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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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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书籍名:《蒋经国传》    作者:江南


而对经国的教训,不仅是“读了一部经济学”,更读到了政治经济学,懂得经济规律,硬用政治手段去对付,必败无疑。曹聚仁写道:

“经国放下经济特派员职位的前一星期几乎天天喝酒,喝得大醉,以致于狂哭狂笑。

这显然是一场骗局,他曾经呼吁老百姓和他合作,老百姓已经远远离开他了,新赣南所造成的政治声誉,这一下完全输光了,有的人,提起了经国就说他是政治骗子;有人原谅他,说这都是杨贵妃不好,害了他,蒋先生的政治生命,也就日薄西山了。”(24)

杨贵妃系指着宋美龄。为了“杨子案”,经国的爱将贾亦斌曾和他拍过桌子,(25)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宋美龄的破坏,经改也不会成功。

《大公报》刊有《打虎赞》,既讽刺也写实,堪为本章结尾的插曲。[26]

万目睽睽看打虎.狼奔豕突沸黄浦。

米纱烟纸实仓库,一夕被抄泪似雨!

惋惜市场变幻多,任从此辈作风波,

笙歌华屋优游甚,哪问贫民唤奈何?

更把黄金通显贵,达官交往恣狐媚,

官商一气共沆瀣,浑水捞鱼力不废,

君记否?

去岁金潮经调团,未呼捉虎事周旋,

雷声过后无大雨,商场虎势尚依然。

而令经济革兴后,限价依从新来打虎显威风,

声誉纷纭腾众口,

或为老虎暗担心,或为辛劳忱使君。

世间到处狼与虎,

孤掌难鸣力岂禁?

注释:

[1]见毛泽东诗《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2]董显光著《蒋总统传》,第三十三章“东北与华北的崩溃”。

[3]曹聚仁著《采访二记》,香港创垦出版社。

[4]同[2]。

[5]笪移今著《从金圆券看经济趋势》,《中国建设》第7卷第13期。

[6]夏炎德著《币制改革有办法吗?》,上海《观察周刊》,第4卷第19期。

[7]笪移今著《箭在弦上的币制改革》,上海《观察周刊》,第4卷第18期。

[8]《中央日报》一九四八年六月八日的社论‘兹为挽救当前社会经济及政治军事等重大危机,实应快谋币制改革,不可借准备未完,条件不足,或时机尚未成熟等理由,再事拖延一。”

[9]蒋经国九月十二日对“青年军联谊会”的讲词,收入《一片忠心》,台北大上海青年服务总队成立二十周立纪念筹备会编印。

[10]同[9]。

[11]程准著《币制改革纵横谈》上海《经济周报》(一九四八年)。

[12]  E.harm:  The  C.'hin"e  Currency  Stluatwn、Far  Eastern  Economic  Review  Hong  Kong.  Nov  3,  1948  No.  18

[13]    大中著,改革币制已届成败关头》,上海《观察》第5卷第4期,一九四八年九月十八日。

[14]同[13]。

[15]九月四日吴国桢去南京。

[16]同[9]。

[17]同[9]。

[18]“大上海青年服务总队”成立典礼于一九四八年九月二十五日在上海复兴公园举行,队员一万两千人。成立宗旨:(1)打祸国的败类。(2)救最苦的同胞。(3)  做艰巨的工作。(4)尽最大的义务,主要是协助戡建大队,执行“经改”工作。

[19]同[9]

[20]同[11]。

[21]同[6]。

[22]曹聚仁著《蒋经国论》,香港创垦出版社(一九五三年十一月),第76一77页。

[23]蒋经国《沪滨日记》,收入《一片忠心》同[9]。

[24]同[22]。

[25]据徐思贤将军面述。

[26]白忧天写《打虎赞》,上海《大公报》,一九四年盐九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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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南京·溪口·上海

毛泽东乐观的估计,五年左右(从一九四六年七月算起),可能“根本上打倒国民党”,[1]斯大林不信,[2]毛认为“可能”,只是审慎的乐观。

但一切的发展,比毛的初步想象还要快。

辽沈战役,于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日结束,廖耀湘、范汉杰、郑洞国的部队,先后瓦解,国军精锐,丧失了四十七万兵马。东北失陷,林彪的四野雄师(十二个纵队,十六个独立师,一个炮兵纵队,一个铁道兵纵队,共七十万人)[3]沿着多尔衮的老路的东、中、西三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乘胜入关,直迫平津。

中原战场,九月下旬,济南失陷,王耀武被俘,共军即将长驱直入。下一步,将危及京畿的安全。十月二十九日,国防部长何应钦,召开军事会议,提出江淮必守的主张,放弃陇海线上的城市,集中兵力于徐州、蚌埠之间的铁路两侧,作攻势防御。

蒋先生原属意白崇禧担任总指挥。白先同意,后又变卦。改派宋希濂,蒋不放心,乃落到杜聿明头上,刘峙挂名。

这就是国共双方打的最大的一次战役,史称“徐蚌会战”,或“淮海战役”(中共)。

国军出动的兵力,约八十万人,计有邱清泉的第二兵团,黄伯韬的第七兵团、李弥的十三兵团、孙元良的十六兵团、黄维的十二兵团。另有交警总队、炮兵、工兵、战车等单位。

共军参加的兵力,为六十万人,包括“三野”所属的十六个纵队,二野的七个纵队和华东、中原、冀鲁豫三个军区的地方武装。

论兵力、装备——特别是重武器,国军无不占尽优势,但共军机动灵活,将士用命,战斗意志旺盛。

蒋先生的希望,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聚敌痛歼,挽救危局。不幸,这个希望,也落了空,没有等大兵团展布开兵力,已为敌人各个击破。

前线失利,后方动荡。翁文灏内阁下台,行政院院长一职,乏人问津,历胡适、张群,最后由“阿斗”孙科出来送葬。

蒋先生的最后一张王牌,是请求华府急救。“蒋总统认为须有一种心理上的特殊变动,始足以加强抵抗中共的意志”,董显光的《蒋总统传》进一步指出:“此种心理上的刺激,莫如有一支持中国政府的宣言来自美国。”蒋先生深信“此一宣言纵未能立即补充以物资上的援

助,已足挽回动摇的心理,而制止日益增加的失败主义者。它可作为对共匪的一种警告,使此时尚留在长江以北的中共军队,暂止于华北的收获,以免冒对美冲突的危险。”[4]

杜鲁门的复信,说了些漠不相关的话,表示一下同情,予以婉拒。十六天后,蒋夫人亲自出马,白宫晤杜,旧事重提,要求华府派将领前往中国,及十亿美元的军经援助计划。得到的答复:“除非美国派军参加,任何大量军事援助,均将于事无补。”

杜蒋私下已有嫌隙,种因于蒋支持共和党杜威的竞选,杜鲁门说过:“我恨不得把这些家伙关在监狱里。”[5]外加国务卿马歇尔对南京政府的偏见,国务院中国科的专家们,一致认为国民党已无药可救。任何寻求美国援助的努力,均将落空。

经国形容此一时期,“山雨欲来风满楼”,“中华民族的危急存亡之秋。”

“中共除军事威胁外,更扩大其心战与统战的攻势。一般丧失千志的将领及寡廉鲜耻的官僚政客,或准备逃亡避祸,或准备靠拢投降,或传播中共‘和谈’烟幕。一般善良同胞,亦误于中共的欺骗宣传,希望停战言和,休养生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一般人精神已趋于崩渍。父亲乃有引退图新,重定革命基础之考虑。”[6]

逼蒋“引退”的动力,来自担任华中剿共总司令的白崇禧。白抗命增援徐州的事,蒋白关系,已临破裂边缘。[7]十二月二十四日,白自汉口发出的“亥敬”电,咄咄逼人,驱蒋的态势,呼之欲出。跟着长沙绥靖主任程潜、河南省主席张轸,直率提出,要求“总统毅然下野”。

中层干部,甚至“激起了一股‘兴师勤王’的念头,”“团结在蒋公的周围,稳定那种局势,”[8]可见危殆之严重。

一月十四日,毛泽东的八项和平条件,等于对南京发哀的美敦书,内外交攻,蒋即使想恋栈,亦时不我与,剩下退路一条——下野。

蒋迟迟未见行动的内因:不甘桂系逼宫,出乎义愤是其一;需要时间,从事必要的部署是其二。至于经国所说:“父亲对于杜(聿明)部待援,已尽最大心力,自信问心无愧,认为此时‘引退’可无遗憾。于是下最后之决心。”[9]其可信的程度那就太低了。

首先,重新部署人事,扩大京沪警备部为京沪杭总司令,任命汤恩伯为总司令,全盘掌握苏、浙、皖三省以及赣南地区的军事指挥权;派朱绍良去福州,张群驻重庆,余汉谋掌广州,离京飞杭那天,公布陈诚为台湾省主席,蒋经国为省党部主委。

派经国率总统府第三局局长俞济时,警卫组主任石祖德等秘密到溪口,布置警卫通讯网,为蒋退居幕后,预作部署。

一月十日,派经国去上海,命令俞鸿钧,将中央银行现金,移存台湾,以策安全。

同月十六日,召见俞鸿钧、席德懋,下令中央、中国两银行,将外汇的整为零,存入私人户头,以免将来遭到接收。

二十一日,正午约宴五院院长,下午二时,在黄埔路官邸,约国民党中央常委叙谈,出示和李宗仁的联名宣言,略谓:

“战事仍然未止,和平之目的不能达到。决定身先‘引退’,以冀弭战消兵,解人民倒悬于万一。”当时的场面,至为凄惋,经国回忆:

“时在坐同志莫不感情激动,甚至有声泪俱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