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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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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书籍名:《十方瘟神》    作者:柳残阳




轻轻摆手,金义道:

“查老大,你所指的隐情,大约就是这位铁刀牧场的鹿二少东主与席家姑娘那一段过往了?”

查既白道:

“正是,但事情并非已成过往,人家小两口如今还彼此依恋至深——”

席弓大叫:

“满口肮脏的东西!谁和谁是‘小两口’?哪一个又和姓鹿的‘依恋至深’?”

查既白板着脸道:

“你生这么大的气于啥,年轻人互相爱慕而生情悸,乃是一件自然光明的事,只要彼此守礼知分,不逾规矩,就没有不能告人之处,又不是说你老婆偷人养汉,你犯得上如此激动法?”

席弓双目暴睁,切齿如挫,差点就气得闭过气去,他上身扭动,才待往前冲扑,业已被他浑家拼命拉住,金义也连连以眼色表示劝阻……

哼了一声,查既白悻悻的道:

“老子是说的实话,实话好说不好听,娘的个皮,想动粗也唬不了老子!”

金义冷冷的道:

“查老大,我以为我们最好不要柱动粗的方面去想,因为你固然不含糊,我们也更不会在意,‘丹月堂’的存在就是延续在鲜血与死亡里!”

心头跳了跳,查既白强笑道:

“只要有可能,金老兄,谁也不愿和‘丹月堂’玩硬的,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可不是?”

金义严峻的道:

“既然你承认讲道理,查老大,我们便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少当家和席家姑娘的婚事,早经双方尊长同意,而且已进行到实际安排的程度,两家结姻已成定局,席姑娘以前和鹿某人之间的一段过往,我们少当家不愿追究,鹿某人应该深切明白其中含有多大的宽恕德意,更需自加检点,对个人行为有所节制,否则,就算席家能够容忍这种骚扰,我们‘丹月堂’却容不得!”

查既白等于是挨了一顿教训,像如此般上级对属下,强者对弱者的口气与态度,他还确是极少领受,这滋味,可真不是好尝的!

鹿双樵的身子忽然摇摆了几下,他抬起灰白的脸孔,以一双失神又凄楚的眼睛投向石屋门前靠右站着的席雁——而席雁早已满面泪痕!

噎了一声,鹿双樵颤抖的道:

“小雁……你……你难道就没有一句话么?”

席杨美玉尖厉的接口道:

“我女儿不会受你的引诱,鹿家大少,你早早死了这条心吧!”

暮地,席雁双手捂脸,断人肝肠的哭叫:

“双樵——我要跟你走……”

一声哭叫出口,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席弓大吼如雷,疯狂般扑向了他的女儿,金义身形疾转,适时拦阻了他,席杨美玉则飞掠至席雁身边,厉声呵责不停……

乱了好一阵,金义才面对查既白,神色宛若凝霜:

“查老大,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往‘丹月堂’的脸上抹灰么?希望你们自知自量,适可而止,切莫逼得我们不能容忍!”

查既白痛苦的一笑道:

“方才你可是亲耳听到了,金老兄,人家姑娘的心是放在鹿双樵身上,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是无法勉强,既然她不愿嫁到司徒府上,各位又何苦非要逼迫她嫁不可?要知道这种没有爱且有怨的婚姻,除了为双方带来不幸,实在一点好处沾不上,相信令少当家也不见得愿意承受这等委屈吧?”

金义沉重的道:

“我们少当家看过席家姑娘的绘像,只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也知道席家姑娘与鹿某人之间的事,但他并不计较,因此老当家才决定结这门亲。”

查既白谨慎的道:

“但是现在——”

金义低声道:

“现在和以前没有分别,仍只有一个意义——这就是说,不论席家姑娘愿意与否,不管她的心在谁身上,她依然要做司徒家的媳妇,以后的事,便由我们少当家做主,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查既白喃喃的道:

“这……这不是成了强娶豪夺了么?”

脸色一沉,金义不悦的道:

“查老大,请你说话留神,‘丹月堂’可不是能够任人侮辱的——男女双方尊长应允的婚姻,怎么叫做‘强娶豪夺’?”

查既白无精打采的道:

“看来你们是一定不肯放手了?”

金义表情木然的道:

“是‘丹月堂’不能放手,查老大,一旦我们老当家决定的事,便从来不曾放手,以前,现在,将来,全是如此!”

查既白转回身去,向形态极其晦涩又极其悲哀的鹿双樵道:

“这一切你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老兄,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有什么话说?”

缓缓摇头,鹿双樵沙哑的道:

“我没有话说……”

查既白道:

“真没有话说?”

眼睛望着查既白,然而,鹿双樵的一对眸子里却只是茫然,那种空洞的,无奈的,毫无希望的茫然,他喃喃的道:

“查兄,你是在问……”

浓眉倏然上扬,查既白粗暴的道:

“我是在问你还有没有话说?你如没有话说,我可有话:说!”


鹿双樵闭了闭眼,痛楚的道:

“你说吧,查兄,你就说吧……”

查既白双目如炬,精芒逼人,他大声道:

“我问你,鹿老兄,你是不是真爱席雁?”

鹿双樵迷惆的道:

“查兄,你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这不是多此……”

怒叱一声,查既白道:

“不用管我为什么问,我只要你回答,确确实实,出自内心的回答!”

鹿双樵坚定的道:

“我爱席雁,我这一生从没有一个女人能使我如此爱她……”

查既白昂声道:

“那么,你可以为她牺牲一切,甚至为她死?”

鹿双樵毫不犹豫的道:

“我可以,绝对可以!”

于是,站在石屋门前的席雁开始哭出声来,席杨美玉用手臂紧紧环绕着女儿耸动的肩头,眼睛里却像要喷出火来!

查既白一双手放在鹿双樵的肩上,严肃的问:

“你所回答我的这些话句句是由衷的?”

用力点头,鹿双樵道:

“全是出自肺腑!”

查既白迅速的道:

“永不后悔?”

鹿双樵道:

“永不后悔!”

这时,金义却有些憋不住了,他重重的道:

“查老大,你这又是在搞什么把戏?”

面对金义,查既白声音宏亮:

“我只是要再证实一下:鹿双樵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帮他这么大的忙!”

金义戒备的道:

“你证实了么?”

查既自古怪的笑了起来,笑得诡异,笑得奇突,笑得那么令人心慌:

“我说金老兄,有这么一句难登大雅之堂的歇后语,叫带刀子嫖姑娘,下面那一句你可接得上?”

金义不自觉的脱口道:

“豁起来干!”

“青竹丝”的青芒便冷电也似暴刺金义心口,在这事起突兀的瞬息里,金义双脚贴地,整个庞大的身体猛往后仰

查既白分秒必争,一头扑了上去!

半空中,金勇怒喝着掠来!

地下的金义在危急中仍然心神不乱,反应快捷,他背脊上挺,双掌并拢齐翻,削锐的劲力如刃般向上激扬。

查既白怪叫着腾空回旋,肩头衣裂血溅,但是他的窄剑展映处,一抹青光中洒出血珠点点,金义身上连中七剑,剑剑全戳进穴道!

这一回旋,查既白正好迎上了凑空而来的金勇,金勇来势如虎,照面间双手手心银电飞掣,两枚拳大的“掌心雷”兜头直射。

查既白居然不躲,他的“青竹丝”横胸硬接,“当”声震响,他的身体随着这一击之力“呼碌碌”翻了一个大圆,那美妙的弧线甫始完成了刹那的过程,金勇已闷曝着手舞足蹈的重重跌落地上!

这位同是“丹月堂”的银牌执事,也和他兄长一样,身中七剑,剑剑戳入穴道。

像一头鹰隼,一朵黑云,查既白如此快速的来到了席杨美玉的头顶,当席杨美玉惊栗的双手出剑连刺,剑尖挑着查既白肩肋的血肉闪扬,他猛一张口,一股血箭便怒泉般撞上了席杨美玉胸口,在这么接近的距离里,一下子把对方撞上门框,又一个旋转反弹滚跌。

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只是人们眨几次眼的时间,就在如此短促的俄顷间,三名高手已经躺下,另一位,也几乎变成个血人了。

席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突兀的震愕里呆了片刻,这片刻过去,他才骇然体悟了局势的改观!

短叉的山形光华自席弓手上炫映,查既白业已怒牛似的冲来,硕大的躯体带着风,涌着力,而血在洒溅,滴滴猩亦,衬着他扭曲的面容,双目的火毒,衬着他喉头的咆哮,天老爷,堪堪就是一个来自修罗场的索命恶魔!

一咬牙,席弓斜身暴出,双叉伸缩翻飞,条条光焰掣闪如石火的明灭,但是,天啊,查既白却暮地一个倒弓硬撞,用他肥厚的臀部接住了这闪射的溜溜石火,席弓的双叉几乎还嵌在查既白的股肉里,他已反手一掌把这位“飞蝎”震了个四仰八翻,直挺挺的摔出了六步之外!

着地时连打了几个踉跪,查既白也险些一头栽倒,他猛然以棍拄地,“呸”的吐了一口血水。

一直呆若木鸡般的鹿双樵,这一刹那里才如梦初醒,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干嚎出声,扑上前去打算搀扶查既白。

双眼大瞪,查既白挥手嘶叫:

“别管我,快去带席雁,我们马上走!”