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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川正有此意,之前余舟把那个锅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就煮过一次东西吃,今天看到下雪,他就又想起了那口锅。
炖成一锅的菜做起来相当轻松,而且天气冷,余舟摘菜洗菜的事情也没让锦川做。
冬天天黑得早,锦川下午早早就去把陈家的人请了过来。
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一向都是高高兴兴的,就连上午锦川过去跟陈婶子说晚上一起吃饭,陈家人都很欢喜。
但这会儿人过来后,虽然他们都尽量掩饰了情绪,可就连小娟脸上都是遮不住的愁容。
第六十一章
陈家人都这模样, 余舟跟锦川无论如何都得关心一下才是。
因此还没落座,余舟就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大娘跟陈叔都是叹了口气坐下, 盯着桌子上的空碗, 半响没有要说话的迹象。
又等了会儿, 陈婶子才道:今天不是落雪了吗?小娟吵着让她哥陪她去山里抓兔子,结果两人玩疯了跑到清安洞那边去了, 遇到了陈丰那未过门的媳妇。
余舟听完抬眼看向陈丰,心道难怪一向叽叽喳喳的人突然这么安静, 原来事关其未婚妻。
不过跟对方未过门妻子的事情相关,余舟虽为兄弟,也不好多问。
锦川就好谈论这些事很多,他以前又听陈婶子略微提过一点陈丰未婚妻的事, 略一思索后就试探地问:可是遇到了她在干活?
是啊, 陈婶子深深叹了口气,这种天气,池塘里的水都快结冰了, 她还在给兄嫂的儿子洗尿布,小娟过去找她时看到,双手都冻裂了。
锦川跟余舟闻言都没忍住抖了下, 这几天冷得格外厉害,他们村的人谁家但凡有点衣物要洗, 也断然没有让一个姑娘家去河里洗的道理。
更别说他们两家了,就他们知道的,自天冷起, 陈婶子就没让小娟洗过衣裳,说是怕长冻疮了影响跟锦川学绣花。
他们家也差不多,余舟是个细心又懂得疼人的,他自己冬天来临前没时间上山砍柴,就找村里人买,如今烧了这么久,屋后还堆了大半个院子的柴,估计烧到开春都有剩,因此做什么都不缺热水。
自己不用吃那种苦,就更加难以冷眼旁观别人受苦。
小娟吸了吸鼻子补充道:她穿得还特别单薄,我想脱一件袄子给她,她都不愿意。
陈大娘严肃地看了小娟一眼,教训道:你一个未说亲的姑娘家,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不许在外面说脱衣裳这几个字!
她一向是慈祥的,尤其是对小娟,很少这么板着脸说话。
小娟吓了一跳,结巴道:我我以后不会了。
陈大娘这才缓缓点了下头,她不要你的袄子是对的,先不说你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要给她件衣裳,就是手上有件多的,她穿回去了到时候要怎么给她兄嫂解释?
可总比冻着强啊。小娟嘟囔道。
傻孩子,你是被我跟你爹娘宠过头了,陈大娘叹了口气,摇头道,小玉她爹娘在的时候,也没缺她吃的穿的,这才不过两个冬天,从前那些衣裳也不至于穿不了,你就不会想想她为什么没得穿了吗?
我小娟咬着唇想了片刻,才小声道,因为她嫂子,之前我听他们村的人说过一回,她嫂子对她很不好。
陈大娘微微颔首。
锦川见陈家人连这些都当着他和余舟说了,知道是不介意他们知道事情的始末,便又问道: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陈大娘道:我跟陈丰他爹娘的意思是,明日一早就请媒婆去一趟,看能不能把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前。
今天都是腊月出头了,想要在年前成亲的话着实有些赶了,只是小玉那边如此刻薄对待她的是她兄嫂,陈丰只是有婚约的人,没成亲之前,按照礼数,怎么也轮不到他们陈家来管。
所以尽早把成亲的时间定下来,把人娶过门是最好的办法。
这天因为陈丰未过门媳妇这件事,大家吃饭聊天的兴致都不太高,虽然食物很好吃,但怎么也无法生出往常那种热闹感。
大家草草吃完一顿晚饭后,陈家人就回去了,临出门前陈婶子有些抱歉地道:今天实在是没心思好好吃饭,糟蹋了你们一番好意,等事情定下来后,我再请你们一起吃一顿。
婶子说得哪里的话啊,您家的事不就是我跟余舟的事吗?锦川笑着道,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好好。陈婶子连应了两个好字。
余舟也在陈丰肩膀上拍了拍,用非言语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天黑了之后,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往下落。
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余舟就不让锦川再往前了,自己送陈家人出了院子后,又把大门上了闩。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他头顶跟肩膀上就已经浮了一层白。
锦川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拭。
之后两人一起收拾桌上的锅碗瓢盆,余舟清洗,锦川就在旁边给他烧热水。
一个手泡在热水里,一个坐在灶膛边,即便屋外雪花纷飞,也不觉得冷。
只是余舟想起之前小娟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冬天也会像小玉那样吗?
那倒不至于,锦川失笑,接着开始回忆,母亲没生病之前,家里生意都还可以,父亲虽不喜我,但粗活重活也有下人去做,即便他们会怠慢一些,但基本的还是会做到位。
后来母亲去世,家里生意也每况愈下,下人遣散之后,我的事情都是自己去做,冬天也有过没热水炭火用的时候,但至少不用给所有人浆洗。
余舟轻轻嗯了声,没再追问,心里却隐约猜到,不用浆洗衣物不过因为锦川是个哥儿,继母是个女子,他做这些不合适罢了。
===第43章===
其他的活计估计就没少干,不然初遇的时候,锦川一个没下地干过农活的人,手上怎么会有一层茧。
又随便聊了几句后,锦川就转移了话题,陈丰要成亲的话,只怕我们定下的那只年猪他们家要留着自己用。
陈家春天一共养了两头猪,到过年的时候都已经长成,本来按照陈婶子她们的意思,是让余舟买个半头或者四分之一过年就可以了。
但余舟跟锦川两人今年春夏那段时间实在是吃怕了野菜,稍一合计就决定还是买一整头。
尤其是余舟,觉得这里的小黑猪本来就不大,一整只清理出来带骨头也就一百四五十斤,做了香肠腊肉腊排骨这一应腊味之后,就不会剩下多少。
土猪肥肉又多,熬了猪油之后,再做两坛子油底肉,一头猪就差不多了。
再等几日吧,余舟想了想道,村里不少人家里养了猪,过年了都想要卖出去,我们等陈丰那边日子定下来了再去找别人也不迟。
锦川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现实根本没给他们去找别人的机会。
因为第二天陈婶找了媒婆去请期,结果小玉兄嫂无论怎么说,都要把成亲的日子定到来年春。
生怕这个冬天跟来年春天播种的时候,少了个人干活。
这个消息是陈丰自己跑来跟他们说的。
有些话可能面对长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而且父母已经给他操了那么多心,说多了也觉得不好。
但在余舟这里却不同,两人平辈相交,关系也是除了家人之外最好的了,许多话很容易就能说出口。
陈丰沉默了许久,没忍住抓了把头发,皱着眉头道:看到她被兄嫂那么对待,我又帮不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特别的没用。
怎么会呢,你不是已经去提亲了吗?余舟拍了拍陈丰的肩膀安抚。
他约莫能够猜到陈丰的心情,早年就定下的婚事,两人又认识并且偶尔还会见到,有一点感情基础并产生保护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