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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猫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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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书籍名:《与猫同行》    作者:无繇可医


程澹惊讶又好奇地看了过去,  见那白发学者依然淡淡地笑着,平易近人却也有些疏离,  与张玉凉平时待人的感觉十分相似。

        四公子走了,我总要替他护住六公子你。扶子缘伸手摸了摸程澹的后背,  六公子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玉凉一手环抱程澹,一手拉着扶子缘坐下。

        我已出宫立府,以后将会远离朝堂,不再过问朝政之事。他轻抚着程澹柔软的耳朵,  语调不疾不徐,从容不迫,父皇先前问我未来的打算,  我考虑良久,最终决定回到书院来,  像你一样当个教书先生。

        程澹蹲在他曲起的膝盖上,  耳尖直愣愣地竖着。

        扶子缘眼睫低垂:这是六公子发自内心的选择,  还是被逼无奈的将就?

        有区别吗?张玉凉微笑着反问,将就也是选择,选择也必然包含了一部分的将就。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顺心。

        扶子缘的眼睛弯了弯:好吧,既然六公子心思已定,下午待院长到书院来,我会替你将此事告知院长。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想请你相助。张玉凉撸猫的动作顿了顿,一向淡然的语气变得有点犹疑,我想借阅书院藏书楼里有关史料的藏书。

        闻言,扶子缘心念一动:六公子莫不是想修书?

        确有此意。张玉凉眯了眯眼,沉吟道:时国立国至今已有两百余年,史官虽有记载诸多重要事宜,却不甚详尽,故而我有修一部时国史书的想法,需要搜集整理史料。

        扶子缘边听边点头:既如此,借阅藏书没问题,想来院长若是知道六公子之志,也会十分高兴。

        那从明天开始,我便要常驻书院了。张玉凉微微笑道。

        六公子能回归书院,专心修书,也不枉昔年老师对你的深厚期望。扶子缘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袋子玉瓶街的烤酥饼,掰下一块喂给程澹,对了,方才忘了问,六公子在宫外的府邸建于何处?

        烤酥饼很香,咸甜正好,程澹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专心致志地盯着他手中的饼等他投喂。

        张玉凉好笑地揉揉他的脑袋,回答道:在青瓷巷的杏树底下,侧门就开在你家院子对面。平常无事,我们可以一起品茗对弈,谈天说地,虽然不及宫里生活富贵,却胜在自在悠然,不受拘束。

        六公子对荣华权势看得如此分明,也是豁达。扶子缘给程澹喂完一块烤酥饼,收起纸袋,轻轻拂去指尖的碎屑,帮他将胡子上的也一并捋掉,既然六公子如此说,那我今夜便登门拜访,与六公子一谈修书之事,如何?

        张玉凉颔首:自是扫榻相迎。

        到百代书院来的目的达成,张玉凉抱着程澹起身辞别扶子缘,又沿着原路离开了书院。

        现在离中午还早,回府去亦无事可做,张玉凉想到程澹很喜欢扶子缘刚才喂的烤酥饼,便绕路去了书院东面的玉瓶街。

        程澹蹲在他肩头舔着爪子回味烤酥饼的味道,没怎么注意他行走的路线,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甜香味才讶异地抬头四顾。

        你不是喜欢烤酥饼吗,正好店还开着,我们买一些带回去,也让篷歌尝尝。张玉凉回头对他笑道,我在宫里的时候,常听人提起玉瓶街的小吃十分美味,除了烤酥饼之外,如果你还喜欢或者想吃某一种,记得要告诉我。

        程澹眼睛一亮,压低耳朵凑过去蹭了蹭他。

        张玉凉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

        玉瓶街很是繁华,各个地方的小吃汇聚于此,香气萦萦绕绕,长久不散,引得众多游人旅客驻足,热闹非凡。

        张玉凉从街头一路慢悠悠地行向街尾,不一会儿,手上便多了两串糖葫芦和一袋烤酥饼。糖葫芦是他给程澹和篷歌买的,此时程澹正趴在他肩上啃着一颗山楂,嘴角两边沾满了红红的糖浆。

        前面有个卖千层花糕的摊子,你想吃吗?张玉凉拿手帕给他擦嘴,温声问道。

        程澹百忙之中抽空抬头往他说的摊子看了看,那摊位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若是让张玉凉排队去买,估计要排到午饭之后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喵了一声,直接拒绝。

        不喜欢?也好,队伍是长了些。一眼看穿程澹拒绝背后的缘由,张玉凉点点他的鼻尖,转身走进旁边的小酒馆,篷歌喜欢杏花酒,正好中午她要做饭,我打壶酒回去,就当是给她的礼物。

        程澹疑惑地歪头:喵?

        篷歌爱喝酒啊?

        杏花酒酒味淡,滋味偏甜,很受闺阁少女的喜爱。张玉凉解释道,篷歌的性情比较特别,从不在意口腹之欲,杏花酒几乎是她唯一喜欢的东西。酒虽伤身,少饮无恙,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拘着她。

        程澹舔了舔嘴角,看着糖葫芦喵了一声。

        张玉凉的目光掠过糖葫芦,笑道;这个啊,篷歌不一定喜欢,但也不会讨厌。说起来,玉瓶街晚上还有卖烤全羊、烤肉串的摊子,你想不想吃?若是想,今晚我让人过来买。

        猫都爱吃肉,糖葫芦、烤酥饼之类的,只适合当饭后甜点。

        喵呜!程澹迫不及待地应道。

        烤肉啊,他好久没吃了,那可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张玉凉看着他闪闪发亮的双眼,莞尔一笑。

        在酒馆里打了两壶杏花酒,张玉凉正要带程澹离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莫名的喧哗声。

        张玉凉皱了皱眉,脚步一顿,不想出去凑那热闹。但程澹却好奇地探头往外看,见他不走了,还从他肩上跳下,想踱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团团唉,你啊。张玉凉无奈地跟了上去。

        一人一猫走到酒馆门口,就见对面的杏树下围着一圈人,中间站着个相貌精致的少年和一对怒气冲冲瞪着他的母女。

        少年发色偏紫,服饰与眉眼也皆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一看就知不是时国百姓。面对身前这对气势汹汹的母女,他有些手足无措,嘴角抿了又抿,似乎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个小伙子不厚道啊!说好戍边回来就娶我家闺女,怎么一扭头就不认账了?看我们家是平头百姓的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个准话!咱们没完!没完!

        身材魁梧的大婶指着少年的鼻子唾沫横飞,每一句话中间都几乎没有停顿,一番话说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字正腔圆理直气壮,硬生生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倒是她的女儿看着柔柔弱弱的,躲在她背后泪汪汪地看着少年,见他一脸茫然,全然不在状况,顿时又急又气,脸都气红了。

        时国民风开放,没有男女大防、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说法。那姑娘虽然外表柔弱,性子却与她母亲是一脉相承的泼辣,眼见那少年毫无履行婚约的打算,一撸袖子亲自上阵也骂了他一顿。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纷纷对着少年指指点点。

        然而无论旁人怎么说,少年都冷着脸闭口不言,一开始的无措现在也尽皆化成漠然和些许不耐烦。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少年冷声道,让开。

        他的声线很好听,咬字却不清晰,好像刚开始学说时国的语言一般。

        那对母女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作势要伸手抓他。

        少年目光一凛,下意识挥手甩出一股凌厉的劲气,欲把那母女二人弹开。他这一招看似轻巧,实则用了将近五成力量,若是真的落到普通人身上,只怕不死也残。

        张玉凉见状,正想出手拦截,就见人群中冲出一道身影,挡在了那对母女身前。

        程澹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人竟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扶子缘。

        喵!他急忙伸爪去扒拉张玉凉的衣服。

        莫慌,子缘不会有事的。张玉凉一边淡定地安抚他,一边将他抱了起来。

        仿佛是为了验证张玉凉的话,他话音刚落,程澹便看到那少年甩袖发出第二道劲力,后发先至地击偏前一道,险险与扶子缘擦身而过。

        扶子缘,你没事吧!

        少年一扫先前的冷漠,满脸着急地冲到扶子缘面前,拉着他的手问道。此时此刻,他的担忧与关怀和上一刻对着那兴师问罪的母女二人的漠然和不耐相比,显得尤为讽刺。

        程澹还没来得及为新认识的朋友松口气,就又听到那个柔弱少女气愤地指着扶子缘问:沈平水,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不肯跟我成亲!?

        此话一出,扶子缘愣了,少年也愣了。

        守心,你何时换了个名字?扶子缘疑惑地问。

        他是真的很疑惑,不掺一点假的那种。

        我不叫沈平水,我是子桑守心,你们怎么连自己的未婚夫和未来女婿都能认错?反应过来后,少年不悦而又认真地皱着眉说道,大婶,姑娘,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程澹堵在喉咙的一口气笑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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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书有云

        一刻钟后,  张玉凉和扶子缘以及那自称子桑守心的少年一同坐在了酒馆二楼靠窗的位置上。

        程澹蹲在窗台靠近张玉凉的那侧,看看身边的张玉凉,  又看看另一边的两人,眼中的好奇毫不掩饰。

        自从帮子桑守心解除与那对母女的误会之后,扶子缘便一直神色淡淡的,  也没有再开口,更不曾理会他。子桑守心却与他相反,  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还常常看着他欲言又止。

        无怪乎程澹好奇,就连张玉凉看着他们,也不禁有些奇怪。

        子缘,这位是?见二人坐下后便没有说话的打算,张玉凉只好充当那个打破沉默的角色。

        扶子缘抬眼看了看他,轻叹道:他是子桑守心,听到他的姓氏,  你还猜不到他的身份吗?

        子桑守心,  姓子桑

        张玉凉恍然:阁下是五皇叔的养子?

        子桑守心神情不变,  只冷冷地点了点头。

        时国皇室每一代几乎都有一个出继宗室的皇子或公主,张玉凉这一代被出继的是他的二皇妹,  上一代则是他的五皇叔,  改姓子桑,名离。

        子桑离是经商奇才,  脱离皇族身份后独身到江北一带打拼,  如今已是时国首富,  为国库增添了不少赋税。不过,虽然他富可敌国,却终生未娶,膝下只有一名从异国抱回来的养子,便是此时坐在张玉凉面前的子桑守心。

        按辈分和年龄来看,子桑守心算是张玉凉的堂弟。但子桑离与皇族来往甚少,张玉凉和子桑守心两人也从未见过面,他们之间暂时担不起如此亲密的称呼。

        得知少年的身份,张玉凉看向他和扶子缘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几分探究:不知子桑先生到帝都来有何要事?

        寻人。子桑守心言简意赅地道。

        何人?张玉凉追问,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果然,子桑守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你面前之人。

        程澹顺势望向扶子缘,他依旧一脸淡然。

        六公子,我与子桑公子有些私人恩怨需要了结,便先行一步。扶子缘起身辞别,子桑守心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张玉凉觉察不对,但也没有细问,只说:请便。

        多谢。颔首道谢,扶子缘顿了顿,又道:晚上的手谈之约依然作数。

        说完,他和子桑守心一起离开酒馆。

        程澹扭头从窗台往下望,没过多久,他们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楼下,朝青瓷巷的方向走去。

        张玉凉也在看他们的背影,看着看着,忽然好奇地道:我这个好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以前被大皇兄指着鼻子嘲讽也不曾生气,怎么今日对着这位子桑先生却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甚至不知道怎么发的样子?

        程澹歪头看他:喵?

        是啊,我看子桑先生对他倒是满怀歉疚不知从何弥补的模样,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过节?张玉凉把程澹搂进怀里蹭毛,真想知道啊

        程澹抬爪按住他蹭来蹭去的鼻尖,喵了一声。

        他也好想知道。

        中午,张玉凉提着两壶杏花酒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招呼篷歌,程澹就一个箭步蹿进她怀里,窝在她臂弯间接受她的投喂。

        篷歌特意给程澹做了一道烤鱼,没有洒太多调料却鲜美异常。她拿小刀将烤鱼削成薄片,晾到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一片片地喂程澹吃

        看着这和谐快乐的一幕,张玉凉只觉得身边都是柠檬在飘。

        不知道为什么,柠檬他围绕着我。

        哥哥,你怎么了?篷歌一边喂猫一边抬头,见自家兄长呆呆地站在走廊下,不禁疑惑地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不通。张玉凉敛起心头的酸意,拎着酒壶上前,在篷歌身旁坐下,篷歌,你可知道子桑守心?

        篷歌不假思索地点头:知道啊,五皇叔的养子,我的堂兄,子缘先生的心上人嘛。

        噗

        程澹差点将嘴里的鱼肉喷出去,张玉凉也险些把酒壶带翻。

        一人一猫看着她,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啥字。

        哥,你可是子缘先生的挚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篷歌嘴角一抽,扶额道:算了,四哥也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兄弟俩一个样。

        张玉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我们与子缘多年未见,平常也只是书信往来,谈不到这些事。

        篷歌白了他一眼:可拉倒吧,分明就是你们对这种事不上心。不过也是,子缘先生和子桑堂兄没成,京中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闻言,程澹和张玉凉对视一眼,齐齐坐正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