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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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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籍名:《黑美人》    作者:黑田萌


骆婉轻斥,“念儿不对劲,身为兄长的你们不关心也罢了,还好在后头调侃她?”

震峰干笑着,有点尴尬歉疚。“娘,您放心,念儿不会有事的。”

“不行,”骆婉缓缓起身,“我得去看看她。”说着,她也离了席。

“念儿……”骆婉轻推开门,“妳怎么了?”

看念儿坐在床沿叹气,巴掌大的粉嫩小脸上也不见平常该有的灿烂笑容,的确是有点不可思议。

“发生什么事了?”她轻移至念儿身边坐下,一手搭上她的肩头轻抚。

念儿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她怎好说自己误闯后山禁地,而且还发现一个名叫恨生的陌生男人?

只是,要她憋着已经知道一半的大秘密,实在太煎熬。

“娘,有件事情……”不能挑明了问,总可以旁敲侧击?

“什么事?”看见女儿终于开口,骆婉的眉间也稍微舒展开来。

“我想知道禁地的事……”她偷觑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的神情略显惊慌,而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心又再次蹙起。

“念儿,禁地的事只有妳爹知道,而且他也不喜欢人家问,妳跟震峰、震岳都知道的,不是吗?”

在母亲闪闪烁烁的眼神中,念儿瞧出了一点异样。直觉告诉她,母亲九成九是知情的。

“娘,爹是不是在后山藏了什么?”

“不,不,”骆婉陡地一震,“后山什么人都没有。”

人?真是不打自招,她都没说是人,娘就先露了馅。

“念儿,妳该不是去过后山吧?”骆婉忧疑地望着她。

“怎么可能?”她说起谎来是脸不红,气不喘,镇静得教人自叹弗如,“我一点功夫都不会,哪有本事闯阵?只是您也知道,我一向好奇……”

骆婉听着也觉有理,紧绷的神经略为松弛。

“念儿,不论妳心里有多少疑问,切记,不看不问也不听,明白吗?”

“女儿明白。”她装乖,却打定要“阳奉阴违”地点了点头。

她黑念儿是何许人也,怎可能做到不看、不问兼不听呢?除非她瞎了、哑了、聋了,否则后山的一切还是会继续吸引着她的。

第二章

安分地在庄里待了两天,念儿的脚又痒了。

从前脚痒是为了想下山看热闹,现在脚痒则是因为想去禁地看他——叶恨生。

她实在不想叫他恨生,这名字听来就觉得悲哀伤感。

“唉……”躺在又软又暖的床上,她脑海里净是他那忧郁、孤傲的表情。

他的眼睛炯亮有神,但眼底却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其实怪不了他,被困在那种地方二十年,任谁都会变得愤世嫉俗、性情乖戾。

“唉……”又翻身叹气,她心湖更添涟漪。

不行,她怎能躺在这儿唉声叹气呢?

“花点儿。”从床上一跃而起,她伸手抱起睡在一旁的花点儿,“这回全靠你了。”

人家说老马识途,虽然花点儿不是马,好歹也是只老猫,这识途的本领应该不会太差强人意吧?

带著花点儿偷偷溜到後山枫树林前,她把花点儿一放,好言利诱它。“花点儿,你要是过得了阵,我让王妈烧一道西湖糖醋鱼奖赏你。”

喵呜。花点儿像是听懂了似的,一转头就往林子里钻。

果然,这老猫的功力不差,不多久就带著她钻出了树林,来到木屋。

门板仍是虚掩著,而屋里并没有他的踪影。暗忖一下,她决定四处看看。

沿著木屋外围绕到屋後,入目的是一条几乎淹没在草丛中的小径。她想也不想地就往里面钻……不一会儿,她走出了草丛。

“咦?”这地方还真是别有洞天,处处是惊奇,她没想到草丛出口处,竟是一条横流而过的山涧,水流幽缓,清澈见底。

“又是你?”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念儿注意到从一旁钻出来的恨生。

他光著湿淋淋的上身,看来像是刚冲了个凉,晶亮的水珠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闪闪发光,十分耀眼。

从未见过男子裸身的她红了面颊,但不惊慌。她常想,自己肯定不是普通人,哪个女孩子家看见男人棵身不尖叫躲避的?

“不是叫你别来了吗?”他叫起浓眉,神情微愠。

“我……”他冷冽的目光、严峻的表情、强势的防备……让她完全震慑。

不理会她,掉头转身,他拖著沉沉的铁链却步履轻快的往小径走。

她尾随在後,仔细打量著他宽阔的臂膀及身形,丝毫不觉惊羞失措,只因他的身形是那般美好且无懈可击。

长发凌乱地散垂在他肩背上,他浑身透露著一股野兽般的气息。

不知怎地,他那种冷冷的、阴惊的气息深深吸引著她……出神的同时,她已远远的被抛在後头。“喂!等等。”她急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臂膀。

“别缠著我!”他脸一沉,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

他脸色阴沉,像是不喜欢人家触碰他似的。

念儿一怔,木木地望著他。

好家伙,这世上除了她爹,他可是第一个凶她的人。

她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包王妈做的杏仁糕,笑意盈盈地道:“喏,给你。”

看见她那甜美可人的美丽笑颜,他心头一震,眉心更是深锁。

自长记性以来,她是他所见过的第三个人。

更早之前,他脑袋里还偶尔会出现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脸孔,但随著岁月的流逝,那些脸孔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一场梦。

他再也不记得谁,只知道冷酷将他囚禁於此的黑迎刃,还有和蔼可亲,教他读书识字的王夫子。

与外界隔绝二十余年的他,根本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接触,即使遇上这个一头热接近他的姑娘,他还是将自己封闭起来。

这个姑娘充满善意,一脸好奇的想接近他,却为他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扰及迷惑。

她是那幅图上的美人,而他对图中的美人有著一种不知名的蠢动,当她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身体像是著火似的难过。

“你一定没尝过这种糕点吧?”她拉起他的手,硬是将那包杏仁糕往他手心里塞,“我是特地拿来给你的。”

他微怔,一股熟悉的、遥远的味儿飘进他鼻息里,令他想起多年不见的王夫子。

“我吃过。”他说。

“咦?”她一怔,“你吃过王妈做的杏仁糕?”

“是王夫子带来的……”提及王夫子,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一些,像是在回忆著什么。

王夫子?不会是指多年前去世的王老爹,也就是王妈的丈夫吧?

既然如此,那王妈对这後山的事会不会也略知一二?

“你说的王夫子是不是长得圆圆的,眼尾有点下垂,说起话来老是像在笑的老爷子?”

“你见过他?”他惊疑地望著她。

“嗯……”她点头,支吾地,“不过他……他老人家已经……”

“王夫子怎么了?”他激动地掐住她的肩膀,“你干嘛支支吾吾?”

“走了。”她小心地回答,“走了几年了。”

“走?”他一时没会意,“他离开山庄了?”

她摇摇头,“不,不是……老爹死了!”

“死了?”他一震。

“是,我十岁那年死的,有七年了……”她说。

他松开了手,神情落寞又悲伤。好一会儿,他沉默的伫立著。

双臂一垂,他静静地返回木屋,背影有点寂寞。

她跟上去,“喂。”她又拉他,而他依旧甩开了她的手。

她噘噘小嘴,在他背後扮了个鬼脸。

真是根木头……不,是石头。他就像颗硬邦邦又冷冰冰的石头,怎么也软不了、暖不了。

不过,她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相应不理,她就来个死缠烂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念儿。”她跟进屋里。

他在桌边坐了下来,斜瞥了她一眼。“不管你叫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快点离开,别再来了。”

“为什么?”她迳自在他对面坐下,“你不需要伴?不需要朋友?”

“不需要。”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不相信。”她轻扬起两道秀眉,“人是群居的,都需要伴、需要亲人、需要朋友。”

“我从没群居过,我没有亲人,当然也不需要朋友。”

“骗人。”她轻哼,“方才提到老爹时,你明明那么紧张的。”

他眉心隆起,神情微带愠色,有种被拆穿戳破的窘迫。

“我说得没错吧?”她有几分得意的睇著他。

看见她那副得意样,他浓眉一叫,“你……”

“你先别生气。”她打断了他,一脸笑咪咪的,“我在庄里可是人见人爱,跟我做朋友,包你开心快乐。”

人见人爱?她恐怕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只被黑迎刃送入虎口的羔羊吧?

见他盯著自己发怔,念儿眨眨眼睛,也注视著他。

其实他也没多可怕,虽然是冷漠了些、凶恶了些,但碰上她,他好像也没辙……“对了,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她好奇地望著他。

他睨了她一眼,“又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关你啥事?”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记,把头一偏。

“我好奇。”她诚实地回道。

“那是你的事。”

看他那跩得二五八万的样子,金枝玉叶的她也忍不住动了气。

要不是“有求於他”,她才不受他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