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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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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蛮郎》    作者:绿痕




她的黛眉愣愣地纠住,「什麽?」真的假的,有人会忘了长眼睛垂涎他?

「在你回京兆的那段期间,南边的小族送了不少美人图过来给王爷钦点。」

前阵子幽兰宫可热闹了,外来使臣使节一大堆,还外加了一票脂粉盈盈的莺莺燕燕。

「给他钦点?钦点什麽?」她的脑袋还没能转过来。

「看王爷还没娶亲的份上,不少邻族的公主都很想嫁给王爷为妻。」王爷这个光棍,说人才论权势,在外族人的眼中都是不可多的好对象,谁要是与他结上了亲家,谁就在南蛮得势。

「嫁他?」凤楼夸张地绕高唇角的弧度,彻彻底底的鄙视霍鞑,「那些女人有没有搞错?」连他这种货色都会有人觊觎?还有没有天理呀?

「竟然把我说成那样……」霍鞑的脸上挂著两行哀怨的清泪。

宫罢月边安慰他边为他申诉,「她们可都觉得王爷很迷人。」

「凤楼。」气馁兼自怜完毕後的霍鞑,揪起她软嫩清凉的小手,一本正经地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前。

「做什麽?」他怎麽老爱拉别人的手去摸他的……呃,壮观的胸前物?

「嫁给我吧!」他眼中充满渴望,滔滔不绝的鼓吹,宛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哗啦啦往她耳边倒,「你都已年过十八那麽多年了,我也该对你负起责任了。你要知道,你都已是二十有四的高龄了,再不嫁,你就只能当个没行情的老姑婆了,虽然说你早就已经是无行无市,但我真的必须鼓起勇气牺牲自己,你就快点来糟蹋我吧,别再为我著想了,我很愿意委屈的。」

他愿意鼓起勇气的、牺牲的、委屈的……让她糟蹋?

凤楼真想把他脸上壮烈成仁的面孔,扯下来放在地上好好踩上一踩,谁要他来代她未雨绸缪来著?

「你还没清醒?」赶在被他惹起的火气冒上她的俏鼻前,她先仔细观察了他的双眼一番。

「嘿嘿……」又恢复满眼通红的霍鞑冲著她傻傻直笑。

「去叫太医过来给他看看。」她放弃他了,转身向宫罢月吩咐。

「好热,热死人了……」霍鞑吐著舌,昏茫茫地趴向她,硬是用一身结实的硬肉将她给压在身下。

「霍鞑,不要睡在我身上……」她困难地扳动他坚锁著的铁臂,胸口内的一腔气息,差点被他给挤压得一气不剩。

鼾声悄悄飘进她的耳底,也顺便将她的身躯更压进坐榻里。

「霍鞑?」她大惊失色,使劲地摇撼那尾说睡就睡的睡虫。

宫罢月啧啧有声地摇首。「来不及了。」

凤楼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边拍抚著入睡的他,边调整好自己的姿势。

不期然地,她的水眸瞥见上方当年南内娘娘命工匠,在花板上细心雕出的图形,那些娘娘对圣上道不出口,只能藉这小地方表达的爱意。

朵朵纠缠旋绕的菟丝花与女萝草,在夏日午后的阳光反射的潋影下,看来似乎纠缠得……

很美丽。

*****啾啾鸟呜划破清晨的宁静。

此刻,朝阳还未东升而起,四处都还弥漫在一片缭绕的白雾里,蓄储了多日来旅途疲惫的凤楼,在睡榻上伸展著身躯,转过螓首埋在枕头里隔绝鸟儿嘹亮的清唱声,试图再贪图片刻的好梦。

但身躯上沉甸甸的不明物体,令她翻不动身子,呼吸也因此有些困难。

她努力掀开有如千金重的眼皮,映入她眼底的,不是榻旁粉白的纱帐,而是霍鞑放在她胸前的头颅。

又是这家伙……

凤楼不支地抚额告饶,总觉得他缠功的火候,在一个多月不见後好像又更上一层楼了。

昨日从她回来後,他就日里夜里都缠著她不放,现在又一大清早的出现在她房里并趴在她身上,而她,甚至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起来。」她绵软无力的手掌推著他的肩头,想把他赶下床後能再好好睡一场。

霍鞑睡意浓浓地在嘴边咕哝著含糊不清的话语,转首把脸埋在她颈窝间,环抱著她腰肢的手臂也更加将她环紧。

有律的灼热气息窜进她的耳底,瞬间将她脑海里的睡虫驱逐出境,并让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活络了起来。

「你快把我压扁了……」她喘不过气地抗议。

霍鞑微微掀开眼皮,而後又垂下眼皮在她颈间找个更舒适的位置,继续去找他的周公好友。

「霍鞑,你知道我的圣摺放在哪里吗?」她语气好轻好柔地在他耳边问。

多年来总是一听到圣摺,就像是见著猫儿的耗子霍鞑,在她一开口後,没睡醒的他便连连自她身上弹跳起来,一脸睡眼惺忪地揉著眼。

「发生什麽事?」他不明所以地左顾右看,「天塌了?地垮了?还是我不知不觉中又犯了哪一条大罪给你参?」好端端的,他睡著睡著,怎麽会梦到什麽圣摺?

凤楼没好气地把自已被他压得麻痹的双脚,自他的大腿下拯救出来,再把他推离一段距离。

「你怎麽会在我床上?」昨夜她入睡时,她分明已经把他拖回他的寝殿去了,他又是怎麽溜过来的?

「睡习惯了嘛。」他皱皱鼻子。

「下去。」她伸手拍拍床榻,说明地头的主人是谁。

「我想念你嘛。」霍鞑睡意蒙陇地咧出一抹单纯的笑,说著说著又窝回她的身边。

「别又睡在我身上……」呼吸困难的凤楼完全放弃再度入眠,推推拉拉了老半天後,才成功地自他的身下钻出来。

怀抱里空空荡荡的霍鞑,在抱起来清凉无比的她一离开後,也失去了睡意,他慢条斯理地在床上坐起,伸展著身子打著呵欠。

破晓的朝阳穿过窗棂,金黄色的光泽洒落在他的身躯,上半身张扬的纠结肌理,透过在他移动的时候造成的光影,肌肉的明暗层次显得格外分明,他那乌黑柔软的发,正随意地披拢在他的身侧……

凤楼有种想流鼻血的冲动。

正准备下榻去盥洗的她,在不意瞥向他慵懒迷人的模样後,忽地觉得有股热气窜上她的喉际,令她忍不住轻咽唾沫。

真是奇怪,他这副模样她也不知看过多少回了,虽然看了那麽多次她都没长针眼,但她也不会有什麽特别的感觉,但怎麽这次在看向他时,她会有种莫名的古怪感?

啊,是那双眼睛,是他半眯著眼要睡不睡、要醒不醒的眼眸。

她从没有好好的看过他的睡眼,当他用那涣散迷蒙的眼斜睐著旁人时,那性感的样子,不需要刻意撩弄,即散放著百分之百的勾引力,仿佛正无声地对她诉说著……

「来吧,宝贝,忍太久是有碍身心健康的。」想像的情境忽地演变为现实,戳破幻想化为声音来到她的耳边。

一盆杀风景的冷水,哗啦啦地浇醒凤楼,当下让她再清醒不过。

「记得,若是有需要就招呼一声,千万别跟我客气,我随时欢迎你扑上来。」

霍鞑姿态撩人地朝她敞开双臂,并奉赠了几记飞吻给她。

凤楼发誓,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和他人生的意义,绝对是以粉碎她的冰块脸看她冒火为乐。

她略过他荤素不忌的话语,明智地选择不在一日之计就乌他大动肝火。今儿个有一整天的时间她还得跟他耗在一起,常为他火气这麽大,她会很快就因他而提早衰老遍生华发。

「该起来了,别赖著。」她挥著玉手赶他下床。

「我想问你……」霍鞑握住她驱赶的柔荑,将她拉至身边坐下。

「问什麽?恍看他的表情挺清醒的,她没有太过挣扎。

「你会拖这麽久才回来,是不是因为想念京兆所以不想回南蛮?」他眼眸清晰地望进她的眸子里。

凤楼顿了好一会,在他的眼瞳下偏过芳颊。

「不是。」有时她会觉得,与其看他清醒时太过能看穿他人的眼眸,她宁愿选择看他昏茫不清时的双眼。

「别撒谎。」他伸指弹弹她的俏鼻,坐在她的身後拥著她,「都八年了,你当真一点也不想回家?」

她感叹地垂下蛲首,「想当然会想,但就算是留在那里……也已经人事全非了。」

现在他们冷家人所侍奉的皇子,都已分立天下各据一方,而他们这些冷家人,也因此各为其主地各自为敌。当她身在南蛮时,她不需要去考虑亲情的问题,但一旦回到了京兆,活生生的现实又让她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已经变了样。

霍鞑完全明白她在想些什麽,他将下巴搁放在她的香肩上。

「谁教你们冷家每个人都是各为其主?若是你们顾忌点亲情,你们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哪有人会为了主子的命令那麽拚死拚活的?牺牲亲情值得吗?

她回首睨他一眼,「我们冷家人没亲情?你们这些皇子还不是在朝中斗个你死我活?!」他们这些皇子斗得才凶呢,想陷兄弟於死的皇子更不是没有。

「不一样。」他摇头晃脑地跟她打著哑谜,「我们这些兄弟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凤楼一手压著床榻想起身,但马上又被他给勾回来。

「等等,我今天还没负责任。」霍鞑扳著她的肩头将她转正过来。

她轻轻叹息,「好吧,动作快一点。」

「嫁给我吧!」六年如一日的求亲台词再度自他的口中冒出来。

「不嫁。」她简洁俐落地说完,又再度拖著他,「可以下床了吗?」

大清早的,霍鞑的心情就很挫败。

瞧她,那副虚应了事的样子,她根本就不是诚心的在听他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