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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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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皇上说的是》    作者:席绢




姊姊……爱一个帝王,果然不容易,而且好痛苦。

他不会爱你,现在他对妳的好,不是平白的好,那是要还的,以后会有加倍的痛楚回击。

姊姊……我知道是这样,但我不想认命。姊姊……我是不是很贪心?

又过了一刻,她听到卧房外隐约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更衣御侍在外头等急了,再度过来打探皇帝起床了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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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撩起纱帐,看着微亮的天光从白色的窗纸透了进来。考虑着要不要唤醒他……

「……啊,皇上,您醒了!」再度看向紫光帝,发现他惺忪的俊目正眨着,似是半梦半醒。

「不,朕没醒……」说完又闭上眼。

这个男人居然赖床!明恩华大眼眨啊眨,不敢置信。

那个声称没醒的人,长臂一伸,将她柳腰勾住,压往自己的胸口,厮缠一气。

她痒得直笑,双掌贴平在他胸膛,下巴轻搁其上,正好可以直视紫光帝俊美又慵懒的面孔。一时顽心大起,吟哦起《鸡鸣》——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紫光帝顿了下,半睁开眼,望着她的表情性感得要命,回道: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她努力忍住笑,接口: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阵乱吻。

她喘不过气,努力推拒的小手被他双掌抓攫纠缠。

「……会且归矣,无庶予子僧。」

玩玩闹闹的,终究还是被他纠缠了一回。

于是,在这一日,从明夏宫前往上皇宫宣政殿的路上,再次上演皇帝疾奔赶早朝、一群御侍火速侍候更衣的戏码。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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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羽毛稀稀少少,我的尾巴枯干如草,我的窠儿摇摇晃晃,被风雨浇灌吹倒,吓得我哇哇大叫啊哇哇叫……」

四公主摇头晃脑的提着一只精巧的鸟笼走进书房,嘴巴里哼着刚学会的歌谣,大声的唱着。在唱歌的空档,更不时抓着一旁的侍候丫头问:「已经过很久了,要不要再喂牠吃饭?妳看,牠一定肚子饿了!」

「还早呢,公主。半个时辰前妳才喂过的。牠不可能会饿。」

「牠一定是饿了,不然为什么要闭上眼?一定是饿到没有睁开眼的力气了。」

「不是的,公主。这种鸟儿本来就是白日闭眼睡觉,不是饿了的关系。」女侍解释着。

这时三皇子终于写完今天的字帖,放下笔,暂时休息。在侍读忙着替他净手洗笔时,他转头看到妹妹提着的鸟笼里装着一只形状狼狈、羽毛稀疏的猫头鹰幼鸟,有些受不了的道:

「不会吧?四皇妹,妳还真养了牠啊!这么丑的东西,亏妳当宝似的带进带出,也不怕招人笑。还有,妳刚才唱着什么怪歌?听都没听过。」

「那才不是怪歌!我在背诗经里的诗,很有学问吧!」予瞳抗议。「还有,这只猫头鹰很可爱,是我的宠物,哪里丑了!」

三皇子楞了一下,努力想了想,还是一头雾水。皇妹的审美观与众不同那就算了,个人品味而已,他不勉强。但她说她在背诗经……这又是从何说起?他不记得诗经里有这么直白的儿歌。

「妹妹,妳说妳刚才在背诗经的诗?别是说笑吧?」

「哪有!不信你去问姨娘,是姨娘教我的!她说这首就叫《鸥鸮》。前儿个我救了这只被雨打落地上的猫头鹰之后,姨娘就跟我说诗经里一篇有关牠的故事,还教我唱歌。我很快就背起来了哦!」挺挺肩膀,非常骄傲的说着。

三皇子眨了眨眼,觉得脑袋有点迷糊。不是很确定的转头问一旁比他年长四岁的侍读:

「长霖,我以前在无逸斋听过太傅解说过《鸥鸮》。这篇似乎是在骂猫头鹰的吧?因为牠欺负了一只可怜的母鸟,毁窠、夺雏的,所以它应该是个听了会很难过的故事是吧?而且鸥鸮在里头是只坏鸟吧?不是藉牠引喻暴政对人民造成的迫害剥削吗?莫非我记错了?」

「殿下,你没记错。」伴读毫不迟疑的回道。

「我想也是。」对伴读的记忆力很有信心,三皇子疑惑的问妹妹:

「既然是一首如此悲愤的诗,为何妳唱得这样欢快?」

予瞳公主不可一世道:

「是很悲愤啊,我不是唱出牠可怜的样子吗?前儿个我从树下救了这只猫头鹰,姨娘陪着我给牠上药时,说牠形状凄惨,很像诗句里所形容的,所以就教我念了,而且怕我记不住,还编成口语歌谣教我唱呢。」

三皇子让侍读从架子上取来《诗经》,很快翻到《鸥鸮》,看了一下,笑了出来,说道:

「我猜妳背的一定不完整。」

「哪有不完整?明明很完整!」予瞳公主很生气,觉得哥哥老爱找她麻烦。

「那妳背背看。」忍笑的声音。

「哼,三哥你听好了!」清了清喉咙,朗声诵道:「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我背完了。」

「噗哧!」这是三皇子的回应。

而书房门口同时也传来一声轻笑,众人这才惊见皇帝陛下大驾光临,忙又是一番拜见。

紫光帝随意挥手,让一票仆妇都退下,留下两个孩子与两个侍读。

「父皇,您怎么有空过来?」予瞳公主被紫光帝抱坐在膝上,忍不住好奇地问。自从五月下旬以来,她的父皇便不再有时间来到这儿查看他们读书。就连本来每天晚上在上殿召见四个孩子问功课的例行事宜,也改成一旬一次。

「予瞳,妳姨娘教妳唱歌谣来背诗是吗?」

「嗯,还有说故事。那些诗里都有故事,姨娘跟我说了故事之后,我就会记住整首诗,不会忘掉。」予瞳用力点头。

紫光帝看向三皇子:「予旸,明夏宫母妃是否以另一种方法施教于你?」

「是的。」三皇子点头。

「因材施教是吗?所以你学习的方式与予瞳不同。」

「这……是太傅们的建议,母妃同意了。」三皇子回答得有点迟疑。想到这两个月以来,母亲为了让他得到最高品质的学习,几乎天天从翰林院找来不同的大学士,挟其学问渊博的威名,与明夏宫辩论,要求明夏宫母妃照着自己母亲希望的方式教育他。后来母妃无可奈何,也就不再让他与予瞳一同学习了,他现在的学习进度,所读的书册,全是太傅们拟定的。

紫光帝听完,没有说什么,只问道:

「怎么不见你们母妃?」

「母妃两个时辰前就去内务府忙了,接着会去探望金秋宫母妃。金秋宫母妃又犯病了,一直不见好,所以母妃接着会召见太医院的人要讨论金秋宫母妃的病情,会忙到未时之后才回来。」三皇子如实报告着。

「是这样吗?她这样忙,岂不将你们的学习给耽误了?」紫光帝说着。

「不会的,父皇。母妃教得很好,我们没有被耽误。」予旸连忙说着。

紫光帝只是微微一笑,对这个孩子的个性已有大致的了解。

中午,宫里的女探卫向他报告明夏宫一早上都在内务府忙着处理内廷事务,并且抽空召见明靖连,似乎给了一顿训,希望他好自为之。对于她召见明靖连一事,他一点也不意外,没有一个明家人会对那个败家子放心——老实说,他是一直在等着看好戏没错。

近来由于明夏宫后宫独宠,诸妃皆回避。许多需要三宫共同做决策、听取内务府报告的事,都只剩她一人独自处理,另两宫不是称忙就是称病,拒绝共事。

这阵子事情又特别多,一大堆各国来使便会有一大堆宴会与安置使节团里的女眷事宜,再有宫女的选训验收成果,更有自从钦天监定好八月八日为大婚的日子之后,种种必须与礼部配合的繁琐大小事,让明夏宫忙了个焦头烂额。

如果工作繁重还不足以让她累垮的话,那么属下在工作上的不配合,肯定会使她崩溃。

一直以来,都是咏春宫独揽后宫事务,从前在东宫时即是如此,起用的都是自己心腹。如今说是放权不理事,但留下的那些人,只要摆出不合作的态度,就够明恩华将事情办砸,结果不是跑来向他哭诉让人看笑话、就是在后宫掀起火爆的大清洗,弄得哀鸿遍野——就像历史上那些急切想要有所做为、却能力低下的国君,总是只能走向暴政之路,还自认为这一切的残暴,就叫雷厉风行。

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雷厉风行搞得后宫怨声载道?还是示弱的让一切照旧,给人牵着鼻子走?

他知道她本想在宫里韬光养晦过日子的。然而这么梦幻的想法,还是放在心底想一下就抛到脑后去吧,别以为真可以实现。皇宫不是吃斋念佛的地方,住进来享受富贵特权的人最好有此清醒认识。

当一个寻常人的妻子,或许只消将家里打理好便算是尽责;但当一个皇帝的妻子,却还有另一个身分得兼顾——臣妾臣妾,既是妻子,亦是臣属,而且大多时候「臣」先于「妾」。这个身分于国于家,都必须尽责任的。

就像他,天澈。在做所有决策、考虑事情时,完全得站在一个国君的立场,为王权的稳固、人民的利益做考虑,为此,种种私情都不在他顾及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