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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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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赤胆丹心》    作者:独孤红




在另一方面,那白泰官这次北上,一则因为天气已经凉爽,二则人马习熟,一路来得极快,只七八天工夫,便赶到都门,仍旧先到周路二人京寓下马入宅,正好周浔和路民瞻均在书房有事商量,一见泰官匆匆走入,身上征尘仍在,不由迎着笑道:“白老弟这两趟多辛苦了,江南诸事想已有了结果,但不知老师父和诸长老做如何决定,且先请略事休息,再为细谈便了。”

泰官连忙施礼问好,一面大笑道:“小弟本系江湖客,如今更荣膺了驿使咧,辛苦那是说不上,不过这今后,也许要在京城之中多住上些时和二位做伴咧。”

说着取出各人信件呈上,又笑道:“江南诸事均已大定,但是京中的事,却仍须由二位做主咧。”

周浔先拆开独臂大师和肯堂诸人的信一看,不由看着路民瞻笑道:“老师父和诸长老各事虽然全已决定,除着了因大师兄和白老弟,还有那位曾老弟应鞑王之邀而外,这在京各人却着你我推出人来,我看你那老鹰也画得腻了,权且做一回王府上宾如何?”

路民瞻摇头笑道:“真的大师兄也居然肯来做一次幌子吗?这却大出我意料之外咧,不过京中不推人则已,如果也要推人出去,却轮不到我咧。”

说着外面弟子已经打上脸水,沏过茶来,泰官一面洗脸一面道:“本来大师兄也不肯出来,那是老师父之命和肯堂先生一力怂恿,好不容易才把他说服下来,便小弟也因他两位之命又经诸长老决定才不敢有违,否则谁又愿意粉墨登场来唱这台戏咧?”

周浔捋须笑道:“你是在江南就决定的与我无关,不过路兄如不肯去,却教谁去咧?”

民瞻笑道:“这还用问吗?如论机警辩才固然非你不可,便论相貌也只有你这副福相才配去当那王府上宾,如果教小弟去,这付拙口钝腮固然应付不了那个场面,便这郊寒岛瘦的样儿也上不了台盘,岂不丢人。”

周浔一面将信递了过来,一面大笑道:“你爱惜那点声名,不肯应鞑王之邀还情犹可恕,这两句说词,却实在不通,该罚之至,少时替白老弟洗尘,我已记下你三大杯咧。”

民瞻笑道:“我不是说明在先,我是拙口钝腮吗?但这两句话还不至便不通该罚,你却须还我一个明白来。”

周浔道:“当着白老弟,我自然会还你一个明白,你说不善词令犹可说也,怎么又谈到相貌上去?要照你这么一说,那我这副相貌不成了天生的奴才和汉奸相吗?你说欠通不欠通,该罚不该罚?”

路民瞻不由大笑道:“你说我欠通该罚,原来是为了这个,那欠通该罚的便不是我咧,我说的是惟有你这副福相才配当王府上宾,却不是说你当奴才汉奸,你为什么胡扯到这个上面来?”

周浔笑道:“那你是看得这王府上宾非常高贵了,既如此说,何妨一试咧?”

民瞻道:“你别拿话绕我,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去,要依我说,在京各人最好谁也不必去,果真非派人不可,那只有你亲自出马,舍此以外,便决无商量之余地。”

周浔道:“你怎么说得这等斩钉截铁,让人连通融余地也全没有,你我同去如何?”

民瞻摇头笑道:“别的事总好商量,只有这个,我却非拿定主张不可,要不然,只稍含糊,便又上你的当咧,你去也好,不去也好,我是决不勉强,你可千万别扯上我。”

周浔大笑道:“既如此说,那我也无法,不过连大师兄全出了场,而在京各人反一个不露面却不好,那只有由我来撑一下场面了。”

泰官笑道:“本来老师父和肯堂先生全已说过,在京各人以周师兄出场最为适合,只因你远在北京,不便有所主张,所以才有请二位推人之说,既然这样,那便适孚众望咧。”

民瞻笑道:“如何?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咧。”

周浔摇头道:“你把这事看得太重了,其实我们即使出场,也只不过略微露一露而已,还真的能去受他羁勒,抹上小花脸,粉墨登场吗?”

说着又问江南情形,泰官一一说了,周浔听罢忙道:“既如此说,那现在我们第一着是先通知年贤侄,和那位胡老弟,让他两个心中有个路数,才好应付。”

接着又向泰官道:“你却不知道:自你走后,那允祯弟兄,暗斗更烈,最近那曹寅又假允题之手弄了手脚,竟在那鞑酋玄烨面前,密报了江南诸人以了因为首,蠢蠢欲动,并且连老弟也带了上去,那措词之中,还隐约说各人与京中互通声气,图谋不轨,幸而年贤侄得讯在先,密告允祯,说允题此举,恐系针对江南被邀诸人而发,显有坑陷破坏之意,由允祯抢先入宫说明各人均可应邀,那鞑酋才对允题只说了个‘知道了’三字,目前尚不知真意如何咧,我们正在商量应付之策,恰好你已及时赶到,要不然,真还难免误事。”

泰官忙道:“那马天雄久已有信分别致允祯和年贤侄二人,难道竟未收到吗?曹寅这老奴才也就太嫌胆大妄为了。”

周浔摇头道:“你知道什么,这驿递的信,本来可快可慢,他如只当寻常例行公事发出,怕不要两三个月,能够一个月寄到便算快的,那允祯也不能因此便怎样奈何他,他便弄点手脚又有什么要紧。”

泰官道:“那这事就糟了,偏我来时,没有想到这一层,还只说他驿递再快也赶不上我这匹千里龙驹,所以那马天雄虽有信致年贤侄,却没有信致允祯,那封信又决不能拿去让允祯看,这便如何是好咧?”

周浔道:“这倒无妨,只要有那马天雄的笔迹,我便可以仿造一信作为由你带来,不但可以送去让那允祯过目,便你也不妨露面,允祯一见大师兄和老弟等人应邀而来,自可再向鞑酋说话,那允题说的话便不攻自破咧。”

泰官忙又将天雄致羹尧的信取出,周浔略微一看封皮,便取过笔砚,仿若天雄笔迹,写了一个呈雍王的禀帖,一封致羹尧的私函,那字迹竟一般无二,说明已邀得各人而外,并且说明,前此已由曹寅转呈一函,兹因水运妆奁较迟,特请由白泰官兼程到京,代呈一切,写好之后,又取出一方石章,仿天雄原信图章,刻好盖上大笑道:“有此两信,不但可以把允题和曹寅的嘴堵上,便老弟也可以不做黑人直接去见那允祯咧。”

民瞻在旁见他走笔如飞一挥而就,便刻那图章也极快,不由笑道:“你这一手真不错,要不然还真没法挽救这个失着。”


周浔掷下那两封信道:“如今此事已了,少停你便可到年宅去咧,不过我尚有一事未明,那鱼老将军他为什么也跟来,你知道有什么用意吗?”

白泰官一面将两信收好,一面笑道:“他表面说是来看看各位,并恭谒先帝陵寝,如依我说,或者他是为了翠娘婚事亦未可知。”

路民瞻笑道:“难道那老头儿看得凤丫头出嫁这等风光有点眼红,也来北京想捡个便宜,须知却没地方去找第二个年羹尧咧。”

周浔不由一捋胡子道:“原来他是寻姑爷来了,难道他已看中了什么人吗?”

泰官道:“以我所知,目前也许就有两人可以入选。”

民瞻道:“一个已经难了,还能有两个,这就更难咧,到底是谁?难道其人竟也在这十丈京尘之中吗?”

泰官道:“一个便是那马天雄,他们本有世谊,如果联上姻也许更亲切些,一个便是那魏景星的儿子魏承志,不过,我也是冷眼旁观,究竟是否为了这个,却也不一定。”

周浔笑道:“那翠娘不比凤丫头,向来做事极其任性而刚烈,要找个对头倒也不易,那马天雄我倒也久闻其名,也在暗中略见一面,虽然较之年贤侄相差甚远,但也不失为志士,闻得他还又是一位孝子,但不知那魏承志为人又如何,果真鱼老将军有意择婿,这两个人我倒全想见见。”

泰官道:“这两人如论为人,马天雄自是上选,只可惜年事已长,那魏承志是一个美少年,只又失之太柔和了。”

正说着,从人已经送上酒饭来,民瞻笑道:“照你这一说,这两人都非全才了,不过人不可比人,你想找像年贤侄那样的人才,却到哪里找去?便翠娘也远不及中凤咧。”

周浔却笑道:“路兄却又错咧,须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却不可一概而论。”

接着又道:“这事还早,此时不必谈它,我们还是赶快用饭,先让白老弟到年宅去一趟是正经,此事却迟不得咧。”

说罢三人一同用饭不提。

在另一方面,这时候,那雍王却正从宫里出来,轻车简从向年宅赶去,一到宅前,问明羹尧人在宅中,不待通报,便向花厅而来,那魏景耀一见连忙进去禀报,正好羹尧正在后园书房之中,也慌忙迎了出来,两人一见面,雍王便屏退从人,一同在花厅东侧羹尧昔日见客的外书房落座道:“二哥,今日江南曾有信来吗?如今事急咧,皇上因为明春必须往江南巡狞,所以一闻那了因等人有蠢动之说,圣虑极为不安,偏偏十四阿哥连日均有密报,据称那些人即将起事犯难,怎么马天雄并无只字禀告,如果稍有变动,不但即将派兵搜剿,便对我也另外一个看法人咧,这事如何是好?果真如此那便弄巧成拙了,近日连云老山主全说这些人不见得便可靠咧。”

羹尧略一沉吟道:“如以常理而论,这些遗老顽民虽然难免有冥顽不灵之处,但在此时便图蠢动却恐未必,而且连日据十四王府各人密报,所有消息,一半出于曹寅密报,那一半却出于那程子云的捏词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