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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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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蛮郎》    作者:绿痕




冷天放没来得及开口回拒,就见从眼眸间喷出两道怒火的霍鞑,疾速朝他妹子的身後杀来,气焰挺高地一把分开他们两人交握的双手。

「过来!」霍鞑粗鲁地拉过她的纤臂,弯身动作俐落一气呵成地将她扛上肩头。

眼前的乾坤忽然剧烈挪移方位,凤楼在勉强调好视差後,赫然发现自己正上下颠倒,像包货物地被扛挂在他肩上。

她气结得打颤,「你这蛮子……」充血的大脑和被他肩头紧顶著的胃部,让她头晕难受得几乎想吐。

霍鞑得意洋洋地抬起脚跟准备走人,「这个蛮子就要到南蛮坐监了。不过就算我要被下放到那个鬼地方,我也会押著你一块陪我去,我看住後你大哥鞭长莫及,还能怎麽代你参!」

「南蛮?」她骤感不对地一手拉住他的发,「等等……」在听取她的职务简报时,她怎麽没有听到这个陌生地点?

「牢头,注意一下你的爪子……」五官被她扯得有些扭曲,但他的脚步还是一步也没停。

「我叫你等等你听见了没有!」凤楼气火地揪住他的一撮长发,使劲的往後大大一扯。

紧急停下双足的霍鞑,整片头皮差点被她给谋杀掉。

「大哥,他刚刚说什麽南蛮?」她千辛万苦地自他肩上抬起螓首,远望著坐在原地纳凉,根本没打算出手拯救她的自家兄长。

「日前太子下令将他调派至南蛮镇守边境,太子御令由三日前开始生效,他得马上起程赴南蛮就任。」

凤楼大惊失色地骇白了一张小脸,忙不迭地开始在霍鞑肩上奋力挣扎要下地。

「我要换人接手!我说什麽都不跟他去南蛮!」跟他去那个远在十万八千qi書網-奇书里外的南蛮?亏本也没有亏这麽大的。

「我说过咱们家没人了。」冷天放依旧对她的处境相应不理,丝毫不施加援手。

「牢头。」霍鞑不耐烦地摇晃著肩上的她,「你跟你老哥道别离、话感伤完毕了没有?」宫罢月一群人都还在府里等著他们一块起程呢,再不快点把她带回去不行。

「快放我下来!」

「在我尽完我的诚意前给我安分点。」他又刻意地使劲晃著她的身子,企图把她摇个漫天金星、小鸟齐飞,好能节省她不必要的抵抗工程。

「这跟你的诚意有什麽干系?」被他摇得万物打转、两眼晕茫的凤楼,伸出两手紧搂著他的腰不让他再整她。

「你不是要我负责?你不是要我表现出我的诚意?」他边说大掌边拍了她的俏臀好几记,「我的诚意就是把你扣留在身边,再带著你到无人可打扰的荒山野岭去对你好好负责。」

她被吓得花容失色,「我不要你对我负责!」

「退堂了,你省点力气慢慢吼吧。」霍鞑得逞地亮著白牙,在步出门槛前转身叫著不把他们当一回事的冷天放,「喂,冷面的。」

冷天放挑高眉峰,看他还有什麽话还没交代完。

「你家妹妹我就接收了,短期内不必太想念我们,我保证会从头到脚照三顿好好打点照顾她。」

冷天放爽快地成交,「不送。」

惊觉自己就这样被卖了,凤楼不敢责信地看著唯一、也是最後的一根浮木没良心地远去灭顶。

「大哥!」她是他的亲妹子呀。

「好好善尽你的职责,别辜负了圣上对你的期待。」

在霍鞑扛著她远去时,这是冷天放唯一送上的祝福。

*****震王府的众人,愣大了可以装下好几个鸡蛋的大嘴,竖目无言地看著霍鞑扛著一个女人,就这麽一路自皇城城东的冷府走出来,经过皇城内无数的大街小巷,再来到皇城城西,大摇大摆地将肩上的战利品一路扛回他的震王府。

遭人挟持的凤楼已经奄奄一息了。

「到家了。」抵达目的地的霍鞑,快乐地将战利品放下。

全身遭人过度激烈晃动,和脑充血过久的凤楼,芳足一沾地便又开始晕得天旋地转,觉得足下的地表好似波涛汹涌的海面,任她怎麽站也站不稳。

「你……」她含恨地向肇祸元凶开口,接著立刻掩著秀容就地蹲下阻止满脑的晕眩,「天哪……」她的眼睛前有星星在飞。

「你还在晕呀?」霍鞑蹲在她的身旁看了她的惨状一会,拍拍她的肩主动提供自己让她休息。

无法保持重心的凤楼,无力的倒进他敞开双臂的胸怀。

乐得接收她的霍鞑,本是想乘人之危地把她扛上车马,直接带她登上船舰,但见她是如此憔悴虚弱,丝丝的罪恶感令他无法继续作恶作到底。

软软地倚在他的怀里,在稍微喘过气後,凤楼乏力的抬起一手在自己的袖里翻翻找找。

「你想找什麽?」他一掌持放在她的身後稳稳地扶住她,腾出另一手想帮她的忙。

「我的圣摺……」现在她只想要写满那十笔御状,好趁他还没把她带至南蛮前,先解救自已脱离苦海。

霍鞑眼明手快地先一步抽走她袖里的告状工具,任她伸长了手臂却始终够不著。

「还给……」漫天的晕眩感,令凤楼欲哭无泪地趴在他的胸口呻吟,「真的不行了,我要找大夫……」

「王爷,咱们是不是该起程了?」宫罢月笑吟吟地插进他们两人之间。

不待霍鞑回覆,凤楼自他的肩头扬起螓首,凝聚起体内最後一丝的力气进行抗争。

「我不要跟他一块去。」开什麽玩笑,南蛮?她在京兆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麽要跟他去那里受罪?

「你还是拒绝?」霍鞑不满的浓眉挤在一起。

她得意地挑衅,「你总不能逼我去吧?」

「好吧。」霍鞑慢条斯理地扶她坐正!「给你一个申诉的机会,你若能说服我的话,我就成全你;但你若是功败垂成,那麽往後就别想再跟我抗议。」

「我有选择主子的权利!」凤楼迫不及待地伸张正义。

他徐徐拉长了音调,「你……还记不记得派你来找我的人是谁?」跟他请权利?

「圣……圣上。」她的口气开始有些不稳。

他再乘胜追击,「你也是朝中人吧?知道抗旨有什麽後果吗?」

「呃……」冷汗纷纷自她的两际出现。

「这下没有别的废话了吧?」搞定收工。

「慢……慢著,再让我想想。」凤楼慌忙地要他等一等,拚命叫自己不合作的大脑快点再度恢复运作。

一张金色的圣摺忽地摆至她的面前,刺目的光彩眩得她睁不开眼。

「用说的太慢了,我看你乾脆写在圣摺里比较快。」霍鞑亲昵靠在她的颊边,用沙哑浑厚的嗓音鼓吹她。

她的双眼在绽出希望的光彩时,也因他过於靠近的面容而染上一抹绯红。

「我……真的可以写?」哀兵政策奏效了?

「你不是很想参我几笔吗?」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贝耳旁,又哄又拐又骗地怂恿著她,「来,乖乖的在圣摺里写你迷恋我、你倾慕我,所以你是自愿跟我私奔到南蛮,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强迫过你。」

「不照本宣科行不行?」娇嫩欲滴的嫣红如西北雨散去,替换上一脸寒冰。

他没得商量,「你只能选择笔笔填上死心塌地这四字。」他父皇都把她指给了他、送给了他,连冷天放也都默许了,她怎麽还是没有身为牢头的自觉?

凤楼放弃与他商谈,不客气地推开他的脸颊,转首看向另一人。

「宫罢月。」她一定要请教一下高明,在这种主子身边,他是怎麽有办法挺过那麽多年。

「干嘛?想红杏出墙呀?」霍鞑凶巴巴地转过她小巧的下颔,整张脸巴在她的面前,与她鼻子顶著鼻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当著我的面找别的男人?」

他简直不分青红皂白,莫名其妙地含著一口诬血四处乱喷人!

「你、你……」一股火气硬是生生地梗在她喉际,今日她总算是明白了「诬赖和无赖」这两门学问,并不是人人都能修习得来的。

无辜的第三者宫罢月怯怯地举起一手。

「王爷,我这个‘别的男人’好像还未跟她有一片墙。」就算是防患未然,他也未免提防得太早了吧?

「不准跟我争辩!」他咬牙大声嚷嚷,一句雷公吼尽退所有来者陈情。

近距离在他跟前的凤楼,在险险地闪过他的噪音之後,意外地发现他看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金睛火眼?她揉揉眼看向他在阳光下,色泽显得妖异的眼瞳,察觉他的瞳人似乎变了个色调,不再是方才的寻常褐色,反倒变成她初次见到他时的那双艳红眼眸。

为免他又再来一次暴雷似的乱吼,她悄悄地投给宫罢月一记求解的目光。

「他……」这样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快点请个大夫来看看?

宫罢月先是暗示地指指天上日,然後再对她挥挥手,要她别去搭理神智不正常的他的任何言行。

凤楼不解地仰首望日,辛苦的眯著眼脸端详了许久後,却还是看不出天上的日头,跟霍鞑古里古怪的脾气及眼珠子有何特殊关联。

「他又中暑啦!」一票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的震王府观众,经验老到地齐声为她提供详解。

在诸位前辈的提点照应下,受教的凤楼霎时豁然开朗,并开始在心底整理霍鞑的脾气模式。

褥暑七月天,等於中暑七月天,中暑天等於生理异常、心情欠佳日,心情欠佳等於馀火迁怒,而在馀火迁怒後……咦,那个该去敲敲他脑袋的人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