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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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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书籍名:《赤胆丹心》    作者:独孤红




却不想这一镖竟几乎招出杀身之祸来,那雷振远,方在向下张望,一见那镖打到,只将身一闪,便自避过,再一看,那下面发镖的却是一个白衣少年,忙一抖手,便是一枚金钱镖打到。

罗轸手起一刀,便将镖打落,一面又喝道:“你这毛贼是从哪里来的,还不下来受死。”

说着,正待纵起,却不想雷振远哈哈一笑又一抖手,便见十余枚金钱镖,真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奔门面而来,看去便如一串金星一个接一个贯珠而下,但出手之后,忽然那最后一枚,反疾如闪电,赶向余镖之前打到,罗轸慌忙用刀一格,那第一枚又到,接二连三简直耀人眼目,不由说声不好,忙向侧面一闪,上身虽被闪过,那腿股之间却挨了一镖,叫声啊呀直挫了下去,贼人一见,一挺手中单刀,便从房上纵落,正待动手,抡刀砍下,猛听一声娇叱,忽从角门外面,纵进一个绝俊少妇,猛然把手一扬,便见一蓬针雨,当头罩下,雷振远猝不及防,那头脸手臂,一下便打中十余针,慌得他一声厉叫,立刻又窜身上屋逃去。原来那少妇正是中凤,方在隔院内花厅,看问刘老者伤势,倏听上房罗轸一声呼斥,连忙赶来,恰好她因为月娥所获林琼仙飞针喷筒,非常玲珑可爱,便也命巧匠做了一只,带在身边,一见罗轸受伤,贼人已从房上抡刀纵下,救人心切不管好歹,便一扳那弹簧打出一筒飞针来,那针长才三分,细如牛毛,一出手便是四十九根,如果喂上毒药,照样见血封喉,但中凤原意不欲仗此伤人,所以并未喂毒,那针虽小,发出力量却不小,只一打中肉厚处,立刻没入,痛楚也颇难当,那雷振远原早听说过,秦岭女贼多半擅此暗器,便江湖朋友,也不乏人用,深知厉害,挨了一下虽未将二目打瞎,但恐有毒,必至丧命,所以逃避不迭,中凤也因罗轸受伤未知轻重,先须看视,并未追赶,恰好内花厅众人也到,同声吆喝之下,等追上房去,贼人已经不知去向,再一看罗轸只大腿上挨了一下,虽然那镖深陷入肉,伤势却不太重,罗天生和静一道人问明之后,连忙命人抬向前进榻上,起镖上药包扎,中凤小香因羹尧出去半晌未归,心下正在忧疑,方又上屋张望,恰好羹尧也从圣庙回来,闻得刘老者和罗轸负伤,连忙下了房,前去分别看望慰问,罗天生一见,忙道:“小儿只受微伤,幸喜镖上无毒,只稍过几天便好,便刘老哥也无大碍,但贤侄却到哪里去来,是后面也有贼人来扰吗?”

羹尧一看左右微笑道:“适才那是因为血滴子有人来报,恰好遇上贼人侵扰,不便说话,所以才出去择地暗问,且容明日再为禀报如何?”

罗天生也不再问,仍旧命人轮流防守,各自入睡不提,羹尧回到上房之后,外面已是鸡声连唱,中凤迎着悄声道:“你到底哪里去来,那来的又是谁?怎么竟是血滴子暗号?”

羹尧笑道:“你问这个吗?人家还托我向你请安咧。”

中凤忙道:“这一定是京中旧人了,到底是谁咧?”

羹尧忙将张桂香的话一说,中凤点头道:“既如此说,那以后的消息倒灵通了,但这允题也就大胆得很,竟敢到这边陲之地来,这其中定有所图无疑,此事还须好生应付才对,尤其这张桂香,更须好好宠络,这不特对允题,便对你那令亲也有绝大关系,须知用间之道不一,却一步也不可大意咧。”

羹尧闻言不禁嗤的一笑,中凤诧异道:“你笑什么?我是说的老实话,你那令亲在她身上已经用了不少心机咧,这贱妇人虽不堪,才却可取,我们的大计在她眼中固然不可稍露行迹,这等人还须结之以恩才对。”

羹尧忙又将张桂香方才情形又详细说了,中凤听罢低啐了一口红着脸道:“我早就知道此妇贼心不死,不过她能如此倒也是一件好事,你只不授人以柄,稍假颜色倒也无妨,只要以庄重出之便了。”

羹尧忙又一笑,低声道:“只要师妹能对我放心,自当遵命。”

中凤不由低声嗔道:“我说的是正经话,你怎么说到这个上去,我是这等人吗?须知此妇以一女盗出身,而能周旋于两位鞑王之间,应付裕如,便决非寻常,这等人物如善用之,自可收效无形,一经得罪,却便难说,前此在邢台道上,我却不知她竟有这等厉害,否则便决不容她到令亲门下,如今木已成舟,她虽对你我心存敬畏,前恨未尝不在心中,我之所以把那粒秘制灵药给她,便也是为了恩威并济咧。”

羹尧忙又深深一揖笑道:“师妹别生气,我是敬谨受教,一切如命便了。”

中凤不由也嫣然一笑悄声道:“亏你还是一位学政大人,怎做出这个样儿来。”

接着一看窗外天色忙道:“天都快亮了,你也该睡上一觉才是。”

羹尧一面解衣就寝,一面又将鱼翠娘父女行刺未成的事说了。

中凤失惊道:“怎么这等大事,我们竟不知道,为何令亲和京中诸长老全未见信,倒是由她口中先得消息,这真奇怪咧。”

羹尧略一沉吟忙道:“驿递系按站而来,又须先到成都,再行转送,雍王之信自不免较迟,至于各位尊长,如与我们有关,势必专人前来,那便更迟了,如果鞑酋并未追究,或虽追究而与我们无重大关碍,那便更一时未必有信了。”

中凤点了一点头,便一同入睡。第二天羹尧一起来,便先向内花厅,去看刘老者伤势,才一进角门便听刘老者大声道:“简兄,你实有一手,人言这劈空掌只一打中,虽不至丧命也非重伤不可,我自忖至少也得躺上几天,谁知经你这么一来,除略有酸痛而外,竟自行动如常咧。”

接着又听简峻笑道:“这却不是小弟之能,一则是那姓万的手下留情,一则你自己这内家功夫也到了火候,所以我这推血过宫,行气散瘀之法,才有这等效力,如果姓万的多用几成阴劲,你又是一个半吊子,那这伤虽不至送命,这条尊腿也算完咧。”

羹尧听着,再走进那内花厅一看,只见二老正在对坐品茗,刘老者那神态之间,竟和平常一样,毫无痛楚之状,忙道:“刘老前辈伤势如何,不觉怎样吗?”

刘老者猛一起身,一振双臂,曲踊再三大笑道:“全好了,如今饭也吃得,路也走得,稍坐一会,我便打算出去溜达溜达咧。”

接着又笑道:“我这一次全亏了这位简老大哥,他那推拿之法,固然神妙,手掌着处,只觉得一阵奇暖,那伤处大痛了一下,又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受用,便好了,他要是一位伤科大夫,那我还真非替他上匾挂红不可。”

简峻忙也笑道:“方才我已说过,这并不全是我的功夫,你怎么又这等说法?当着这位年老弟,你真要谢我,那也容易,只等此间事了,我便到你那撷翠山庄去住上几天,有什么好的吃喝多拿点出来,不就行了?”

刘老者未及开言,金花娘已从房中走出笑道:“好,好,我们是一言为定,只你肯去,我们决是竭诚款待,你便住上一年半截,我也不会怠慢,怎说几天?”

接着商不弃也走了出来笑道:“你真是越老嘴越馋咧,幸而我们是老姐妹们,不然不是笑话吗?”

羹尧见大家一片欢笑之声,知已无碍,又向前厅来看罗轸,人也挣扎着坐了起来,正和周再兴说笑,但却不见了罗天生和静一道人师徒,忙道:“罗贤弟伤势如何?老伯大人和方老前辈却又到哪里去了?”

罗轸笑道:“小弟之伤原无大碍,大人不必挂念,方老前辈几乎一夜未睡,一清早便出去,家严却因家兄有事赶来,方才一同出去,也许少时便回。”

羹尧一看周再兴笑道:“你那伤口如何?却也大意不得咧。”

周再兴忙也笑道:“我是早好了,只因各位老前辈说是用力不得,才偷上几天懒,其实却早已无妨咧。”

罗轸却看着他笑道:“各位老前辈固然有令,只怕还有一位更不让你多劳咧。你那一下挨得真不冤。”

周再兴不由脸上一红,接着笑道:“你看得眼红吗?闻得那简老前辈之女,现在尚待字闺中,待我求大人作伐如何?”

羹尧猛忆那丑儿形状,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罗轸虽然知道父亲有这位老友,却没有见过这位世妹,更不知丑得那样出奇,但见羹尧失声笑了出来,不由一怔,却不想简峻正来寻罗天生说话,闻言忙道:“老夫只此一个弱息,正恐为累,只罗世兄不嫌这丫头丑陋,我倒真有此意,年老弟这个媒人又做定咧。”

羹尧不好再笑得,只有看了周再兴一眼转身道:“老前辈有令,我自当效劳,只等罗老伯一回来我便进言,但请放心便了。”

罗轸一见简峻忽来,竟然弄假成真,说出这话来,也只有支吾道:“老伯美意,小侄只怕高攀不上,容待陈明家父,再托大人求亲便了。”

简峻哈哈大笑道:“我与令尊乃系忘形之交,果然结成这门亲事,那便更成一家,这倒是想不到的一件快事。”

说着又向羹尧一拱手道:“老弟,我是一切奉托了。”

羹尧慌忙答礼,一面道:“小侄遵命,定扰这一杯喜酒。”

简峻越发高兴,又略问罗轸伤势,和罗天生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方才回来到内花厅去,周再兴虽也未曾见过丑儿,但商不弃对金花娘却无话不谈,连深以女儿貌丑难嫁的话全说过,雪娥又背着人对他说以为谈助,见状不由暗中笑得肚子痛,只当面恰不好说,羹尧也只有暗中为难,简峻一走便不再提此事,正待回上房去,忽见静一道人匆匆走回,一见面便邀向内花厅去,羹尧一见他行色匆匆,心知必有急事,连忙跟了进去,并仍旧着周再兴在角门上站着,不令外人进去,才一落座,静一道人便道:“如今事情我已打听清楚,从北京来的真是一位王爷,那小鞑酋倒并无十分为敌之意,但刘长林那厮却力加蛊惑,竟声言我乃前明遗孽,在本省暗中结党授徒,图谋不轨,非除去不可,并请那小鞑酋,命川抚拿办,将这谋叛之事着落在老弟身上,以便一举数得,那小鞑酋虽尚举棋不定,不过果真如此,我原是一个黑人,决不怕他捉拿,只是却未免累及老弟,便这今后布置也不免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