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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猫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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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与猫同行》    作者:无繇可医


玉雕用的是暖玉,触.手生温。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书:得画赠玉,聊表心意。

        程澹乐得见牙不见眼,拆下腰间佩戴的玉璧,将猫玉雕挂了上去。

        正当他低头调整玉雕位置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清冷的香气与温暖的体温一并萦绕而来,他的大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熟练地放松,倚进这个熟悉的怀抱。

        你回来啦!程澹枕在来人的肩头,不是说要去见见你未来的妹夫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三日后便是盈风出嫁的日子,张玉凉这个傻哥哥整日忙前忙后,生怕自己的宝贝妹妹被张家那群趋炎附势的人慢待了,甚至特意抽出时间与他的妹夫见了一面,再度为自己本就坚不可破的妹控名声添砖加瓦。

        今日也是。早上出门前,张玉凉便和程澹说晚上自己邀了未来妹夫喝酒,可能会晚些回来,让程澹不用等他吃饭。

        然而程澹一看天色,发现他今夜回来得比前几天要早的多。之前不到深夜不归,现在月光才刚刚攀上窗棂,他便回来了,实在是难得。

        和知白吃了些酒,把该说的话说完,我们便分开了,除了盈风,我们本也没什么可谈的。张玉凉的视线扫过程澹腰间的玉雕,不禁愉悦一笑,解释的语气愈发柔和。

        盈风的未来夫婿姓陈名墨,字知白,是江东陈家在帝都的分支。陈家品级不高,即使是远在江东的本家也远远不及张家,只胜在陈墨自身才华出众,品性也算上佳,盈风才会从十几位候选人里选中了他。

        不过,论才华,整个雍朝能与张玉凉相比的不足一掌之数,陈墨那点儿优势对张玉凉而言只能说是稀松平常。放在平时,陈墨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二人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除去盈风,还真是没有多少共同话题,难怪张玉凉回来得这么早。

        张玉凉,我跟你打个商量。程澹眼波微转,拉了一下张玉凉的领口,张玉凉也十分配合地低下头。

        嗯,你说。

        程澹兴奋地眨眨眼:三天后我能不能以猫的形态和你一起去给盈风送嫁?

        当然可以,小妹若是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张玉凉笑眯眯地一口答应,届时,我会把你藏在袖子里,你要记得躲好,不能被人看见了,否则我们两个都会惹上麻烦的。

        在很多人的认知里,黑猫是不吉的象征,偏偏程澹又是一身黑色皮毛,自然不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婚礼上。

        盈风和张玉凉不介意,但有的是人介意。

        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人发现的。程澹一脸严肃地点头,绷紧的小脸既正经又可爱。

        忍不住亲亲他的脸颊,张玉凉看了一下窗外,月色撩人,良辰正好,是个非常适合升华感情的夜晚。

        于是,他打横抱起程澹,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程澹心里咯噔一下,在他怀里手忙脚乱地挣扎,像只因惊慌而炸毛的猫:张玉凉,你想做什么?放我下来!

        嗯,这就放你下来。

        张玉凉浅浅一笑,将程澹放到床上,掌风一扫,房里的烛灯瞬间熄灭,帘帐也轻盈垂落。

        窗下月华流霜,帐底春意盎然。

        这一夜过后,张玉凉腰痛了两天,直到盈风出嫁那日才稍微好点。

        一大早,程澹便拖着极难得赖一回床的张玉凉起床,又是洗漱换衣,又是匆忙地吃早饭,好不容易准备妥当,马车却出了问题。最后还是向临初居一位住客借到马车,两人才勉强赶在吉时之前回到张府。

        其实张玉凉原本可以骑马回府,但他的腰还疼着,为免送嫁时再出岔子,只能先乘坐马车,留着力气之后再用。

        马车内,小黑猫端坐于张玉凉膝前,气冲冲地仰头喵了一声。

        是是是,都是我耽误时间。张玉凉又好气又好笑地刮了他的鼻子一下,也不想想是谁把我折腾成这样。

        咪喵!程澹气得一跃而起,一爪垫狠狠拍在他脸上。

        恶人先告状!

        嗯,对,是我主动,可便宜不都让你这只小懒猫占去了。张玉凉接住他捧到面前亲一口,你倒好,这两天一直没给我好脸色看,我真是失.身又失心。

        程澹伸出一爪按住他不让亲,傲娇地扭开头:咪呜!

        你活该!

        一人一猫正撕扒着,马车忽然晃了晃,缓缓停了下来。

        张府到了。

        张玉凉连忙把程澹塞进袖子,整理好衣冠,跳下马车大步走入府门,向盈风的院子行去。

        彼时,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下人们脸上带着或真心或谄媚的笑容,到处是喜气洋洋的场景。

        然而到了盈风院里,所有的喧嚣嘈杂皆被阻隔于青篱翠竹外,这里依然和平时一样恬淡安静,地上铺着一层地毯般的桃花花瓣,与墙角低矮的文竹相互衬映,颇有一种悠然自得的隐士之风。

        走到篱笆外,程澹跳出张玉凉的怀抱,迈着优雅的步伐踏上满地落红,不紧不慢地进入房内。

        张玉凉走在后方,落后程澹两三步入内,恰好看见身着嫁衣的盈风接住向她飞扑而去的程澹的画面。

        无奈地笑了笑,张玉凉快步上前,提醒激动得就要把脸往程澹身上蹭得盈风:当心你的妆。

        盈风动作一顿,望着程澹圆滚滚的眼睛,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在他脑袋上轻轻蹭了两下。

        团团,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她笑着搂紧程澹小小的身子,看到他比看到张玉凉还开心。

        咪程澹拉长尾音,叫声软萌,蜜糖似的甜化了两兄妹的心。

        若不是顾忌妆容,盈风又要蹭过去了。

        都说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莫过于出嫁这天,素日着装淡雅的盈风穿上大红嫁衣,果真如画里走出的美人一般,风华无双。

        盈风抱着程澹,抓紧出嫁前仅剩的一点儿时间与他亲近,而他也非常配合地撒娇打滚卖萌,只想着最后再哄盈风高兴一次。

        毕竟女子出嫁之后,再见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张玉凉压下吃味的心,替妹妹抚正华丽而沉重的凤冠,笑道:今后去到夫家,兄长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事事护着你。你要自己当心,别傻傻的被人欺负了去。

        我会的,兄长放心。抱着程澹,盈风对张玉凉行了一礼,兄长也要好生照顾自己,既有所爱,便要善待,万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这是自然。张玉凉笑吟吟点头,还看了被她捧在手心的程澹一眼。

        程澹仰头,心虚地甩了甩尾巴。

        兄妹二人带着程澹一起坐了盏茶功夫,只闲聊,不做依依惜别相顾泪流的小儿女态,仿佛只是分别几日,一如往常。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张玉凉和盈风互相叮嘱着对方。前者让后者收一收与世无争的性子,后者让前者少看些玄学的书,以免看到最后忍不住出家做道士。

        程澹就在一旁听着,觉得全是废话,却听得眼眶发热。

        好在迎亲队伍及时到来,打断二人没什么营养的嘱咐,也让程澹把眼泪憋了回去。

        真可笑,两个即将分别的人云淡风轻,倒是他一个局外人入戏太深。

        张玉凉为盈风盖上盖头,说:我与团团送你出嫁,莫怕。

        嗯,我不怕。盈风莞尔。

        兄妹俩牵着手,在仆人婢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向门口,一路上听尽祝福声。

        出嫁之前,新娘还有哭嫁这个步骤要做。

        盈风对张顾氏和自己的父亲并无多深的感情,在自家兄长面前又是如此淡然洒脱,程澹本以为她会哭不出来,没成想她往张顾氏怀里一倒,泪如泉涌,止都止不住,把张玉凉都感染得面露忧伤。

        程澹: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痛哭之余,盈风冲从张玉凉袖里探出头来的程澹眨了眨眼睛。佯作悲状的张玉凉也抬袖掩面,对他笑了一笑,然后将他的脑袋轻轻推了回去。

        程澹:

        我真是信了你们兄妹俩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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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要有不好的预感,这篇肯定从头甜到尾,没有什么意外磨难,就算是最后团团离开,也不会虐的,信我(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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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红

        盈风出嫁,张玉凉春闱前最后一桩心事已了,程澹的生活也终于恢复成原本的宁静。

        回门那日,程澹以人身跟着张玉凉回府见了盈风和她的夫婿陈墨一面,不过并没有告诉盈风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张玉凉和盈风说话时,程澹明里暗里把陈墨好好相看了一番。

        这人虽然长相不如张玉凉,气质不如张玉凉,才华也不如张玉凉,但胜在脾气温和,心眼也实在,对盈风更是好得没话说,比他的预计高太多了。

        不愧是老天爸爸加持过的祝福,给力!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张玉凉还带程澹去见了盈倾一面。小姑娘依然住在冷冷清清的会香榭,却不再是独自一人,身边多了一只盈风送的小白猫。

        因为这只猫,原先隐隐有心如死灰倾向的盈倾身上终于透出了几分人味,还有心情调侃程澹与张玉凉。

        这又一次验证了程澹祝福的效用。

        正因如此,在两人离开张府,返回临初居途中,张玉凉耳提面命叮嘱了程澹小半个时辰,让他以后万万不可随意再给人盖章,免得折损自己的福气,直到程澹被唠叨得烦了,一个吻堵回去,才让他消停下来。

        当然,后果就是张玉凉向他索了一天的吻,书都没兴趣看了。

        光阴如流水,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月。

        老树抽芽,草长莺飞,和煦的春光融化了冬日的霜雪,繁花开遍山野,犹如上天赐予人间的一场盛大的筵席。

        在灿烂的春景中,在考生们望穿秋水的期盼中,一年一度的春试终于到来。

        考试要考三天,这三天考生们只能呆在考场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饶是张玉凉家世显赫,也没有特殊待遇。

        开考当日,程澹与琴竹、盈风和陈墨一起送张玉凉入考场,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三日后,我们再来接兄长。嫁为人妇的盈风处事愈发成熟,虽有对张玉凉的担忧,但面对程澹时却仍然笑着,不用担心,兄长自幼习武,身强体壮,区区三天的封闭考试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闻言,程澹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与秦汉唐不同,倒是跟宋代的学子很像,都是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羸弱书生,整整三日的封闭考试时间可要了他们老命了。

        不少书生熬过了十年寒窗,熬过了紧张答题的时候,却在答完卷子之后撑不住一命呜呼,即使最终拿到功名也没命享受。

        程澹原本也担心养尊处优的张玉凉会在考场中病倒,不过盈风的话提醒了他。

        张玉凉可不是那种柔弱的酸腐书生,他从小习武,师承名家,如今的实力已接近江湖一流高手,区区三天考试时间,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磨难。

        程澹先生,随我回去吧。见程澹神色缓和,目的达成的盈风浅浅一笑,牵起他的手与丈夫一并往马车停着的地方走去,兄长嘱咐我这几日好好照顾你,若是三日后他从考场出现,发现你瘦了,他可要找我算账呢。

        程澹的外表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相貌绝艳,行走于阳光下宛若精怪,气质空幽,引来不少人驻足回首。

        然而盈风走在他身侧,却丝毫没有被他的光芒掩盖,而是与他分庭抗礼。随着年纪的增长与心境的变化,盈风越来越像张玉凉印象中的母亲,气质越发淡泊出众,不会过分抢眼,但也不容忽视。

        张玉凉与她相似,或者说这对兄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只不过张玉凉身为男子,又是习武之人,比盈风要多一些凌厉和深邃。

        无视周遭投来的目光,程澹笑道:张玉凉才舍不得骂你,他背着你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

        陈墨笑着点头赞同:大哥确实十分疼爱娘子,成亲之前,他没少约我吃酒,千方百计地提醒我要好好照顾你。

        那可不一定。盈风看向程澹的眼神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兄长现在的心头肉已经不是我了。

        这些天来没少被人调侃的程澹自认为已练出了刀枪不入的脸皮,但听到盈风这几乎是明示的话,依旧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娘子再说下去,若惹恼了程澹小公子,大哥真要罚你了。陈墨好脾气地笑笑,既是提醒,也是调侃,把两人都兼顾到了。

        世家之人,只要不是无药可救的纨绔,能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的,都是人精。

        被他们夫妻俩联手一顿揶揄,程澹的脸虽然还有点红,内心的窘迫感却淡了许多。

        三人回到陈府,静静等待了三日,第三天一早便再次来到考场外等张玉凉出来。

        彼时,考场外挤满了等候考生的人,有衣着简朴的小厮书童,也有坐在华丽马车内的公子小姐。

        程澹几人不想同他们推挤,于是将马车停在人群外围,让车夫注意考场门口的方向。

        第三天考的是策论。

        雍朝科考中的策论考的是考生针砭时事的能力,考官一般会从《四书》里挑一句话命题,而题目必定与雍朝近日发生的重大事件相关。

        看到试题后,张玉凉笑了一下。

        和李诚送他的那本册子里的题目一模一样。

        明知今年的春试就毁在这几道题上,自己十数年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但他的内心还是无法抑制地涌起笑意。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不明白自己的笑容到底蕴含着什么意义,他只是想笑,只是莫名的愉悦。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想参加科考。

        张玉凉习文练武为的是知礼守节,立身持正,而非通过几张纸几道题进入官场,从此依靠家族关系平步青云。李诚、林忱以及他们背后之人的算计在他这里皆是做无用功,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成绩。

        三元及第,有和团团一起作画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