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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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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桃花劫》    作者:绿痕


老者忧心忡忡的望着她明亮艳丽的脸,一手指着她的额际。

她含笑婉拒,“我尚有事在身,改日吧。”

“此算攸关您的性命,请您务必拨冗。”老者站起来,诚惶诚恐地向她鞠躬拜托。

慕炫兰狠不下心拒绝一个老人,尤其看他不时咳嗽,像是身有痾疾。她善意地扶正他的身子,让他安妥地坐下,淡淡地对他笑道:“那就有劳您了。”

“请借您的右掌一看。”老者又咳了一阵,颤巍巍地朝她伸出手。

慕炫兰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递上粉色的右掌,老者执着她的手看了一阵后,皱着雪白的眉惋惜地长叹。

“老人家,我的掌相何解?”是她的掌相有什么不对吗?

“姑娘,您在五年前虽遭逢家破人亡之惨变,但这五年来得高人相助,过得平泰安顺。”

慕炫兰芳容稍变,而后点头同意他说的话,“请你继续说下去。”他的确是把她的过去算得很准。

“但您的好运已源枯水竭,今年是您噩星高照的一年。”他长叹一口气,怜悯地望着她不施脂粉即媚态百生的容颜。

她挤出一抹笑,“老人家,我今年过得很惬意,从没什么噩运。”这一年来她过得很好,目前她的计画也正顺利地进行中,怎会有什么噩运?

“您未听完下文,老朽是指您今年噩星高照只有一个月份,其它的月份如常。”他指着她的掌心解释。

“哪一个月?”她低首望着自己的掌心,看不出他所说的也看不懂。

他以铁口直断的气势对她说:“这个月,您在这个月犯桃花劫。”

慕炫兰简直啼笑皆非,“我是女人也会犯桃花?”这不是男人才会犯的吗?

“您犯的桃花不是女人,是男人。”老者摇着食指转正她对命理的误解。

她显得有些担心,“男人会为我带来噩运?”她就要去报他的家仇,这时如有男人会来坏她等待了五年的事,那可就不好了。

“也许。”他再看了看她的掌相,对她点头。

“这个桃花劫,避得过吗?”原本就缺乏信心的慕炫兰不禁有些恐慌,怕这个桃花劫会把她的希望给毁了。

“无法。”他收回手,遗憾地捻须垂首。

“我该如何是好?”她期望地问,希望他能有解劫之法。

“这个您收着。”老者不疾不徐地交给她一张纸条。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她一字一句地读出,而后蹙着柳叶细眉,“老人家,你在算命时也写情诗?”

“此非情诗,是要送您的警语。”

“就是警语,这诗意有何解?”她不懂,一首情意盎然的诗怎会成为她的警语?

“时候未到,恕老朽无法为您解出警语。记得千万要带在身上,并请您尽早解出其中的含意。”他细细的叮咛,拿出小纸封帮她将纸条装好再交给她。

她有丝怀疑,“不过是首情诗,诗意里会带有警语?”看他这么慎重,似乎还真有这回事似的。

“有,且它能救您性命,老朽以此招牌保证。”他拍着一旁写有“铁板神算”的招牌。

“姑且一信,多谢。”她自袖里拿些碎银给他。

他马上将银两推回去,“姑娘,这银两您收着,我算得就准,您一个月后再来此地给我。”

见他如此坚持,她也不好再将银两塞给他,遂站起身,“就一月后我仍活着,再来向你致谢。”话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走。

“姑娘,老朽还有话要对您说。”他在她的背后叫着。

“不了,我不能再耽搁。多谢。”她侧首淡笑,轻点个头致意,脚步不曾稍停。

望着她和朝歌一样都不回头的背影,原本声音沙哑的老者忽然口气一改,以年轻人的音调自言自语着:“我要说但你们两个却偏偏都不听……不听是你们的损失失,如果你们这两棵桃花会被种在一起,可别怪我。”

“算命的,帮我算算。”一个刚进完香的庙客擦着满头大汗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下。

“本大爷收摊了!”

※  ※  ※澄静的夜空繁星灿亮,白日里人潮鼎沸的京城,都在夜色里沉静了。

雷万春的府邸似是要与夜色抗衡似的,府内灯火如昼,清冷的风中隐隐传来柴火燃烧的松香味,提醒着世人,这栋府邸在京城里众人皆睡的时分依然醒着。雷府里的三十六楼、四十二院皆布下重兵站岗巡卫,兵卫们定时轮班交替,人人精绅抖擞撤无一倦怠,这让盘腿坐在府院最外头屋顶上的朝歌,心情愈来愈糟。

打从天一黑,他就离开暂时歇宿的客栈,前来雷府。

要避过大街上巡卫的士兵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稍施轻功,就能轻轻松松的突破最外围的防线。当他认为他能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抵雷府的主院时,雷府府院内外成百上千的兵卫立刻就将他的美梦打碎了。

他坐在屋顶上已有两、三个时辰了,只见下头的士兵们不但不随着夜深而减少,反而每半个时辰又增加大约上百人;他们人多势众,他想以一己之力去硬拚恐怕不成。他望着底下的建筑,这里的楼院众多可直比皇宫,众多的楼内有阁、院内有庭有室,也不知哪楼哪院才是雷万春的居所,要是他一楼一院地慢慢找,也许他要花上十来天的时间,更别说还得先摆平下头手拿弓箭、长枪的兵卫;加上四处灯火通明,任何受过训练的兵士想要射下在空中飞舞的东西都不是难事,他不想被人当成鸟儿来射,因此轻功这招,在这儿不灵。

最要命的是,他连那只叫火凤凰的鸟藏在哪里也不知道!

找个雷万春还不会太花时间,但要找一只鸟儿,这要花上多久?这里四处都可关那只鸟,但又不知哪儿会有左容容说的机关,四处乱闯也不成,而她所说的龙潭虎穴又在哪里?

朝歌抚着眉心,悠长深远地叹气。

这种地方,假如他们五个人全来,还能少耗些工夫,现在只有他一人,任务虽也办得成,但较费时费力。他是有把握能把这整座府邸全翻过一遍,只是他体内的毒可不会等他,在他找到东西之前,恐怕早就毒发身亡。

他自艾自怜一阵子后,用力地拍拍脸,重新振作精神,张大眼研究整座府邸的兵力部署。雷万春所在的地方,应是人数最多之处,假如他没料错,那么在府邸最中心的那座大院,应当就会有他想要的人头。

他就先从雷万春口中间出火凤凰的去处,再拿人头!

当朝歌在屋顶上半弯着腰,要趁下头守卫换班时直飞那栋他看中的大院,一个声音不小的步子也降落在他所处的屋顶上。

他寻声看去,开始怪自己今天出门前怎么会忘了翻黄历。

那个同在屋顶上的女人,没像他一般将自己掩藏得很好,反而还站得高高的,巴不得下头的人全发现她的行踪似的;这像门外汉的女人,九成九会坏了他的大事。

“姑娘,你非要站得那么明显吗?”他翻着白眼问那个像在看夜景的女人,她再用那种姿势继续站着,不用多久,下头的人就全会知道屋顶上有两个不速之客。

刚抵达雷府即被下头上千的人马吓得六神无主的慕炫兰,还想不出该怎么下去行刺,就被那个男音吓得拔出剑来。

“谁?”下方虽灯火明亮,但屋顶上幽幽暗暗的,瞧不见什么人影。

朝歌无声地移动着步子到她身后,“小声点,把身子蹲下,我可不想被下头的人发现。”她还叫得这么大声??!她到底是来这做什么的?

慕炫兰回身一看,一个男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屋檐的边缘,挥着手要她坐下。

她把剑尖指向他,才缓缓的照他的话把身子蹲低。“你是谁?”夜半三更的,怎么有人跟她一样来这里?

“我还要问你这句话呢。”朝歌没看她手中的那柄剑,依着下方的灯火望着她那张不太清晰的小脸。

慕炫兰看他手无寸铁,而自己又拿剑指着他,想来要对付这个男人应该很容易,所以渐渐放低了戒心。

“慕炫兰。”说出姓名亦无妨,等会儿杀了他便成。

朝歌频揉着额际,“我随口问的你还说?姑娘,你有没有做过这一行?”真是被她打败了,会在夜半来此的不是盗贼即是刺客,她还敢对陌生人报上自己的姓名?她肯定没混过江湖。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一被他耻笑,她的粉脸马上烧红,脚下更靠近他,把剑架上他的颈子。

朝歌不以为意,两指一伸夹住剑身,轻轻一折,就将她放在他颈间的剑折断,让她看得目瞪口呆。

要是他没记错,五年前遭污陷抄斩、德望满天下的潮州刺史唯一的女儿就叫慕炫兰;而她会夜半拿着剑来雷万春这里……

“你是被雷万春陷害而满门抄斩的慕氏一族?”她想来报家仇?

“你怎么知道?”慕炫兰呆呆地看着手中轻易被折断的宝剑,再抬眼望看他沉稳的脸庞。

“姓慕又来此,准是五年前被雷万春灭的慕氏一门遗孤。”今晚运气不好,这女人大概跟他一样也想要雷万春的命。

慕炫兰自认这五年来她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应该有人知道她还活着,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会来行刺才对。她将被折断的剑弃在一旁,另抽出一柄短刀。

“你呢?你又是谁?”他的武功这么好,能把那柄千金难买的宝剑折断,一定不是普通人。

“我没有和女人在人家屋顶上交换姓名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