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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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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斗碎王图 碧焰城 魔法天石

书籍名:《天石传奇》    作者:颜良


        且说燕都中山径南王府中三人团坐暖阁商议大事,这三人正是径南王慕容谷、王妃木芙蓉及木剑生。

        木剑生笑道:“姐夫,如今大燕复国,雄踞河北、山东、辽宁等地,也算一方割据强国了。”木芙蓉道:“是啊,王爷。我们大燕得复,慕容氏列祖列宗也该瞑目欣慰了。”慕容谷沉吟道:“我想摄政大宝之后,拟定一个作战计划,采取远交近攻之策。与大晋交善,以平河南翟斌,渭北姚苌。然后挥师南朝,逐鹿江南。”木剑生抚掌笑道:“妙计,妙计!攻破建康,入主中原,天下大同,唯我大燕。”

        慕容谷道:“宾都侯慕容垂乃是少有良将,我想将兵马大权半数付他,以征讨天下。不知你们你为如何?”木剑生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姐夫。慕容垂城府极深,若然半数付他,他拥兵自重,暗生哗变如何是好?况且爹爹当日谆谆告诫大燕国复之日,必要先除此人!”木芙蓉道:“慕容垂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王爷,我也以为慕容垂不可重用。”慕容谷叹口气道:“大燕复国,慕容垂功不可没。我岂忍残杀功臣?”木剑生道:“姐夫,为大事者,不拘小节!可要三思了。”慕容垂沉吟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们不必再言了,我自有注意。”

        突然之间,雕花梨门响起,一名仆奴秉道:“王爷,宾都侯求见。”慕容谷道:“请他进来。”仆奴应了声退了出去。片刻工夫,引进了二人。正是慕容谷、慕容宝父子。

        众人入座,欢颜见礼。慕容谷道:“慕容将军来此所谓何事?”慕容垂拱手道:“王爷,如今翟斌在河南称帝,建立翟魏政权。姚苌在长安称帝,建立姚秦政权。但我们大燕复国多日,却尚未有君。所谓国一日不可无君,所以末将想王爷摄政大典可否提前举行?这样以来既安国民之心,亦可早定大事,消灭翟魏、姚秦两大政权势力。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木剑生喜道:“是啊王爷。慕容将军说的对,摄政大位不能再拖了。”慕容谷沉吟片刻,但也怕夜长梦多,便欣然应承。

        慕容谷道:“慕容将军,当年皇上(慕容啼)是怎么驾崩的?”慕容垂、慕容宝对视一眼,俯身跪下。慕容谷一惊,赶忙扶起二人道:“将军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慕容垂哭泣道:“当日末将在花园见到皇上唏嘘感叹,便上去劝慰。皇上说怀念故国,不堪事秦。末将冒死打通内官在前探路,约好待皇上换过内官衣衫后,到后花园相会。岂知末将等候半天也不见皇上踪影,便偷偷摸了过去,这才知道原来事迹败露,苻坚一怒之下斩杀了皇上。”慕容谷听到此时泪水湿衫,拍案愤道:“苻坚老贼若不是死了,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慕容垂泪水潸然道:“王爷,我慕容垂未能保护好皇上,当真愧对大燕列祖列宗。我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成全。”说罢,扑通跪了下来。

        慕容谷伸手扶起他道:“将军,赶快起来,这怎么能怪将军呢?将军屈身事秦,冒死救驾。这等气魄,本王何及?”慕容垂拱手道:“王爷待末将恩重如山,末将自当以死报之。末将现在对天起誓,三年之内必亡翟魏、姚秦政权。若然不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慕容谷心下大喜,取出调兵虎符递于慕容垂道:“将军言重了。将军赤胆忠心,本王心底自知。这是调兵虎符现在本王就将兵马大全半数付你,以征讨寇掳。”木剑生急道:“王爷、、”一语甫毕,慕容谷示意他不必再言,木剑生极不甘心的将万千话语又吞到了胸腔。

        慕容垂接过虎符,感激涕零的说道:“末将一定不负王爷厚爱!”慕容宝秉道:“王爷,摄位大典已过,大燕有主。出征讨掳,便无后顾之忧。臣以为明日正乃黄道吉日,摄政大典明日举行如何?”木芙蓉道:“明天是不是太早了?”慕容谷道:“是啊,摄政大宝,兹事体大,不可急促啊。”慕容垂道:“王爷,翟魏、姚秦政权乃是新立,朝中自乏良才,又加国内民心未安,正乃讨掳最佳时机。若然大燕有主,万民一心,破掳之事,自如秋风扫落叶。”慕容谷沉吟片刻道:“将军所言甚是。如今文武大臣、黎民走贩,都在关注摄政之事,一旦国主定下,便可早出圣裁,以披泽万民。”当下拟定明日摄政大典,慕容垂、慕容宝欣然告退。

        次晨清明,慕容谷、木芙蓉、木剑生三人在侍从簇拥下乘车驶到了宫中,在宫殿穿就黄袍,便欲去前殿摄政大位。突然迎上一名内官端来紫砂壶道:“王爷,这是慕容将军准备的琼枝玉酿,说王爷摄政前饮下此酒万事无忧。”慕容谷喜道:“甚好,甚好。”内官斟满三杯,递于慕容谷三人。三人端住仰面饮尽,便去了前殿。

        方行到偏殿,却听得文武官员大呼道:“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容谷一惊道:“本王尚未出殿,群臣何以呼万岁?”内官迎上前来笑道:“王爷,龙凤呈祥,云从雾绕。真身未到,祥兆先呈。想必众臣翘指以待,以至眼花跪错了。”此语一出,慕容谷心下大喜,整顿衣衫,挺身出殿。

        但见龙椅宝座上岿然坐着一人,此人皇袍加身,羽冠鲜亮,正是宾都侯慕容垂。旁边一人腰系宝锋,手捧谕旨,却是慕容宝。朝堂众臣列队肃立,蓦地见到慕容谷一身皇袍而出,却有了两个皇帝,不禁揉眼细瞧,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那名内官高声喝道:“大胆径南王竟敢在朝堂上穿着皇袍,看来你是公然要谋反了!”木剑生一掌拍在内官胸口,劲力洪盛。那内官哼了一声,摔落到殿下,挣扎几下,吐血而亡。慕容谷怫然大怒,指着慕容垂喝道:“慕容垂,你好大的胆子!敢篡大位?来人将这忤逆贼子拿下。”呼啦声响,奔来数十名锦衣护卫,立身朝堂,却不上前。

        慕容垂拍案而起,指着慕容谷道:“径南王公然谋反,将他拿下。”锦衣护卫齐应了一声,便要去抓慕容谷。木剑生、木芙蓉挺身拦住喝道:“径南王天命所归,这摄政大位你们这几个狗奴才不知道是谁的么?”锦衣护卫一怔,面面相觑。慕容宝高举谕旨道:“大燕国复,家父功不可没。所谓天命所归,当是家父。何来慕容谷?”慕容垂掏出调军虎符道:“径南王,虽然你是大燕正统血脉,但这皇位当是能者居之。如今正逢乱世,若然帝王一个决策失误,覆亡的可不仅仅是一战之兵将。恐怕这一国黎民也要为这个失误付出代价吧?”众臣素知慕容垂深谋远略,乃治世能臣,又加之他有虎符,拥兵自重。如若触怒于他,怕要覆亡九族。当下众臣互使眼色,跪地参拜道:“宾都侯天命所归,当独登大宝。臣等定誓死效忠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谷心头凛然,拔出佩剑道:“慕容垂,本王杀了你!”慕容宝挺身拦住。慕容垂呵斥道:“将这忤逆贼子抓起来。”木剑生、木芙蓉未带趁手兵器,徒手抵抗。蓦地腹中绞痛,站立不住,双双落倒。慕容谷上前扶着二人惊道:“怎么了?”木剑生忍住剧痛道:“我们好像中毒了。”慕容谷陡然想起那紫砂壶,不由愤道:“慕容垂,你好卑鄙,竟然下毒。”慕容垂笑道:“朕下的乃是化功散,不会取人性命。”慕容宝道:“将他们绑起来。”锦衣护卫上前,将三人团团绑住。

        慕容宝低声道:“父皇,慕容谷留着总是个祸胎,不如就此除掉他。”慕容垂思虑片刻道:“宝儿所言甚是。”当即朗声道:“慕容谷胆敢谋反,罪大恶极,当处于极刑。但念在于大燕有功,特赐鸩酒。”众臣齐呼道:“皇上圣明。”左右侍卫端来鸩酒,迫使三人饮下。慕容谷骂道:“慕容垂,你妄领天命,不得好死!”慕容垂起身下殿,伏到慕容谷耳边低声道:“慕容谷,朕最后再告诉你个秘密。先皇慕容啼逃跑之事,之所以败绩,乃是因为朕私下向苻坚告密了。”慕容谷气塞满膛,怒道:“狗贼,你谋杀、、、”一语甫毕,毒发身亡了。木剑生、木芙蓉口中鲜血横流,身子挺了挺,便已毙命。

        慕容垂道:“宝儿,慕容谷尚有一子,斩草须除根,务必杀掉他。”慕容宝应了声道:“孩儿,这就去办。”当下纠集数十名弓弩手、刀斧手潜伏在了径南王府。

        虞正、张舒放、一鸣三人过城穿镇,奔了数日,已遥遥望到中山城了。入城之际,已是日暮时分。三人牵缰缓行,言笑晏晏。行出数里,已到了径南王府。

        张舒放抱起一鸣道:“小王爷,我们偷偷潜入王府,给王爷和王妃一个惊喜如何?”一鸣喜道:“甚好,甚好。就按张叔叔之言,给爹娘一个惊喜。”当下三人纵身跃入府内,轻声穿廊过阁。但四下寂静,悄无声息。张舒放心下纳罕道:“不对啊,怎么一个仆奴也不见?”一鸣道:“会不会都睡觉了?”虞正道:“这才几时几刻,那到了睡觉的时候?”当下三人缓步徐行,游目四顾。行到滴水檐时,弓弦惊响,一阵寒风拂来。

        三人抬眉一瞧,房顶上满是弓弩手,正连连放箭。箭矢如雨,纷纷射来。张舒放大喝一声,回身护住一鸣闪避箭矢。虞正脱下外袍舞动起来,迫的箭矢纷纷坠地。

        陡然间窗扇破开,黑影浮动,闪出数十名刀斧手。月光下刀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张舒放暗吃一惊,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王府作乱?”屋舍上笑声响起,突兀现出一人。此人一身铠甲,手按宝锋,正是慕容宝。慕容宝瞧向一鸣道:“张兄弟,这位莫非就是小王爷?”张舒放愤道:“原来是你!慕容宝既然知道是小王爷还敢肆意胡为?”慕容宝哈哈笑道:“我奉了皇上之命,来此格杀叛逆慕容谷的孽种。”

        三人一惊,莫名其妙。张舒放怒道:“慕容宝,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污蔑王爷。”慕容宝哼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慕容谷公然谋反,已被我父皇赐鸩酒毒发身亡了。张舒放我念你是个人才,我朝正值用人之际,只要你交出慕容谷的孽种,我自然保你升官发财,否则就丧身箭下。你自己看着选择吧?”此语一出,虞正、张舒放、一鸣三人大吃一惊。一鸣泪水潸然,泣不成声。张舒放哽咽道:“什么?王爷死了?”慕容宝笑道:“不错,如今大燕皇上乃是家父。”张舒放指着慕容宝骂道:“乱臣贼子,想必是你们暗杀了王爷。我张舒放今日就杀了你为王爷报仇。”说罢,放开一鸣,纵身腾起。

        慕容宝暗吃一惊,喝道:“乱箭射死他!”弓弦霹雳,箭矢飞蝗。张舒放左仰右翻,躲过数支。无奈箭矢密集,但觉肩头剧痛,却是被羽箭射中。虞正惊呼一声,腾身拨开乱箭,挟着张舒放飘然落了下来。

        堪堪落地,刀光浮动,刀斧手蜂拥冲来。虞正道:“张兄保护一鸣。”横身迎上,飞脚连踢。但听得惨叫声声迭起,数名刀斧手摔落出去。刀光流闪,一人扬刀劈落。虞正欺身直进,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捏。那人哎呦一声,弃下弯刀。虞正飞脚踢开他,曲指弹在弯刀上。弯刀转出,利刃破风。但听得哎呦声响,四五名弓弩手胸口被弯刀划到,骨碌碌滚下屋舍,摔落在地上兀自呻吟不休。

        慕容宝心弦震颤,挽过鹊画弓搭上弓箭,瞄准虞正背心射出。张舒放惊呼一声,怀抱着一鸣,腾身飞起,踢开羽箭。慕容宝冷哼一声道:“给我将张舒放射死!”余下的弓弩手搭箭暴射,张舒放纵身跃入刀斧手阵列中,边厮杀边以敌人躯体作挡箭牌。此际接连射死了五名刀斧手,刀斧手心下惧怕,纷纷退开,逡巡不前。

        刀斧手散开,暴露出了张舒放。弓弩手趁机连珠箭发,端的狠辣至极。虞正夺过一把斧头,反手掷上屋舍。慕容宝端起弓箭,瞄准张舒放胸口,刚要放弦。蓦地一柄斧头劈了过来,吓得闪身躲避,脚下一滑,竟骨碌碌滚落下来。弓弩手弃弩营救,却被慕容宝尽数带了下来。

        嘭嘭声响,尽数落地。房高数丈,幸得几人都乃习武之人,摔将下来才不至于毙命。刀斧手惊叫一声,抢上前去。虞正纵身截住,掌势连环,震得数人倒飞出去。多半撞上擎柱,吐血毙命。余下之众,心有余悸,相顾不前。

        虞正抓起慕容宝道:“径南王妃和木大侠呢?”慕容宝讪讪答道:“都被鸩酒毒死了。”张舒放一把掐住慕容宝咽喉愤道:“你个狗娘养的,我掐死你!”用力掐下,格格声响,直捏的喉管欲裂。虞正道:“张兄,慕容宝死不足惜,现在别杀死他。”张舒放缓缓松开。慕容宝脸色通红,大咳起来。虞正道:“径南王一家的骨灰在那?”慕容宝颤声道:“尚在宫中,我派人去取。”张舒放道:“你小子别耍花招,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慕容宝点头哈腰道:“怎么敢呢?”当下遣了一名刀斧手驱马而去。

        盏茶工夫,听得王府外蹄声阵阵,马声嘶鸣。虞正一惊道:“外面好像有很多人马。”张舒放纵上屋舍向外瞧去。但见王府四周火把通明,甲胄鲜亮,已被千余士兵团团围住。

        张舒放跳下屋舍,提起慕容宝道:“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慕容宝心下胆怯,央求道:“张大哥,这不关我事。我跟派去的娄兵说的话你都听的清清楚楚,我真的没做什么,或许是他自作主张带过来的兵。求你别杀我。”虞正道:“张兄,看来形势很是危机。”张舒放道:“我先杀了慕容宝,出去再和慕容垂那狗贼来个玉石俱焚。”虞正道:“张兄,切莫冲动,有慕容宝在我们手上,慕容垂投鼠忌器,不敢怎么样我们的。”张舒放心念转动道:“虞少侠的意思是我们挟持慕容宝离开中山城。”虞正道:“不错,只要到了大晋的领地,我们就安全了。”

        当下三人挟持着慕容宝打开了王府大门。火光通明,光亮如昼。卫兵铠甲寒气阵阵,刀枪似雪,严阵以待。一骑驰上前来,慕容宝见到其容貌高呼道:“父皇救我,救我。”虞正道:“原来你就是慕容垂。”旁边一个将军喝道:“大胆!敢直呼皇上名讳。”慕容垂马鞭一扬,那将军噤声不语。慕容垂道:“我们作笔交易如何?只要你们放了宝儿。朕送还慕容谷一家人的骨灰,并且送你们出城。”说罢,使了个眼色。一名娄兵捧了个瓷坛呈上前来。张舒放道:“好,我答应。”慕容垂笑道:“果然爽快,难怪慕容谷如此器重与你。来人牵出两匹快马。”两名小兵应声牵上前来两匹健马。

        张舒放牵住马缰,仔细瞧了瞧马匹,却看不出有何异兆。虞正道:“慕容垂,我们要你和这位将军的坐骑。”慕容垂心弦一震,暗腹:“这小子果真机灵,竟猜得出我在马上做了手脚。”那将军喝道:“小子,别得寸进尺。”虞正紧紧扣住慕容宝道:“那就要问问你们的皇上是要我得寸进尺,还是大家玉石俱焚。”慕容垂笑道:“年纪轻轻,胆识过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当即翻下马背,将坐骑驱上前去。那将军吁了口气,也将马摧了过去。

        虞正道:“张兄,带一鸣先走。”张舒放道:“不行,你和小王爷先走。”虞正道:“张兄,当我是兄弟就赶快走。”张舒放跨上马背道:“保重。”猛夹马腹,飞奔开来。

        慕容垂道:“人也走了,你该放宝儿了吧。”虞正冷冷笑道:“将骨灰给我。”慕容垂怒道:“少侠未免欺人太甚了,正所谓一手交物,一手放人。朕将骨灰付你,安知你会不会放了宝儿?”虞正道:“慕容垂,你是聪明之人,我也不必多言。只问你给不给?”慕容垂心下无奈,只得答应。虞正接过骨灰,挟着慕容宝跨上健马道:“劳烦这位公子送我出城了。”说罢,扬鞭加策,奔驰开来。

        慕容垂抢上马背愤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给朕追回来。”一抖马鞭,纵马狂奔,数百骑健马同时踏地,蹄声轰响,宛如平地焦雷。街道两侧的门窗被震得颤抖不已,稍大胆的好奇之人启窗窥看,但见火光下汹涌如潮般的骑兵向城门外驰奔,直吓得心胆俱裂,瘫软在窗下。

        虞正挟持慕容宝驰近中山城门,守城军官遥见来骑急促,身后数点火光,正是被官军追截。当下吆喝一声,守城士兵将鹿角栅栏横档在了城前。去路被截,虞正暗吃一惊,急忙拉缰,坐骑惊嘶一声,徒的收蹄,堪堪撞上鹿角栅栏。

        守城军官见是太子慕容宝惊咦一声,道:“大胆刁民,敢挟持太子。”扬手一挥,呼啦声响,城垛上现出十余名弓弩手弦注满月,对准城下。虞正抬头瞧了眼道:“放我出去,否则我掐死他!”守城军官心弦一震,犹豫不决。慕容宝喝道:“死奴才,放他出去。”守城军官曲身施礼,向旁边士兵挥了挥手,拉开了鹿角栅栏。

        虞正驱马驰出,扬鞭加策,飞奔如电。慕容宝讪讪说道:“少侠,已经出了中山城,为何还不放我下来?”虞正喝道:“休得再言,该放你的时候,我自会放你下去。”声如霹雳,回响耳际。慕容宝心下胆怯,闭口不言,暗中却谩骂不休。虞正回身望去,火光跳跃,连作一片,黑阵阵的骑兵如潮如浪般蜂拥紧追。虞正寻思:“多驮一人,耗力极甚。若然累毙了坐骑,恐怕更难脱身,不如丢下慕容宝轻马逃离。”当即道:“慕容宝,你们父子好自为之。若然心怀歹念,加害一鸣我比不轻饶于你。下去吧!”说罢,轻手一推,慕容宝坠马落地,却一头撞上了碎石,登时昏厥过去。坐骑少了一人的负担,自然蹄快身轻,一溜烟远远抛下了慕容宝。

        慕容垂遥见慕容宝坠下马背,大吃一惊,飞马抢近,翻身跳下,揽起慕容宝惊叫道:“宝儿,宝儿!”但见碎石上鲜血斑斑扳过慕容宝一瞧,却见后脑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正汩汩涌出血来。慕容垂心下忐忑,悲声呼叫。半晌慕容宝悠悠转醒,睁眼见是父亲一般搂住哭泣道:“父皇,可要给孩儿报仇雪恨啊。”慕容垂抱起慕容宝道:“左将军,你亲率四十骑兵马,不惜一切,务必将此贼子给朕缉拿回来,生死不论!”傍边将军拱手应了声,率领四十骑兵马奔驰开来。

        奔出数十余里,方赶上张舒放的坐骑。二人并骑缓行,驰上山丘,回身远眺。但见不远处烟尘大举,数十骑健马奔腾如虎飞驰而来。张舒放惊道:“看来慕容垂不抓回咱们是不肯罢休了。他们不过数十骑兵马,我二人勒马回去,与他二人大战一番。如何?”虞正道:“不可冒险,万一他们尚有后援,岂不自送上门了。”一鸣道:“大师侄,那该如何?”虞正道:“再有三日行程就到大晋领地了,区区数十骑,安敢驱马入关?”张舒放道:“甚好,甚好。”当下驱马飞奔,马踏坦途,一驰数里。

        三日行程,已与大晋守关城楼摇摇对望。守关将领,立身城楼,遥见来骑,急令紧闭城门,唤来数十余名弓弩手立身城垛对准关下,虚待号令。

        虞正、张舒放并骑驰到关前,勒马停住。守城将领朗声喝道:“来人是谁?报上名来!”虞正高声回道:“我们乃大晋草民,还望将军开门放行。”守关将领乃谢玄手下一员,淝水大战收复此关,便奉命坚守。他凝神瞧去,但见来者正是虞正,不禁大喜道:“原来是虞少侠。”回身吆喝一声,开关迎进,将二人请上了城楼。虞正一揖道:“将军何以识得在下?”那将军笑道:“虞少侠集结武林豪杰,协助北府兵击退前秦百万雄兵,如此英风侠烈之人,何人不识得?我很是钦佩与你。”虞正抱拳道:“将军过奖了。”那将军瞧向张舒放道:“这位兄台好像并非我中原之士吧?”张舒放拱手道:“我乃鲜卑族人张舒放。”那将军一惊,手按剑柄,微露杀意。虞正横身拦住道:“将军别误会,张兄乃是在下的至朋亲友。我二人北燕寇追杀至此。”

        话音方起,蹄声阵阵,四十骑兵马已驰到关下十丈开外列成战阵,一字排开。左将军驱马上前,扬鞭指向城楼道:“本将军奉命缉拿叛逆,还望将军行个方便,放入关内。”那将军喝道:“蛮夷燕寇,安敢叫阵关前?老子管你奉谁之命,到了这里先尝尝老子的箭矢是何滋味儿?”扬手一挥,弓弦惊响,箭矢如雨,纷纷射去。但距离尚远,多数空射到了地上。纵然射到燕兵近前,已然无甚力道。燕兵轻轻一抖,便拨落开来。左将军蔑笑道:“听闻晋兵孱弱无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罢,燕兵大笑起来。

        那将军呵斥道:“满意贼子休得猖狂!”虞正挽过鹊画弓瞄准左将军眉心射出,箭似流星,飞射如电。左将军轻哼一声,扬鞭挥出,鞭稍堪堪卷上箭竿,却被震落开来。左将军暗吃一惊,驱马疾闪。无奈迟了一步,羽箭正射中眉心,惨叫一声,倒地毙命。燕兵胆怯带上左将军的尸首绝尘逃离开来。

        那将军拍拍虞正双肩大喜道:“虞少侠,好箭术!若然我守关兵将个个负此神技,蛮夷外寇,安敢叫嚣关下?”虞正道:“在下箭术初窥门径,遗笑方家了。要说箭术之精,当属刘牢之仁兄。当日他一箭射杀前秦都督苻融,并且射伤苻坚,令贼寇谈而色变!”那将军道:“虞少侠何必自谦呢?现在天色已晚,虞少侠同朋友就在我这里,屈居一宿。可好?”虞正道:“如此叨扰将军了。”那将军便引三人去了住所。

        次晨清明,换过健马,便辞别离去。并骑疾驰,径直去了小泉山。安葬径南王三人的骨灰,张舒放、一鸣二人留下守陵。虞正只身飞马回到了建康。


        刚到相府门口,恰撞上了张三。张三焦急的说道:“虞少侠,你可算回来了!相爷在暖阁呢,说我见到你回来了就赶紧让你去见他。”虞正道:“相爷找我所谓何事?”张三摊开手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十万火急之事。昨天谢将军、刘参军将北府兵调离了建康城。”虞正惊道:“莫非又起战事了?”张三摇摇头道:“那倒不像,具体情况见了相爷你自会知道。”虞正寻思:“或许兹事体大,这才没告诉这些仆奴。”当即穿廊过厅,疾步奔到暖阁。

        轻叩板门,吱一声启开,却是谢莹。谢莹请他入内,紧紧掩上了房门。谢安、王叔明、陆吟霜三人离席迎上道:“你可回来了!”虞正施礼礼毕,问道:“相爷,出什么事了?”谢安惶急的说道:“姬如风自恃神功,竟然潜入皇宫将皇上、司马道子二人掳到了碧焰城。如今宫中虽然隐瞒此事,怕纸里包不住火,终会被人知晓。若然举国上下知道了,恐怕会借题发挥,兴风作浪,另立新储。一旦各路诸侯拥兵自重,不服新君。那八王之乱,可是要重演了。”谢莹道:“各路诸侯,对皇上早有偏见。这国君被俘之事外泄,便会成为导火索,燃起混战之局。到时候兵连祸结,不知道要多少黎民百姓强征入伍,失去家园。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流血疆场,堆骨成山。”

        虞正道:“为了天下苍生,我拼了性命,也要阻止姬如风。”王叔明面色惨淡,走上前来道:“正儿,玲珑也被姬如风掳走了。姬如风说要你将风雨雷电四神像的秘密告诉他。”虞正全身一震,如闻焦雷,倒退了两步,凄然道:“什么?玲珑被掳走了!那云儿呢?”陆吟霜挺剑愤道:“你还提什么云儿,要不是她姬如风怎么会知道你解开了神像之谜,玲珑又怎么会被掳走!你可知道她就是姬如风的女儿。”王叔明道:“是啊,她根本就不叫姬云儿她叫姬秋云,一直以来她都在欺骗你!”

        此语一出,宛如焦雷。虞正轰然坐倒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云儿和她爷爷一样品行纯良,怎么会骗我呢!”陆吟霜道:“这还有什么不可能?事实摆在眼前,已由不得你不信。她奉了他爹爹之命潜伏在你身边,为的就是得到神像之谜。”姬云儿在虞正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纤小温柔,善良可人。但这一瞬间的骤变,仿佛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时间如何接受得了?虞正缓缓站起,瞧向谢莹道:“谢姑娘,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云儿真的是在骗我?”谢莹沉吟片刻道:“众说纷纭,只有见到云儿亲自问问她就知道了答案了,我相信她会告诉你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确然是姬如风的女儿。”虞正思绪纷乱,呆立无语。

        王叔明道:“正儿,我们当务之急是赶快救出玲珑。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就去碧焰城吧。谢将军、刘大哥带领北府兵将碧焰城团团围住了。”虞正一怔道:“玲珑和姬如风仇深似海。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谢安曲身一揖道:“虞少侠、王少侠,还望你们务必平安救出皇上。我要镇守京城,就不能前去了。”虞正、王叔明齐道:“相爷言重了,营救皇上乃我等分内之事,我们自当义不容辞。”王叔明道:“吟霜,你就留下来协助相爷,顺便保护他的安全。”陆吟霜道:“好,那你们一路保重了,记得安全回来,我等你!”王叔明道:“放心吧,我会趁早赶回来的。”

        虞正、王叔明二人备好快马,径向祁连山奔去。行了数日,到了山脚下。祁连山山势雄浑,裂谷雾锁。半山腰的白雾深处,矗立着一座城池般的建筑。房屋连宇,台阁林立,极为气魄。虞正、王叔明二人弃下马匹,顺着小径攀登上山,东折西绕,难辨方向,攀了大半天,才遥见碧焰城。但见城头宛如一团熊熊火焰一般,极为宏伟。

        攀到山腰,行了数里,到了近前。碧焰城前地势宽阔,十丈开外,横着一道深涧,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北府兵张弓搭箭,团团围住碧焰城。虞正、王叔明二人与谢玄、刘牢之会合,言说一番。

        城头上突兀显出一人,朗声道:“虞正想不到你也来了,别来无恙吧?”虞正凝神望去,但见那人一脸凶相,胡须过寸,正是一笑无痕笑面虎。虞正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为江湖所不齿的败类。”笑面虎怒不可遏,指着虞正却说不出话来。

        蓦地笑声响起,镇山慑林。城头霍然跃起一团清影,飘然落到了城下,正是姬如风。姬如风笑道:“虞正,你果然是来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姬某手上的伤?”说罢,扬起了左手,五指光秃,正是当年被辟邪剑所伤。虞正冷冷说道:“姬如风,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你放了玲珑。”姬如风仰天大笑,扬手一挥,城头上一条大汉缒下了个女子,正是雪玲珑。她双手被缚,悬在半空。雪玲珑大骂道:“莫老贼,你有种放开绳索将我摔死。”那条大汉正是莫震天。莫震天道:“好我就成全你!”双手一松,雪玲珑便向下坠落。落下数尺之多,莫震天猛一抓绳索,将雪玲珑提升三尺笑道:“果然够刚烈!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的,你看那是谁来了?”雪玲珑贴着城墙,转过身子,见是虞正等人当下高呼起来。

        王叔明喝道:“姬如风,你要干什么?”姬如风笑道:“什么是我要干什么?你们不是来救她么?只要能在十招之内打败姬某,要救下她自然没人拦你。但要超过十招,你们就等着为她收尸吧!”虞正、王叔明二人对视一眼,纵身攻向姬如风。姬如风笑道:“好,我就一齐领教你二人的神技。”

        虞正凌空腾起,拍向姬如风头顶。姬如风斜退两步,扬掌迎出,蓬一声掌力交叠,二人身子晃了晃,各自飘开。姬如风刚稳住身子王叔明一招“仙人指路”向胸口刺来。姬如风一个盘龙绕步,绕道旁侧,向王叔明手腕抓落。王叔明身子一转,长剑回削,姬如风双掌对拍,夹住了剑身。蓦地背后寒风肃然,正是虞正一掌拍来。姬如风腾身纵起,反脚踢在王叔明后背上,王叔明脚步踉跄,向前跌出,长剑兀自端着那招“仙人指路”,剑影划过,刺向虞正颈吼。虞正暗吃一惊,侧身闪避。尚未稳固,掌风呼啸,姬如风一掌拍来。王叔明回身一招“神农锄地”截住掌势,掌势落到剑身上波的一声响,断裂开来。姬如风内劲一摧,断剑飞出,刺在了王叔明左肩上,衣衫破裂,立时鲜血涌出。

        姬如风道:“虞正,只要你告诉我神像之谜,我自然放了你的玲珑姑娘。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公平吧?”虞正愤道:“想要神像之谜,你别痴心妄想了。纵然我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告知与你。”姬如风怫然大怒,向着莫震天道:“师父,松开绳子,摔死她!”虞正惊噫一声,纵身去救,却被姬如风拦截住。

        刘牢之道:“我去救玲珑姑娘!”话音方起,纵向城墙。笑面虎冷笑一声道:“我去会他一会。”纵身跃下,拦住了刘牢之。王叔明腾身上前道:“刘大哥此人外号一笑无痕,最擅长毒技,要小心了。”刘牢之道:“好,我正好为江湖武林,除去此害。叔明你去救玲珑姑娘。”王叔明纵身去接雪玲珑。蓦地寒风肃然,一掌向他拍落,正是莫震天。王叔明回身避开,那一掌落到城墙上赫然一个掌印。莫震天道:“想救她先过我这一关。”王叔明道:“甚好,甚好。”纵身一掌拍向莫震天。莫震天轻笑一声,扬掌迎出,二人掌力一交,一股强劲激荡,震得莫震天身子颤了颤,险些摔倒。

        莫震天面色紫青道:“想不到你小子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掌法。”王叔明道:“这就是雪大侠的雪泥鸿爪功,今日我就用此掌法替雪大侠报仇。”说罢,欺身直进。莫震天反手一弹,射出一枚铜钱,割断了绳索。雪玲珑嘤了一声,向下坠落。城高数丈,雪玲珑又施展不了轻功,摔落下来必死无疑。

        王叔明舍下莫震天腾身接去,但觉脚踝一紧,被人抓住,低眉一瞧,却是莫震天。莫震天阴阴笑道:“莫某让你看着她摔死在你眼前!”用力一拉,将王叔明扯了下来。

        但见人影浮动,一条大汉纵身赶来,接住雪玲珑飘然落了下来。此人正是谢玄。谢玄解开绳索,扶她站起。

        姬如风回眸瞧到,大喝一声,震开虞正,纵身抓向谢玄。虞正掠身截住,一掌拍向姬如风左怀。姬如风侧身闪开,抓向虞正手腕。虞正手肘一沉,并指如戟,戳向姬如风小腹。姬如风冷哼一声,挥掌一封,两指点在姬如风掌心上。姬如风默运玄功,二人一阴一阳两股力道激荡起来。姬如风力道阳刚霸道,而虞正劲力绵拙阴柔,实是略下一筹。此际内劲迫的虞正虎口隐隐疼痛,而姬如风胸口亦觉沉闷。二人对视一眼,借力飘开。姬如风狠狠说道:“在九环山上你仗着辟邪剑之利,致伤于我。今日你没有辟邪剑看你如何胜我?”虞正道:“自古邪不胜正,纵然没有辟邪剑我一样可以打胜你。”姬如风冷笑一声道:“甚好,有志气!姬某看你有何手段?”呼的一掌打了出去,虞正纵身闪避。二人实是功力相若,若然不到内力耗尽,这胜负之数,恐难以分出。

        刘牢之与笑面虎过了三十招,笑面虎明显处于下风。刘牢之得到王叔明的提醒,自也万分小心。若非如此只怕早着了笑面虎的道了。笑面虎曲指一弹,一撮白粉飘向刘牢之。刘牢之对于白粉看的迷蒙,若有若无,但对笑面虎的手法看的甚清,料想他是弹出了毒粉。当即长袖连拂,清风卷过,白粉折向笑面虎。笑面虎长袖遮面拂出。刘牢之欺身直进,一掌拍落在笑面虎左肩,蓬的一声笑面虎仰面倒落。刘牢之凌空一掌,朝笑面虎胸口落去。笑面虎翻身一滚,张口喷出三枚小针。刘牢之侧身避开两枚,将长袖一挡,那枚小针插在了衣袖上。刘牢之道:“还给你!”长袖一抖,小针激射回去。笑面虎侧身避开,堪堪站稳,刘牢之一掌击来。笑面虎暗吃一惊,竖掌一封,二人掌势交叠,笑面虎登时被震得飞身而出,一头撞上城墙,脑浆崩流倒地毙命。

        王叔明掌势灵动,莫震天避而不及,身中数掌。此际莫震天脚步踉跄,已是勉强支撑。王叔明纵身一掌拍向莫震天左肩,莫震天转身避闪,并指如剑,戳向王叔明腰肋。王叔明挥掌一封,掌势凌厉,激的莫震天五指犹如针刺一般的疼痛。王叔明欺身直进,莫震天向后疾退两步,使出“拈指流星剑法”点了出去。王叔明翻肘而起,扣住了莫震天臂膀,莫震天大吃一惊,默运玄功,欲震开王叔明,岂知内劲摧出立时被消的无影无踪。王叔明在他臂膀上一点,同时一掌拍落在莫震天怀中。但听得嗤的声响,内劲透穿莫震天的胸膛,将他背上衣衫激的破裂开来。莫震天喷出一口鲜血道:“雪泥鸿爪功果然厉害!”扑通倒地毙命。

        此际城门轰然打开,涌出数十名武士。将谢玄、刘牢之、王叔明、雪玲珑四人团团围住,扬刀一阵乱劈。北府兵怕放箭射到自己人,便纵身抢来,同碧焰城的武士厮杀起来。谢玄击毙一名武士,挽起雪玲珑跃出厮杀圈子,问道:“玲珑姑娘,你可知道皇上被关在什么地方?”雪玲珑道:“知道,随我来。”当下二人进了碧焰城。

        径直进了地牢,守护地牢的娄兵武功低微,不消几刻,尽被谢玄摆平。谢玄取下钥匙进了密牢,但见铁牢中两人蜷缩在墙角正是孝武帝和司马道子。谢玄打开牢门,迎出二人跪拜道:“臣谢玄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孝武帝心有余悸的样子,整整衣衫道:“谢将军,姬如风意欲迫使朕禅位于他。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定要给朕凌迟处死,以泄心头余恨。”雪玲珑拾起一把弯刀喝道:“司马老贼,我要杀了你,为爹爹报仇雪恨!”欺身直进,挥刀刺向司马道子胸口。司马道子大吃一惊,向后急退开来。孝武帝横身拦住呵斥道:“大胆女贼,竟敢刺杀会稽王!谢将军给朕拿下。”司马道子颤声道:“谢玄,你还愣着干什么?”谢玄反手一抓,拿住了雪玲珑玉腕,稍稍用力,雪玲珑嘤了声全身无力,弃下了兵刃。谢玄轻声道:“玲珑姑娘,君令不可违,对不起了。”雪玲珑知道谢玄的苦楚,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狠狠盯着司马道子。谢玄道:“皇上,臣能寻到这里救出皇上,此女功不可没,还请皇上宽大处理。”孝武帝摇摇手道:“那就算了,恕她无罪。”司马道子害怕雪玲珑再刺杀他,便和孝武帝出去了。

        雪玲珑道:“谢将军,那间囚室关着一个特殊的人物,姬如风每次被气的雷霆震怒,却不忍杀他。”谢玄一惊道:“还有姬如风不忍杀的人物,我们去看看何方神圣?”当下二人轻声摸到那间囚室,但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道:“赛伯伯,我娘亲是不是我爹杀死的?”一个苍老模糊的声音道:“你爷爷告诉你的吧,你娘是风尘老人的干女儿。你爹当年知晓风尘老人有一枚神像,便起歹念,让风尘老人喝下了毒酒,二人缠斗厮杀的时候你娘亲循声赶来,替风尘老人挡了你爹一掌,自此之后你娘一病不起,终于不治而亡。”那女子泣道:“原来这一切是真的,怪不得爷爷不让我回来。”那苍老的声音道:“云儿,你现在是不是被情所困。”那女子一怔,叹口气道:“虞大哥现在一定以为我骗他,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他。我隐瞒身份,真的是迫不得已。”苍老的声音道:“因为你怕他知道你的身份,会离开你。”那女子道:“是啊,爷爷临终时将我托付给了他,但我知道他是迫于无奈。他真正喜欢的人是玲珑,可爹爹是玲珑的大仇人。当日在相府爹爹非要杀死玲珑,我迫不得已才将神像之谜告诉爹,要爹爹以此胁迫虞大哥,但我这样做为的就是保住玲珑的性命,因为只有玲珑才能给他幸福。”那个苍老的声音道:“只要你的虞大哥过的幸福,你被他们误解与否也就无所谓了?”那女子凄然笑道:“春花无意,蝶有情,恋花曾几迷?爱一个人也许就是看着他比自己过得快乐吧!”

        雪玲珑热泪盈眶,不自禁迎身而出道:“云儿,我都听到了。”那女子正是姬云儿。姬云儿缓缓起身道:“玲珑,我是姬如风的女儿,你会不会恨我?”雪玲珑摇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杀害我父母的是姬如风,我怎么会恨你。”姬云儿扑在雪玲珑怀中哭泣道:“玲珑,仇深似海,你会不会放过我爹?只要你答应,我会和爹隐居海外,不再回中原好么?”雪玲珑思绪纷乱,推开姬云儿哽咽道:“对不起云儿。血海深仇对我真的太重了,我放不下,原谅我。”姬云儿忍住泪水道:“我能理解。”

        谢玄向那蓬头散发的汉子一揖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缘何被关在这里?”那汉子道:“在下赛伯候,被姬如风关在这里十余年了。”谢玄一惊喜道:“原来阁下就是神算子赛伯候,幸会幸会。不知赛前辈声音怎么这般嘶哑?”赛伯候道:“我自断了截舌尖,为的就是骗过姬如风。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说话。”顿了顿续道:“看来姬如风的大限已到。”姬云儿一惊道:“赛伯伯你说什么?”赛伯候道:“虚虚幻幻,幻幻虚虚,南柯梦醒,一切泡影。姬如风贪心不足,欲登九五,岂知自招祸根?”姬云儿道:“不会的。”翻身向外奔去,谢玄、雪玲珑、赛伯候三人发足跟了出去。

        虞正和姬如风缠斗厮杀,乍见姬云儿奔出城来,惊叫道:“云儿。”高手过招,最忌分神。姬如风向前一掌递出,拍在了虞正左肩,立时将他震得跌出丈远。姬如风冷冷说道:“虞正姬某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纵身一掌向他拍落。姬云儿惊叫一声,横身拦在虞正身前。姬如风暗吃一惊,翻身收掌,喝道:“云儿,你干什么?快让开!”姬云儿哭泣道:“爹我求你放过他,我们远离中原,好么?”姬如风呵斥道:“只要杀死虞正,天下唯我独尊,这九五之位,爹如今是唾手可得。大事已成,如何离开?云儿,你快让开!”姬云儿道:“爹如果你觉得欠娘一份情,你就答应女儿,放过虞大哥。”姬如风身子一颤,退开两步,颤声道:“也罢,也罢。”

        此际司马道子挽起强弓劲弩,瞄准虞正射出一箭,羽箭锐啸,虞正发觉时已在近前。姬云儿挺身一挡,羽箭穿腹透过,立时鲜血崩流。虞正、姬如风二人双双抢上去,姬云儿气若游丝的说道:“虞大哥,你相信我骗了你么?”虞正抓住她道:“你在我心中是那么的善良,怎我会欺骗我?”姬如风哭泣道:“云儿,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不躲开?”姬云儿笑道:“爹你知道么?真正爱一个人时会在生与死的抉择中,将生留给爱人。春花无意,蝶有情,恋花曾几迷?以前我不知道它的含义,现在我、、我知、、道了。”一语甫毕,气绝身亡。

        雪玲珑朗声道:“姬如风,血海深仇,我们今日作个了断。”挥剑刺向姬如风后背。姬如风沉浸于伤痛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来剑。蓦地后背灼痛,方知被剑刺入。暴喝一声,回身一掌。雪玲珑挺剑一格,掌势激荡,波的一声响,长剑折断。姬如风狠狠说道:“好,我便让你和你一家人团聚去!”欺身直进,一掌拍向雪玲珑怀中。虞正、王叔明等人惊咦一声,纵身去救,无奈迟了一步。姬如风掌势重重落在了雪玲珑怀中,雪玲珑犹如断线之筝般,飘然飞出。

        谢玄朗声道:“放箭!”弓弦霹雳,箭矢如雨,激射向姬如风。姬如风凌空闪避,将箭矢纷纷扫落。朗声道:“司马老贼、孝武帝,你二人留下命来!”欺身逼向司马道子。刘牢之拈起雕弓道:“将军,你护送皇上,先行离开。”瞄准姬如风连珠三箭。姬如风自恃神功,大为小觑,长袖一拂,嗤一声羽箭插在了袖口,箭头隐隐刺破了手腕。姬如风暗吃一惊,飘然纵开。

        谢玄护着孝武帝、司马道子向山下奔去,姬如风冷哼一声道:“我让你们上山容易下山难,纵身拦截谢玄等人。”刘牢之扬手一挥,一队北府兵横冲杀出,对准姬如风一阵攒射。刘牢之对准姬如风后心连射三箭,箭似流星,激射而来。姬如风已然察觉,回身一掌,掌势震落两支,最后一支在掌隙间透过,直刺入胸口,射穿了内脏。北府兵见其中箭,一阵暴射,飞矢如蝗,姬如风那里能多得开?噗噗后背连中三箭。姬如风飘落到地上,北府兵团团围住。刘牢之道:“生擒姬如风带回去,让皇上发落!”姬如风一阵狂笑,声音洪亮,直上云霄。赛伯候上前道:“姬如风,你贪孽深重,以至今日之事。你这是自食苦果,可惜你一身绝世武功却不能造福百姓。”姬如风冷笑道:“虚虚幻幻,幻幻虚虚,南柯梦醒,一切泡影。哈哈,我姬如风纵然是死,也绝不落在你们手中。”说罢,抓起姬云儿纵身跃过众人,抢到了深涧边缘。回头望了一眼,跃入了深涧。刘牢之抢上前去,但见深涧雾锁,早看不到了姬如风的身影。

        雪玲珑瞧到姬如风跳入深涧,笑道:“姬如风终于死了,我爹娘也该安息了。虞大哥我恐怕不行了,临死时想问问你喜欢我么?”虞正搂住雪玲珑哭泣道:“喜欢,喜欢。这句话我一直想当面告诉你,可我怕你喜欢的人不是我。”雪玲珑淡然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愿了。”说罢,呕出一滩鲜血。虞正摸她脉门但觉尚有丝丝脉搏,却极为微弱,若有若无的样子,虞正渡真力给她,却依然不醒。赛伯候探了探雪玲珑脉门道:“她只有心跳,尚不算死去,但若不施救治必死无疑。”王叔明道:“前辈如何救治?”

        赛伯候沉吟半晌道:“这位少侠你体内化有玄阴石,你可愿意耗竭你的天石灵力救醒她?”虞正一惊道:“前辈是说靠我体内的玄阴石灵力就能使她起死回生?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耗竭天石灵力。请前辈予以指教。”说罢,曲身行礼。赛伯候扶起虞正欣然笑道:“甚好,甚好。世间有三枚天石,一阴一阳相互克制。但有一枚可以颠倒乾坤,只要启用它的灵力就可以改朝换代,使天下大同。不知道少侠肯不肯舍却这锦绣江川?”虞正淡然笑道:“前辈所说的就是魔法天石吧。传言的天石者得天下,但这茫茫九州,锦绣江山,于我来说当真是一文不值!”它那里抵得上玲珑的万万分之一。赛伯候点点头笑道:“少侠矢志淡薄,赛某佩服。魔法天石可以起死回生,但是它的灵力一旦开启,世间便再无此物。少侠,魔法天石会吸尽你体内玄阴石的灵力,你愿不愿意舍去这无穷无尽的灵力?”虞正道:“只要能救玲珑,我愿意。”赛伯候笑了笑道:“祝你们幸福!”说着踏步离开了。

        当下刘牢之率领北府兵带着雪玲珑回了相府,虞正、王叔明二人径直飞马到了南海之滨。七夕月圆之夜,备好所需物品,摇船出航。大海飘渺,一望无际。二人从未到过海上,也不知道将船摇向那里,索性随波逐流。漂流半日,海上波平,那里有什么海岛?行了数里,水流急促,小舟便也跟着疾驰而去。蓦地海浪狂起,小舟颠簸起来。一个浪头将小舟抛起丈高,翻落下来,却被旋流吸住。虞正拉起王叔明道:“跳下去!”当即二人在船上一点,纵身跃开数丈远,掉落到了海里。

        二人双手兀自紧紧握着,浮出水面。浪潮汹涌,卷着二人沉浮不定。漂泊多时,蓦然见不远处突兀出一座浮岛。王叔明喜道:“莫非这就是七星岛?”虞正道:“肯定是了,我们游过去。”此际风浪渐小,二人合力划水,渐渐游了过去。

        爬上小岛,穿过丛林,行了数里,遥见岩壁上开着个石洞。虞正、王叔明二人大喜,发足奔了过去。洞顶石壁上刻着“七星洞”三字。虞正喜道:“这果真是七星岛。”原来当年乌程侯出航之际,已抛开生死,自也是随波逐流,小舟被掀翻而自己被卷到了这个小岛上,便住了下来。而虞正、王叔明二人和乌程侯一样,都是七夕月圆之夜出海,海上水流随季节变动,他二人经历的水流与乌程侯经历的一番无异,又都是随波逐流,自然能找的到了七星岛了。

        洞中幽深,开有小室。行了数里,蓦地听的打斗声响传入耳中。虞正、王叔明二人一惊,悄然循声走近,隐在石笋之后,向外窥看,但见二人缠斗厮杀,难解难分。王叔明悄声道:“这二人是谁?何以厮杀起来?”虞正道:“这就是乌程侯和木云天,想必他二人正在比试武功。”王叔明喜道:“好,等他二人消耗大半内力了,我们再出去。”虞正道:“甚好,甚好。这二人都非泛泛之辈,若然精力充沛胜他们很是困难,现在为了救人也不必拘泥江湖道义了。”当下二人潜在石笋后面,静观起来。

        乌程侯笑道:“老糊涂,你的掌法果然又刚猛了不少。”木云天化掉乌程侯的掌势道:“你的紫暝神功也是不弱啊,看这招‘金刚伏魔’!”纵身一掌拍出,乌程侯虚空一抓,气流激出,地上石笋霍然跃起,木云天递掌推出,噗一声石笋暴裂,碎石飞出,击向虞正、王叔明二人隐身之处。王叔明惊咦一声,使出“雪泥鸿爪功”拍了出去,内劲挥出,碎石噗的化为了靡粉。

        乌程侯喝道:“什么人?”话音未落,衣衫破风,两团清影,飘然落到了虞正、王叔明二人身前。虞正上前一揖道:“在下见过二位前辈,今日擅闯宝岛,想向乌老前辈借魔法天石一用。”乌程侯哈哈笑道:“老夫还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擅闯我七星岛,原来是玄明的徒孙。”木云天道:“虞正,当日在九环山老朽说过他日我二人遇上定要分个胜负,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你自上门来,趁机比斗一番如何?”虞正抱拳道:“晚辈武功低微,不比也罢。”

        木云天脸色突变,喝道:“看来你是不屑与老朽过招,好老朽就逼你出招!”当即欺身直进,挥掌向虞正怀中拍去。虞正侧身避开,掌势激荡,石笋跃跃欲起。木云天在地上轻轻一点,呼的又是一掌。虞正挥掌一封,二人掌力一交,激的石笋轰然倒落。木云天陡觉手臂麻酥,心头一凛,折身飘开道:“英雄出少年,果然厉害。”虞正道:“木大侠褒奖了。”木云天反手一掌,激出一块石笋。虞正纵身跃过,轰一声石笋撞上了洞壁,立时粉裂。木云天欺身而来,便于虞正缠斗起来。

        乌程侯道:“小子,刚才你击裂碎石的掌法不错,老夫就领教一番。”王叔明道:“前辈我们飘洋来此,只是寻回天石救人之用,还望前辈厚赐。”乌程侯笑道:“魔法天石在老夫手上有如一块废石,只要你能胜的了老夫,老夫自当双手奉上。”王叔明道:“前辈武功高强,晚辈如何是对手?”乌程侯道:“小子,你何必自谦呢?老夫相信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不必多言,看掌!”呼的一掌打了出去,王叔明纵身疾避。乌程侯笑道:“身法还算灵活。”折身又是一掌,王叔明竖掌迎出,蓬一声二人掌力交叠,两股内劲激荡而出,旋起一阵沙雾。乌程侯内劲摧出,王叔明但觉一股大力袭来,压得虎口极为沉闷,当即闪身避开。乌程侯惊道:“小子,你是何人?用的掌法可是雪长风的雪泥鸿爪功?”王叔明道:“前辈,好眼力,正是雪大侠的独门绝技。”乌程侯笑道:“甚好,甚好。老夫素闻雪长风的独门绝技,可惜无缘一试其威力,今日正好遂了老夫一愿。”王叔明豪情勃发道:“也罢,那晚辈斗胆领教前辈神功绝技。”掠身飘出,使出“雪泥鸿爪功”与乌程侯打斗起来。

        木云天的摩尼金刚掌刚猛霸道,挥掌出招之际,力道极为遒劲。此际连出三掌,掌势激荡激的衣衫猎猎作响,虞正双臂力顿,玄阴石灵力鼓荡而出,消解了木云天的浑厚掌势。木云天长袖一挥,近旁一块人高般的石笋滑了出去。虞正腾身跃起,但觉掌风肃然,扑面而来,当即挥掌一封,格挡住木云天的掌势。二人四掌相对,拼起了内力。

        乌程侯运起七重“紫暝神功”挥拳发掌,有如神助,王叔明堪堪招架得住。此际乌程侯一个筋斗翻起,头下脚上,双掌向王叔明头顶拍落。掌势洪盛,激的地上细沙哗然腾起。王叔明暗吃一惊,斜身退开两步,扬掌迎出。四掌相对,两股大力交叠起来,激的二人衣袍猎猎作响。王叔明但觉泰山疾压一般的沉重,猛向上一擎,矮身飘开。乌程侯在半空一翻,疾掠向王叔明宛如苍鹰扑兔一般,王叔明避之不及,腰肋被乌程侯抓住。王叔明一个盘龙绕步,向后绕开,嗤一声乌程侯抓的极紧,竟将他的衣袍撕开一角。

        乌程侯翻手一瞧,碎衣片间悬着一枚白色鸳鸯玉佩。王叔明低眉一瞧,没了玉佩便道:“我的玉佩。”乌程侯凝视着鸳鸯玉佩,惊道:“小子,你怎么会有这枚玉佩?那枚蓝色的鸳鸯玉佩呢?”王叔明一惊道:“前辈何以知道还另有一枚?”乌程侯欺身直进,抓住王叔明双臂道:“快说是不是碧落仙子送给你的。”王叔明道:“是啊,另一枚给了她孙女了。”乌程侯全身一震,退开两步,精神恍惚的说道:“什么?孙女?这么说她成过亲?”王叔明道:“碧落仙子一直孑然一身,是她老人家认得一个孙女。”乌程侯心弦一震喜道:“你说的可是实情?”王叔明道:“在下岂敢欺瞒前辈。”乌程侯笑道:“你可知道这两枚玉佩的来历么?”王叔明道:“听仙子说是她至爱的人留下的,要世代传给儿孙儿媳的。”乌程侯笑道:“想来你就是她的孙女婿了,好了今日老夫见到了玉佩自然满足你一桩心愿,这也是老夫当年同仙子的一个约定,就算作为给你们大婚的一个礼物吧。”王叔明惊道:“莫非前辈就是仙子、、”乌程侯摇摇手道:“过往之事,不必再提。你想要魔法天石,老夫这就给你。”当即带着王叔明进了偏洞。

        洞中极小,光线微弱。乌程侯打开一个暗格,显露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事。王叔明喜道:“这就是魔法天石!”乌程侯取过递给王叔明道:“不错,接好”王叔明缓缓接过,却觉的和寻常石块无甚异处。乌程侯道:“魔法天石灵力已被封储,只有念动口诀,才能使其灵力激发而出。”王叔明道:“多谢前辈了。”乌程侯淡然笑道:“要谢就去谢碧落仙子吧。”当下二人缓步出了偏洞。

        虞正、木云天二人周身如蒸,热气萦绕。此际木云天内息稀薄,已然到了毫末之秋,而虞正内息充盈,依然如常。乌程侯道:“如此再比拼下去,必伤人性命。”当下挥掌击在二人之间,二人各借掌势飘了开来。木云天抱拳道:“后生可畏,老朽佩服!”虞正拱手一揖道:“木大侠,过奖了。”

        木云天道:“乌老二,你真想好要将魔法天石拱手相送?”乌程侯舒口气道:“其实我从九环山带走它,为的就是消解武林祸患。或许天意如此,天石也该回到中原了。”木云天沉默片刻道:“也罢。就让他们带走吧。”乌程侯道:“老夫于航道极为熟悉,送二位直抵南海之滨。”虞正、王叔明二人大喜道:“如此多谢前辈了。”当即乌程侯摇船载着虞正、王叔明二人飞驰在大海水面上,遇到风浪,小舟颠簸起来,却已然能劈波破浪滑行如飞。乌程侯将小舟直摇到南海之滨。

        虞正、王叔明拜别乌程侯,骑马径直奔向建康。

        回到相府,雪玲珑脉搏更是微弱,几欲消失。虞正取出魔法天石念道:“苍穹在天,日月无痕。乾坤沉浮,天地无极。”口诀念毕,魔法天石敛光射出,将雪玲珑层层笼罩在了光环中。虞正将玄阴石灵力摧出,尽被魔法天石吸纳。天石旋转起来,化作一团极亮的光芒,照射的众人睁不开眼,但觉一股热气散出,渐渐消淡。众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魔法天石化作了一团细沙,散落在雪玲珑身上。

        半晌之后,雪玲珑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虞正、王叔明等人团团围拢起来。雪玲珑环视一眼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虞正道:“这是相府,玲珑你还好好活着呢。”陆吟霜道:“是啊,魔法天石果然是件神物,竟然能使人起死回生。只是可惜世间再无此物了。”王叔明道:“没了岂不更好?这样天下之人,自也不会再去为了它争得你死我活了。”雪玲珑如坠深雾道:“什么?你们用魔法天石救醒了我?”陆吟霜道:“是啊,虞兄弟体内的玄阴石灵力尽被魔法天石吸纳,而魔法天石化作了一抔细沙。”虞正淡然笑道:“如今玄阳石、玄阴石、魔法天石都已不复存在,这正应了绝尘大师的那句话‘一切世间之法,自有业定之数。梦幻尘世,一抔黄土’。想来三枚天石有此结局,也正是王正一王前辈所期待的。江湖上这一轮的血雨腥风,也该过去了。”

        次晨午时,几人正在内堂谈笑,忽听得嘈杂声起。一名仆奴匆匆进来禀报:“会稽王带领兵马将相府团团围住了,说要搜查虞少侠等人。”谢玄道:“我昨天入宫时得知皇上念及司马道子碧焰城之恩,便恢复了他的会稽王番号。难怪司马道子又敢猖狂了。”谢安摇摇头道:“这只是表面的。前秦伐晋,皇上为了江山安危,将兵马大权交付于我。而我极力上谏请求皇上趁前秦土崩瓦解之际,收复失地,以固大晋。看来奸臣进谗,皇上已开始削夺我们的兵权了。”刘牢之一惊道:“不会吧,我们为大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上岂会削我们的兵权?”谢安沉吟道:“这次淝水大战,我们已经功高震主,看来皇上把我们视为第二个桓温了。不出三年大晋政权,必落入司马道子之手。”虞正道:“禽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如此。相爷不如你们辞官随我们一起隐居乡野,岂不快哉?”谢安摇摇头道:“当年我复出东山,起誓誓死保我大晋,岂可知难而退?”谢玄道:“莹儿,带虞少侠、王少侠几人赶快藏到密室中。”谢莹应了声,引着几人进了密室。

        司马道子带着武士进了内堂,谢安迎身而出道:“王爷,不知你带这么多人来此何为?”司马道子道:“捉拿叛逆虞正、王叔明等人。”刘牢之道:“当日若非这二人侠义相助,如何救得出皇上以及王爷?还请王爷不要忘恩负义!”司马道子喝道:“刘牢之你一个小小的参军,胆敢在本王面前叫嚣?”刘牢之道:“刘某那里叫嚣了?只是就理论理而已,若然王爷不爱听,权当我什么也没说。”司马道子冷哼一声道:“虞正等人打闹本王府邸,本王只诛首犯,已算法外施恩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道:“相爷,这上面的字迹不陌生吧?这封告急书信是写给王叔明的。”谢安淡然一笑道:“天下字迹,皆可仿制。若然有人仿着王爷的笔迹写封大逆不道的书信,那这大逆不道之人能说是王爷么?”司马道子气塞满膛,扬手一招,上来一名仆奴,正是张三。司马道子道:“相爷,听说相府有个密室,不介意让你的仆奴带本王去找吧。”张三躬身道:“相爷,小人对不起你。”当即领着司马道子一行人径直进了厅堂,指了指桌案道:“就是这里了。”

        司马道子扬扬得意的打开密室,缓步走了进去。谢安伏到谢玄、刘牢之二人耳边低语几句,便也进了密室。搜到最后一间石室时,门口站出两个丫鬟道:“小姐,在闺房洗浴,还请王爷就此止步。”司马道子怒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要本王止步?”说罢,挺身欲入。谢安呵斥一声,拦在门口道:“王爷,少女闺房,还请王爷自重!”司马道子自也不敢肆意闯入,按着剑柄,站在门外,留神室内却然听得有哗哗水声。

        司马道子道:“相爷,本王侯在门外,等小姐洗完了,再入内搜查,这不为过了吧?”谢安道:“莹儿出了房门,自然随王爷之意了。”

        突然之间,奔过来一个武士,慌慌张张的在司马道子耳边说了些话。司马道子脸色突变,向谢安拱手道:“相爷,告辞了。”谢安回礼道:“不送!”司马道子带着武士匆匆离开。

        谢安抢入石室,谢莹穿着衣衫浸在水中。谢莹道:“爷爷,司马老贼怎么走了?”谢安道:“玄儿、牢之引开他们了。莹儿赶快换上干衣服,别着凉了。”谢莹应了声出去了。虞正等人掀开纱帐走了出来,谢安道:“马车已经备好,你们快从后门走吧。”伸手从腰肋取下块玉佩续道:“建康城现在的守将张玄与我交厚,他见了玉佩自会放行。你们日夜兼程,逃得越远越好。”虞正、王叔明等人拱手告别,乘上马车,径直向建康城奔去。张玄见了玉佩,自然放行。

        司马道子扬鞭加策,追出三十余里,方与马车遥遥对望。司马道子喝道:“你们几个抄路过去,给本王截住去路。”五名武士应了声,纵马抄近路驰去。穿过密林,横冲而出,截住了去路。刘牢之一勒马缰,收住了马车。司马道子这才驰到近前,见是刘牢之不禁心弦一震。刘牢之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司马道子喝道:“少给本王嬉皮笑脸的,车上什么人?将帘子撩起来。”但听得一个声音道:“不用撩了,我自己出来。”帘子卷起。跳下来一人正是谢玄。司马道子一惊,翻身下马,揭开帘子,车上再无他人,登时怒火旺炽,一甩帘子暗道:“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谢玄道:“王爷,你的属下不识抬举,阻拦我的马车,可能被伤到了,还望王爷海涵。”司马道子翻上马背哼道:“谢将军、刘参军,绿水长天,本王祝二位仕途平步青云!”谢玄、刘牢之拱手道:“那就多谢王爷了。”司马道子喝道:“我们走!”一行人绝尘而去。

        此际虞正、王叔明等人的马车早已驶出数十里之远,那里还能追的上?四人揭开帘子向外瞧去,但见烟波浩渺,天幕湛蓝。一只乌蓬伞盖般的苍鹰翱翔天际,巡视着大地,蓦地见到绿草丛间一只兔子缓缓走过。苍鹰俯冲而下,放开两只利爪,朝兔子抓去。兔子竖耳听到危险信号,窜入荆棘林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