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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在贺云旗肩膀上拍了下,你就不会选个合理的时间吗?虽然乞巧已过,上元尚远,但最近总有一个差不多的机会吧。
陶姜率先道:再过不到一个月,我们镇会有秋收灯会。
贺云旗闻言又陷入沉思,余舟便含笑把目光转向陶姜。
陶姜立马领会到他眼神里的意思,甩开折扇缓缓摇着道:余兄放心,像我这样知情识趣,阅话本无数的才子,以后肯定无需你指导。
余温良受陶姜的影响,也跟着小声道:我还小。
第五十六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 余舟才看到贺家的那几个长辈。
贺云旗的父亲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 就立即赶到偏厅来见余舟跟余温良, 丝毫没有失礼的地方, 一看就是那种关心孩子的家长。
只是为人看起来颇为严肃,陶姜看到他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似的。
贺家的两位女性, 贺云旗的祖母跟母亲就要随和多了,尤其是贺老太太, 一看到余舟就连忙把人拉到身边道:云旗多亏了有你这个朋友,这些日子看着他身体一点点的好转,我老婆子就连吃饭睡觉都是欢喜的。
说完还摸了下眼角溢出的泪光。
您言重了,余舟笑着道, 我跟云旗是好友, 自然应该互相帮助。
对,你说得有道理。老太太拍了拍余舟的手,接着朝贺云旗父亲使了个颜色。
感谢了余舟之后, 老太太也没晾着余温良,又拉着余温良也夸了一通。
跟余舟这种社会阅历丰富,又善于应对老人家的人来说, 余温良就要嫩得多,虽然没有失礼的地方, 但还是被老太太的一通夸奖弄得脸红了个透彻。
贺家用来待客的午饭丰盛自不用说,吃完午饭下人把碗筷撤下,几人围在桌边喝茶, 贺父这才问余舟:听云旗说,你们是要参加后年初的县试?
是这么决定的。余舟应道。
贺父颔首,以往云旗身体虚弱,我跟他祖母还有母亲都不敢让他去参加县试,如今以他身体好转的趋势,等到县试之时,应该已有足够的精力应付五场考试。到时候你们一起参加,也能彼此做个伴。
那再好不过。余舟本来就挺想跟贺云旗一起参加县试的,这种心理大概类似于考试之前,有个学霸朋友带着复习,心里都会觉得安心些。
我那里还有一些关于县试的书籍跟策问,贺父说着起身,也不问余舟跟余温良是否愿意,就直接道,你们拿回去看吧。
余舟也确实不可能拒绝,连忙道了谢后,几人一起跟着贺父去了外面的书房。
到了书房之后,贺父就直接拿了一沓整理好的书册跟写着东西的纸张给到余舟,这些你们拿回去看,看完了把书还回来就是。
陶姜听到后,一反之前的鹌鹑模样,溜到余舟身边小声地道:我大舅整理的东西特别有用,你有福了。
说完他便拿起最上面的那本书稍稍翻了翻,还没翻完,就咋呼道:大舅,当初你给我的都没这么详细。
贺父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陶姜立即就收声闭嘴。
余舟在陶姜翻动的时候,也跟着看到了一些东西,除了正常书册上的文字之外,旁边空白的地方还有许多用蝇头小楷做的注解,每一页都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于是他连忙又说了一次感谢的话,有劳伯父费心了。
不过是费点时间而已,贺父摆了摆手,接着话锋一转道,只要你们童生试一路顺利,我这些功夫就没有白费。
余舟点头保证,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贺父点了下头,你们上午应该聊了不少跟学问有关的事,我今天就不多问了,下回有时间了过来,我再好好考校你们一番。
敢说出这种话,贺父自然是对自己的学问有着绝对的自信。
余舟也没有怀疑,跟着拱手行了礼,那我就先谢过伯父的指点。
从书房回到贺云旗的朝霞院后,陶姜就拍着胸脯长舒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
怎么了?余舟没察觉到贺父刚才有什么吓人的举动,难道说还有他漏了的细节?
就刚才大舅说我们讨论了一上午学问的事,陶姜道,我们明明有一半时间是在讨论表哥的终身大事,所以特别的心虚。
余舟本想说这有什么好心虚的,反正我们几人不说也不会有外人知道,只是看到陶姜那幅模样,便故作不解地道:不是说经常做坏事的人在面对诘问的时候都能稳如泰山吗?
那要看问话的是什么人,大舅的话不行。陶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踩了陷阱,连忙道,我哪有经常做坏事!
他这样子反应,逗得余舟跟贺云旗都笑出了声,就连余温良,碍于年纪的原因,不敢笑得太夸张,但也抿着唇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就到了未时正左右,余舟跟余温良该告辞的时间。
除了贺父给的那一摞书册跟策问之外,贺云旗的祖母跟母亲也送了一些回礼给余舟和余温良,弄得两人特别的不好意思。
陶姜提着回礼,拉着贺云旗,非要送余舟他们出镇子。
一直到镇门口,他才把东西给到余舟和余温良,恋恋不舍地道:我明日就又要回县学继续学习,此去一别,再回来估计就是过年了,我都还没去余兄家做过客呢。
跟贺云旗一样,陶姜同样少有才名,而且身体健康,甚至可称得上是皮糙肉厚,所以两年前贺父就让他参加童生试,县试、府试、院试小半年的考下来,一路过关斩将,便得了秀才的功名在身,也顺利进入朝廷办的县学读书。
一年能回家的次数有限。
余舟看他这满目离愁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你这样以后怎能离家做官?
我这像是适合做官的性子吗?陶姜十分有自知之明,接着眺望着前方道,况且做官并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成为县学的教谕,然后像我大舅教诲我一样来教诲那些县学的生员。
余舟跟余温良都是目瞪口呆,齐齐询问地看向贺云旗。
贺云旗无奈道:我们也觉得他若是成了教谕会误人子弟,但他坚持,大家总不能现在就不让他读书或者参加科举考试。
余舟心道有梦想果然谁都了不起,陶姜这反应简直跟他以前看过的一个新闻有异曲同工之妙,人家是毕业多年后,投标取得了爆破母校的权利。他这是祸害不了学校,就回来祸害学弟?
陶姜还在继续说:等快过年时,我从县学回来,一定要去余兄家做客。
其实我更希望你最近就能去做客。余舟想了想道。
陶姜闻言立马双眼亮晶晶地道:真的吗?
真的,余舟一本正经地道,马上就要秋收了,我家不仅有两亩地的稻子要收,还有大半亩的红薯要挖,要是贤弟你能来帮忙,为兄定会轻松不少。
陶姜:
半响他才憋了一句,那我可以带上小松一起吗?
他说完想到了什么,立马又补充了一句,他特别喜欢吃我们县学门口的烤红薯,肯定也会喜欢去地里收红薯的。
可惜他平时性格不正经惯了,书童根本不怕他,闻言在后面嘀咕道:明明是公子你喜欢吃,每次都让我去买。
哈哈哈,余舟笑出来声,在陶姜肩膀上拍了下,等你过年时回来,就跟云旗一起来做客吧,到时候肯定不止烤红薯这一样好吃的。
嗯嗯,陶姜连连点头,从小松手里拿过一个系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递给余舟道,这是送给余兄的一点小礼物,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的。
余舟从形状看出来布里包着的应该是几本书,但只有他有,余温良却没有,再结合陶姜的性格,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点微妙的不太靠谱的感觉。
等分别后回到村里,余舟跟余温良说好,先把贺家给的回礼送到家里,然后又带着贺父送的书跟策问去了文先生家,请先生先帮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