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巫山传

乐读窝 > 玄幻小说 > 巫山传

第9章

书籍名:《巫山传》    作者:扶兰


在其错落参差的山势中,有一个形若狮状的山头。山头前有一块银白色的光洁岩石,如同一块银牌挂在“雄狮”的颈上,巫山乡民称之为:“狮子挂银牌”。峰下有一股长流不断的清泉,泉水甘美清冽。泉随山势而下,也极好看。故山以泉名,称为“圣泉峰”。

王维有诗:清泉石上流。因此上,设定圣泉峰弟子与石头相关。

附:达明一派之《》

看遍了冷冷清风吹飘雪渐厚,鞋踏破帽湿透。

再看遍远远青山吹飞絮弱柳,曾独醉病消瘦。

听遍那渺渺世间轻飘送乐韵,人独舞乱衣鬓。

一心把思绪抛却似虚似真,深院内旧梦复浮沉。

一心把生关死劫与酒同饮,怎知那笑靥满泪印。

丝丝点点计算,偏偏相差太远,兜兜转转,化作段段尘缘。

纷纷扰扰作嫁,春宵恋恋变卦,真真假假,悉悲欢恩怨原是诈。

丝丝点点计算,偏偏相差太远,兜兜转转,化作段段尘缘。

纷纷扰扰作嫁,春宵恋恋变卦,真真假假,花色香皆看化。

火凤凰

巫山传之二

火    凤    凰

扶              兰

一.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泪沾裳。

巴东三峡巫峡急,猿啼三声泪沾衣。

时当桃花汛季节,春潮正急,白浪飞溅,水流汹涌,令得来往船只,如履薄冰。此时日又西斜,暮色四合,峡谷中风急浪高,愈觉阴沉,任是惯走峡江的船只,也不敢夜航巫峡,都停泊在巫峡入口处的巴东官船渡,等待明天天亮之后再启程。船上客人,有嫌船舱狭小闷气的,趁了这机会,三五结伴,到巴东县城中暂居一夜。

巴东本是大宋最小、最穷的县,加之此地民风强悍、朝廷威仪难行,历任知县,无不视之为充军流放一般。太宗朝时,十九岁的寇准考中进士,朝野哗然,认为朝廷取士太过锐进、有损国体,于是头角峥嵘的寇准便被派至巴东任职,以此作为磨练之途。但自从寇准寇大人成为一代名臣之后,巴东之小与穷虽则未变,名气已是扶摇直上,初登仕途的青年士子们,私下里已将巴东知县一职视为终南捷径,认为不是朝廷寄予厚望的年轻官员,是不会被派往此地磨练的。虽则三年磨练下来,总有一小半翻身落马的,一大半狼狈而逃的,但只要能够平安熬过这三年,至不济也能够越级擢升。大宋多年太平无事,官员三年一考选,按资历逐级升迁,寻常青年官员,多半要熬白了头才能升到的品级,巴东知县往往一跃而至。是以年轻士子们对于巴东县令一职,当真是又怕又爱,

此时任巴东县令的,是二十五岁的朱逢春。朱逢春出身将门,却弃武从文,考中进士,只此一项,已大得朝中大老们的赞赏;更兼他耳濡目染,自幼熟知政务,处事干练,绝非寻常来自田间草莽的士子可比,是以大老们对他期许甚高。朱逢春被派往巴东任职,朝堂上下,心照不宣,皆知以朱逢春的才干,这不过是青云直上之前的必要磨练。

朱逢春到任已有两年,虽然不能说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倒也算平安无事,比起被当地刁民弄得焦头烂额的数位前任来,已足够得一个“卓异”的考语了。

夜间无事,朱逢春照例要掌灯读书。对于自己的老底,他心里还是很明白的,才气可以纵横一时,却不能纵横一世。无人不敬的东坡先生,还要经常温习旧书,何况他这样的后生小子。

但是今晚他却无法读书了。

朱逢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长眉飞鬓的俏丽女郎和她手中的行李,考虑着要不要推托说县衙中没有女眷住的地方——这其实也不算说谎。狭小的县衙后堂中,只有廖廖三间房,一间书房,一间正厅,外加一间卧房。县衙中除了他和一个随身的小书僮外,其余衙役和师爷都是本地人,日出而入日入而出,不必要也不可能在衙中留宿。

但是他只能叹口气,接过女郎递过来的行李,交给小书僮去收拾。

他知道就算没有多余的卧房招待客人,也赶不走面前的女郎。

因为他和小书僮会被赶到书房去睡地板。

从小到大,家中每个人在七小姐朱凤凰面前,都只能认命。

为凤凰带上卧室的房门之前,朱逢春才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凤凰,你大老远地从汴京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闲得太慌、专程跑来看望他的吧?

朱凤凰嫣然一笑:“我来游巫山。”

朱逢春只一怔,便已明白过来,苦笑道:“凤凰,你是第七个了。”

第七个为小温侯抱不平、来巫山找姬瑶花算帐的人。

朱家与温家,是多年旧交,两家子弟,亲密得有如兄弟姐妹一般。若非凤凰和小温侯相处得太像兄弟姐妹,只怕早已被两家老人绑成夫妻。小温侯被那工于心计的女子骗得如此之惨,凤凰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凤凰看看朱逢春的脸色。朱逢春一定觉得这些来来往往、打打杀杀的闲人,给巴东县添了太多麻烦了吧?而她必定是个最大的麻烦。她又是一笑,说道:“不只是为了小温侯。五哥你忘了,峨眉派的现任掌门是谁?”

是他们的姑婆枯茶师太。

姬瑶花曾在小温侯面前说过,她手中有峨眉派只传历代掌门的刺穴之术,她还在开封府马总捕头面前使出了峨眉派的探花手。

这么重大的泄密事件,足以让枯茶师太雷霆大怒、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到底了。

至于那柄带有峨眉标志的长剑的来历,倒在其次。

朱逢春又皱起了眉:“你又不是峨眉弟子。”

凤凰懒懒地答道:“姑婆那些弟子们,不是姬瑶花的对手。”


朱逢春只好又叹了口气,打量着凤凰,突然冒出一句:“凤凰,我倒从来没有注意过,其实你也算是个漂亮姑娘来着。”

凤凰挑起了眉,怀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朱逢春微笑着答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你得当心没有一艘船愿意载你过峡江呢,免得被龙女弄翻了船。”

这一路上,凤凰也已听说过不少关于龙女的传闻。在峡江之中兴风作浪的龙女,两年前不知从何处而来,据说相貌丑陋,被人嘲笑过之后,恼羞成怒,更迁怒于世间一切美貌女子,若哪只船上有漂亮女子,龙女必定要这女子毁容之后才许船只过江,否则就会船毁人亡。川江之上称她为“龙女”,一半是因为她水性精熟得仿佛生长于水中一般;另有一半,便是因为她如传说中的龙王一般,颌下有这么一片逆鳞,忤之必定杀人。

朱逢春知道,他们家的七小姐,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除了下水。

但是凤凰只“嗤”地一笑,说道:“五哥,你吓不走我。倘若连我都被龙女拦了下来,你这个知县的脸面可往哪儿搁呢!这件事你去想办法吧,我还得早点儿睡,养足了精神好去游巫山呢!”

朱逢春被噎了回来,只好在心中暗自叹气。

两年不见,凤凰长了心眼了,给他带来的麻烦只怕也更大了。

虽然是一个新地方,床太硬,被褥隐隐透着潮湿之气,窗外又是风紧浪高,凤凰仍然睡得很好。所以她被敲窗声吵醒时,非常恼火,随手抓起床边小桌上的一方砚石掷了出去,一边喝道:“滚远点,少来吵我!”

“嘭”地一声响,随之又是“嘭”地一声。

前一声是砚石撞在窗棂上,后一声是敲窗的人一惊之下撞在某个东西上。

窗外重归寂静,只有风浪之声。

凤凰翻一个身,满意地沉沉睡去。

二.

朱逢春是被县衙外的击鼓声吵醒的。

匆忙升堂之后,朱逢春才发觉,击鼓的人是他的另一个大麻烦,川江帮的师爷钱汝珍。

川江帮历来不被世人看重,认为不过是些船夫纤夫、店伙牙郎之类的下九流之辈,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川江帮帮众常年行走于川江与三峡之中,惯见惊涛骇浪,多历生死之险,悍勇好斗而又坚忍不拔,更难得的是上下齐心,所谓“三人同心,其利断金”,仅此一点,便已令得大江南北刮目相看,等闲不敢招惹川江帮的帮众。

朱逢春在巴东任上两年,平安无事,固然因他谙熟政务、处事练达;不过同时也因他懂得怎么对付川江帮中的草莽豪杰,如何借助川江帮的力量,维持地方治安。

但是万事有利则有弊。

川江帮由此对他所望甚奢。尖牙利齿、又读过不少书、能够与他说得上话的师爷钱汝珍,为此频频出入县衙,熟得都快成半个主人了。

平心而论,钱汝珍长得并不坏,甚至称得上年轻英俊,谈吐也相当风趣,易地而处,朱逢春必定十分乐于多这么一个朋友。只可惜……

与钱汝珍一同上堂的,还有巴东县有名的富翁梁员外的三个儿子、梁家的几位叔伯与邻居,另有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由一名中年仆妇扶着,面纱簌簌抖动着,那女子想必紧张得全身都在颤抖。

钱汝珍高声说道:“梁家四小姐状告梁家析产不公!”

说着走到案前将状纸递了上来。

接状纸的当儿,朱逢春低声问道:“梁家析产不公,关你什么事?”

钱汝珍的声音压得更低:“梁家小姐是我们少帮主没过门的妻子!”

朱逢春看完状纸,心中已大略有数,咳了一声,看向梁家众子,说道:“梁家析产时是否只将四小姐房中物事留给了她、其余由你们三兄弟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