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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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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射月记》    作者:绿痕


养只狗可以看门,养只猫可以捕鼠,但养只免…她养来防狼吗?

"不用水镜时,它是我的小向导。"敛影一手捂着酡红的脸蛋,一手爱怜地轻抚大白兔。

"它是兔不是狗。"一只兔子能带路?别笑掉它的两颗大门牙了!

"它很聪明。"敛影含笑地为它辩驳,只手逗弄大白兔的双耳,让它舒服得连两眼都闭上,四平八稳地赖在她的大腿上咕噜咕噜地打起盹。

兰析愈看那只兔子愈觉得刺眼。

"你养了多久?"他多靠近她一点都不行?而它竟然把他赶跑,好来睡在她腿上?

"很多年。"白仟陌在过世前,总怕她一个人会觉得孤单,于是把它送给她作伴。这些年来,它一直代替白仟陌陪在她身边,就像白仟陌的关怀不曾离开。

"老兔子。"敛影怀里的大白免听了兰析的话后,立刻张开两眼竖起了长耳,晃头晃脑地跳至他面前,朝他仰视了一阵,接着在他的手指上大大地张口一咬,然后又摇摆着长耳,蹦蹦跳跳地跳回敛影身上,仿佛在对他撂下战帖似的,斜睨着眼对他露出胜利的白牙。

咬他?这只食草类的小畜牲咬他?

兰析抬起手指,发现上头被咬出两边带有血迹的保保齿痕,他冒火地转瞪那只作恶的兔子,但在迎向大白兔眼底的凶光时,他的火气却迅速消散,反而换上了不解的迷思。

区区一只兔子,它会用这种似有深仇大恨的眼神看人?竟然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敌意?

看那只对他怀有敌意的大白兔赖在敛影怀里,既享受又防备地用红通通的大眼瞪着他,他忽然有些领悟它咬他的举动所为何来。

兰析的两眼瞬闲眯成一条细细的窄缝。

"这只兔是公还是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把他当情敌不成?

"公兔。"敛影不知怀里的兔子对他做了什么,还将腿上的兔子抱起,想要借给他玩一玩。

"早饭我想吃三杯兔。"很好,他很久没吃兔肉了。

"不能吃它!"她吓得赶紧将双手收回,保护地紧紧把兔子抱在胸前。

大白免得意洋洋地亮出大门牙,示威地对两眼喷火的兰析抬高下巴,长长的耳朵前前后后地招摇晃荡。

兰析闷闷地看着大白兔胜利者的姿态,猛然发现自己在做一件很蠢的事——与兔子吃醋。

敛影举着不动,光滑的脸孔掠过一丝苍白和不安。

即使看不见,在这人群纷扰的客栈大厅里,她仍可以感受到一波波诧异的眼神投注在她身上。人们一定都在看她吧?都在猜测她这个瞎子该怎么用膳。

打从被兰析从天狩阁强行带走后,兰析伊然就像名保护者,自动自发地照料她的一切,不给理由也不让她问原因;大半的时间里,他都沉默得很,总是静静地看着她。

闷在客房里两天,兰析看她只会待在房里玩大白兔,认为她太安静也太少活动,一点也不忌讳她眼盲的不便就把她带到外头来。他不把她的眼盲当一回事是很好,但他有没有想过,人们会怎么看她?教她在人前用膳……他忘了她看不见吗?他是想让她在人前出窘吗?

没把水镜带出来,她根本就看不见摆在她面前的饭菜是什么,又是在哪个方向,而兰析的动作又很轻,她的耳朵听不见他细微的音量,也无从听音辨位、一直枯坐在这儿,鲜少有过的情绪都在此时冒了出来,第一次真真正正体验到她是个瞎子的事实。她可以听见邻桌的客人已在对她议论纷纷,还有许多耳语四处八方的在大厅里流窜。她好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天晓得还有多少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和她同坐一桌的兰析,他不以她为耻?

兰析吃了些许饭菜后,发现敛影都没用饭菜,一迳地拿着筷子发呆,而与她形影不离的那只大白兔倒是大方地坐在桌上,两只前脚紧抱着一颗高丽菜,大啖甜美可口的午饭,完全没理会它主人的异样。

"怎么不吃?"她的兔子都快吃得肚子滚出一圈圆球了,而她碗里堆着原封未动的白饭,也没动筷。

"我……"敛影捉紧了筷子,将头垂得低低的,不知该如何启口。

"你不喜欢在外头用膳?"兰析勾抬起她的脸庞,察觉她脸上有股沮丧和难堪。

她脸上流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对他承认,"我看不见。"  "我挟给你。"他殷勤的为她挟来各色菜肴,在她的碗里堆成小山高。

嗅着阵阵菜肴的香味,敛影很感谢他的周到,但……这叫她怎么吃?她连碗在哪里都不知道。

"客栈里的人……他们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隔桌的客人已经在对她窃窃私语了,说她是个瞎子…在她心里动荡的感觉是什么?自卑吗?自怜吗?

由她抖瑟的双手,没见到她常抱在怀里的那面水镜,兰析恍然想起她双眼的不便。

他居然忘了这事!和她相处时,她总是能用那面镜子看到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与常人无异的女人,现在到外头来,才又突显出她难堪的困境。

"是我没顾虑到你的感受。我带你回房吃。"他放下碗筷,一手拎起还在吃个不停的大白兔,一手扶着她起身。

"谢谢。"她感激地颔首,极力忍下听到那些讨论时的羞耻感。

"兰析,看来你过得挺逍遥的嘛。"一个男声叫住了他们返回的脚步。

兰析并没有回头,只对那耳熟的声音挑高了眉。

"你的朋友?"敛影随他止住了脚步,觉得那个声音卑琐嘲弄,似乎不应与他这种人有所牵连才是。

"不是。"他转身将她扶回方才的座椅坐下、将大白兔放在她怀里,坐在她身旁等着不速之客加入他们。

观探啧啧有声地打量着兰析身旁的敛影,不客气地在他们面前坐下。

"美人作陪,莫怪你还留在这里了。"从何时起,无常君的身边也有女人相伴了?而且还是没被他毒死的女人。

观察着观探已有三分毒态的气色,兰析倒是很赞赏观探敢再找上他的勇气。

"找我找这么紧,上回的教训你没受够?"可能是他上回心太软,没对观探下个马上就要命的剧毒,今天再来找他,他是否得再奉送个小玩意给观探?

"哪有消息我就往哪走,不盲点风险如何做生意?"从上回中了兰析的毒后,他就一直紧紧追着兰析的脚步。可是兰析的行踪并不容易掌控,唯有在八月中秋过后,兰析才在这一带落了脚,一连住了三天,都没再换过地方。

"省点找我的功夫,多留点时间去料理身后事。"兰析淡淡地冷嘲,将一杯香馥的浓茶递至敛影的手心。

"我还有时间要你的解药。"观探有把握地笑着,他还要一阵子才会毒发,在毒发之前只要能从兰析的身上要来解药,他就可以打破无常君不救人的招牌。

"不给。"兰析冷冷地打了回票。自己下的毒还给解药?他没制毒再来解毒的好心。

"听说六扇门在查办护国法师的血案,至今还不知真凶是谁。"观探有意地提醒,他比专业的六扇门还清楚是谁杀了护国法师。

"想把消息卖给六扇门就去,"兰析不以为意,反正他跟六扇门结的梁子多得早就可以盖一栋房子了,再多这一根也没差。

"巫怀赋一死,天狩阁里就没了护国法师,不知道传闻中护国法师的替身在哪喔?"观探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敛影身上打转,笑得更是不怀好意。

观探的话得了兰析的注意力,而身边的敛影更是明显地抖着手里的杯子,溢出些许茶水。他大掌包覆住敛影的小手,稳下她的颤抖后再抬起头来。

"你这回又是受聘于谁打听那个替身?"会与他谈到替身这事,这可不是什么叙旧。

"皇族。"观探没半点隐藏,甚至还将主使者抬出来想吓他。

兰析的双眼眯了眯。"你不是说除了巫怀赋外,没人知道替身是谁?"  "那日我对你说的话有所保留。实际上,服侍巫怀赋的下人见过她几回,还说那个替身是个标致的瞎眼姑娘。"做过赔本生意后,他就一直捉着兰析那日所说过的话去找线索,说不定他能从兰析的身上再做一桩生意弥补损失。

"生意做得很精嘛。"把这事瞒着他?一个消息做多人生意,现在的包打听好像愈来愈懂得做生意了。

"也许别人会比你对这消息更有兴趣,出手也更大方。"皇族的人可不像兰祈不付酬劳还下毒,这种生意当然要做。

兰析的眼阵蓦地阴沉,"皇族的人想把巫怀赋的替身扶为正位?"失了一个巫杯赋,所以皇族把算盘打到敛彤的身上?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荣任护国法师一职。"观探见已收到威胁的成效,再接再厉地恐吓。

"多谢你的消息。我该怎么付你谢酬?照上回?"兰析脸上漾满了无害的笑容,倒了杯茶水推至他的面前。

"不……不收费。"观探冷汗直流地盯着那杯茶水,生怕里头又掺了毒,连忙将杯子推还给兰析。

"你太客气了。"兰析盯着观探碰触过的杯缘,笑容显得更是开心和阴险。

"你身边这位姑娘一直不睁开眼,该不会是瞎了吧?"不知道兰析为何笑意灿然的观探不正经地看了敛影一会儿,试探地对敛影伸出手。

"别碰她!"他迅速扯开观采的手,脸上的笑容敛去,换上了冷冷的杀意。

"假如你交出我的解药,我的嘴自会闭上。"他会宝贝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对他很重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