严重。

        他避开这个问题,缓了一口气,道:“我死后,会将皇位传你。”

        闵容一愣,而后气笑道:“你以为我稀罕?这些年,你让我管理那些政事,我已经厌烦非常,那些大臣各有心思,我不想再掺和进去,和他们争锋相对。”

        他说:“我知道你不稀罕,可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若是其余人,这个国家迟早四分五裂,你大概不想看见再战火再起,百姓流离失所。”

        “闵危。”

        他看向闵容,狭长的凤眸含笑,道:“已经很久没人直呼我的名字了。”刚说完,他的胸膛一震,喉间疼痛。

        他艰难地抬手,用帕擦去薄唇边的血。

        “闵容,我再托付你一事。我死后,将我葬在明临山。”

        他疲惫地阖上眸子,闵容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

        夜间风大,吹开了甘泉宫的一扇窗,将守寝的大太监吹醒。他先是揉揉眼睛,把窗子合上,又到龙榻边查看状况,却见魏帝唇边有一干涸的血迹。

        大太监顿时慌张着急起来,颤着手放到榻上之人的鼻下,停留了片刻。

        没气了?

        大太监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大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建兴十二年九月,魏国开朝皇帝闵危薨逝,留有遗诏,传位于端王闵容。并命丞相莫岑、尚书令江咏思、太常卿林原等人辅佐,另令骠骑大将军常同承、归德将军蒋旭等人镇守边境。事无巨细,都有安排。

        在下葬时,太监发现魏帝右手紧握,尾部留有一串暗淡的流苏。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其手中的东西拿出。

        正端王来此,沉默了下,道:“就这般下葬吧。”

        九月二十五日,举国哀悼,叹息帝薨。

        正逢细密秋雨淋落,明临山生出一层缥缈的冷雾,与对岸的恒巫山遥遥相隔。

        ***

        他的伤口太多,林良善撕下绯红的纱裙,忍住不断上涌的泪意,将他的头抬起,用薄纱一圈圈地缠住他后脑的伤口,鲜血渗过纱,沾染上她的手。

        手在不断地颤抖,她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咬住唇,接着给他缠伤口。

        “真宁,你快醒醒。”

        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都没能唤醒他。

        荒凉的坡底,到处是锐利的乱石和杂草,以及几棵树。不远处有一处小水潭,林良善扶不起他,只能摘下较大些的树叶,捂着心口泛起的痛和后背的割伤,急跑向小水潭。将树叶围成一个兜,装了些水,小心翼翼地走回来。稍微抬起他的头,捏着下巴,将水喂进去。

        即便如此,人还是没醒。

        她再次将手放在他挺直的鼻下,还有气,没死。眼角冒着泪花,她笑了笑。

        林良善将坡底看了又看,没有任何办法,单凭她一人,根本上不去。要怎么办?

        她开始回想起自从在真宁道上救了他到林府,他对她的各种好,从冰糖葫芦,想到凤凰风筝,再到那张新药方,落湖……甚至有时她见着这张脸,不会给他好脸色,但他仍不计嫌地给她煎药,所以的行为都按着她说的做。

        想着这些,林良善到底没忍住眼泪,她应该对他好些的,对他好些的。

        要是再这样下去,得不到救治,他会死的。

        闵危在一片昏暗中,只感觉脑袋后一阵疼痛,身上也酸痛异常。忽觉脸上有凉意,伴随着低声啜泣,他努力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睁开困顿不已的眼。

        入眼的,是一张泪水涟涟的花脸。她的乌发散乱,额角的发被汗水濡湿一片。她哭得太认真,以至于没发现他醒了。

        闵危怔怔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整整十五年,他没有再见过她,心下骇然。

        终于,他抬起手。手臂胀痛,他还是伸手摸向她的脸,触碰到流淌的凉意和微热的面颊。

        霎时,他的嘴角不由扬起轻微的弧度。

        “真宁,你醒了!”她抹掉脸上的泪,杏眸中是隐藏不住的喜悦。

        闵危的笑容顿住,喉间干涩,他听见自己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问:“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前世的感情很复杂,我慢慢写,各位慢慢看。

        第四十六章

        “你叫我什么?”

        就在闵危说出这句话后,脑袋突然剧痛起来,他不禁闭上眼睛,手紧紧地按压着前额。

        许多未曾经历的画面涌入脑海,一幕幕地展现在他面前。而他就像一个过客,看着那画面的少年是如何林良善相处的,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对话,他都能清楚地听见,甚至是少年脸上的表情,他也能知晓是何种意思。

        泥泞的道路、林府、国子监……青岩坡、镇北王府、闺房……刑部监牢、中秋灯会、江府后园……

        “你想叫什么?”“一切全凭小姐做主。”“真宁?这个名如何?我是在真宁道上捡到的你,便叫这个名?”

        “你要是敢跑,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是,我记住了。”“小姐,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冰糖葫芦,给你。”

        “小姐不去醉仙楼了吗?”“你都这样子了,还去什么醉仙楼!”

        “严州清水镇的那个少爷是你杀的?”“是我。”“哥哥不会为难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该不会是为了不想见我,偷回府中拿玉佩后,彻底消失不见吧?”“小姐,我不是不想见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相信我。”“小姐,你千万不能将今晚见过我的事情说出。”

        “小姐,你是傻的吗?”“为什么是你救我!”

        “小姐,你别怕。”

        ……

        闵危头痛欲裂,整个人就像被烈火炙烤,要将他烧成灰烬。唇边溢出难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